姜傾梧定定看著太后,那雙眸子犀利又呆滯,那張臉瘋狂又布滿了血色。
確實不是裝瘋賣傻,是真的瘋了。
只是,她在說什麼?陛下,皇后……她是說先皇嗎?
姜傾梧疑惑著,還沒回過神來,太后便忽的用力,將她一把推向了橋欄。
姜傾梧一時沒有防備,結結實實的摔在橋欄上,也虧得有橋欄擋著,不然一定掉進湖裡。
「姑娘……」挽月喊著,疾步沖了過去。
可沒到跟前,太后卻像是受到了驚嚇似得,轉身跑開了。
而姜傾梧也愣在了原地,不是因為太后,而是看到了拱橋下,石壁凹槽里的盒子。
那盒子是描金的,十分精緻,從她這個角度,恰好能看到。
「姑娘,你沒事吧。」挽月衝過來問道。
姜傾梧搖了搖頭,轉頭看到跑遠的太后,忙朝挽月示意,「快,攔下太后,將人送回鳳和宮,宣李御醫。」
「是,奴婢這就去。」
挽月帶著兩個侍衛,匆匆朝太后追了過去,而姜傾梧也匆忙下了橋,朝橋下而去。
「娘娘,您找什麼,末將……」隨行的親衛見姜傾梧提著裙子,吃力的去石壁上拿東西,忙迎了過去。
可剛到跟前,姜傾梧便拿出了那盒子,「沒事,拿到了。」
巴掌大的小盒子,姜傾梧疑惑打開的時候,發現裡面竟然是她的金牌。
只有皇后才有的金牌,滿宮裡也只有一個。
一面刻著鳳紋,一面刻著昭梧兩個字。
只是這金牌被姜傾梧收在寢殿,平日裡有皇后的身份,她已經很久沒有拿什麼金牌傍身了。
除了金牌,還有一張圖,畫的是京刑司詳細部署分布圖。
而在分布圖的背面,寫著簡短的幾句話。
【表姐勿憂,表哥與舅父已知計劃,一切無恙。】
【三日後你可帶人按計劃救人,我會在宮中與之配合。】
表姐?沈婉蓉!你終於出現了!
……
鳳和宮裡,鍾嬤嬤和兩個宮婢合力才將太后安撫在床上。
李御醫這才能安安穩穩的給太后診脈,看病。
姜傾梧趕到鳳和宮的時候,李御醫正從寢殿裡出來。
姜傾梧朝屋裡看了一眼,見太后嘴裡嘟嘟囔囔的縮在床上,朝李御醫看了過去。
「太后……真的瘋了?」
李御醫看了看姜傾梧,有意識的朝門外看了看。
姜傾梧見狀,會意的朝外走了去。
「回娘娘,太后受了刺激,心神受損,氣血不足,加上舊患,怕是……不好恢復……」
「所以,你的意識是,她真的瘋了?」姜傾梧又一次問道,想聽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李御醫微微俯首,低聲道,「是,只是不知道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
姜傾梧看著李御醫,點了點頭,隨即緩緩踱步出了鳳和宮大殿。
「李御醫,本宮,還有別的事想問你。」
李御醫聞聲,忙俯身施禮,「是,娘娘請問?」
「本宮想問,陛下的傷,你要麼不回答,要麼便不許瞞騙本宮。」
李御醫吞吐猶豫了片刻,隨即俯身跪在了姜傾梧面前。
「微臣不敢瞞騙,陛下受了內傷,傷勢有些嚴重……」
「氣息紊亂,肺腑受損……」
姜傾梧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朝李御醫逼近,「這麼嚴重?」
「陛下耽擱的時間有點長,所以傷勢才有些嚴重。」
「昨夜,微臣要陛下服用了護心丹和調息丸,又煎熬了兩副藥……」
「陛下內力深厚,只要精心調養,七日內,便可恢復……」
「只是近日不可動用武功,否則,怕會加重傷勢。」
姜傾梧看著跪在面前的李御醫,漸漸冷靜下來。
「李御醫,你起來吧。」
「陛下的傷是最最重要的,本宮要你無論如何顧好他的傷勢。」
「是,微臣自當盡心竭力。」
……
午時,上央宮。
燕修宸看著姜傾梧遞過來的盒子,也是一臉疑惑。
直到看到盒子裡的金牌和分布圖,以及燕雪寫給沈婉蓉的那些話。
「這是……沈婉蓉他們要劫京刑司?」
姜傾梧暗暗揚起一笑,拿起盒子裡的令牌打量著。
「之前,打消了對燕雪的懷疑,所以讓她進了京刑司,甚至叫她去見了沈卓聞和沈成山。」
「如今倒是可以確定,她去京刑司究竟做什麼了。」
姜傾梧喃喃著,抬眸看向燕修宸,沒有擔憂和怒色,倒是滿眼欣喜若狂的樣子。
「沈婉蓉……她終於出現了。」
「我跟她的帳,實在……是拖得太久了……」
燕修宸看著手裡的地圖,清晰標註了各個地牢,和被關押的犯人信息。
「恐怕不只是救沈家父子,還有幻月和其他他的人手。」
「幻月背叛了他,導致他的很多據點,都被我們清剿了,他如果還打幻月的主意,應該是要處置她。」
姜傾梧說著,若有所思的在燕修宸面前踱步。
「現在有個大問題。」
燕修宸抬眸看向姜傾梧,微微蹙了蹙眉頭,「什麼問題。」
「對於肅清王而言,燕雪背叛了他,交代了方雯……」
「那麼他們的計劃,肅清王還會繼續執行嗎?」
「他已經不信任燕雪了,而且這金牌和地圖都沒到他們手裡,他們應該不會對京刑司動手了。」
姜傾梧在燕修宸面前踱步,眸色深沉,暗暗嘆了口氣。
「這麼好的機會,若是丟了,怕是再也引不出沈婉蓉了。」
燕修宸靜靜的看著姜傾梧,暗暗勾起唇角。
「那你的意思呢?你想怎麼做。」
姜傾梧聞聲,眼前一亮,轉身朝燕修宸走了過去。
「燕雪背叛了他,不只是交代了方雯所在,還交代了這地圖和金牌的秘密。」
「所以,我們為了抓住肅清王,便要在京刑司布下天羅地網,還要秘密轉移沈家父子。」
燕修宸聽著姜傾梧的話,便明白了她的計劃。
頷首垂眸,暗暗低笑道,「你是想將計就計,引蛇出洞?」
姜傾梧微微揚起笑意,轉身坐在了一旁的榻上。
「這件事交給我,你,乖乖養傷,除了必要的朝政公務,就聽李御醫的話。」
「其他的什麼都不要操心。」
姜傾梧邊說邊端起茶杯,像下命令一樣。
燕修宸暗聲啼笑,隨即朝姜傾梧湊近了些,「燕雪的事,得去清水園見見皇兄。」
「此事需得請示皇后娘娘,不知可批准否?」
姜傾梧愣怔了一下,轉頭看著燕修宸輕輕點頭,坐直了身子道,「……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