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傾梧雖然腳步聲很輕,但才剛站在顧厭白身後,顧厭白便察覺到了她。
姜傾梧還沒出聲,顧厭白便開了口,聲音低沉,微微帶著幾分顫抖。
「你說,她是不是已經死了?」
姜傾梧不知道怎麼回答,藏在太后宮裡,太后卻不知道,除非是死人,否則太后怎麼會察覺不到。
沒等到答案,顧厭白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
「娘娘……公子……」小六子匆匆而來,顧厭白也忙迎了出去。
姜傾梧見狀,朝身後的挽月示意,「看著太后。」
「是,奴婢遵命。」
姜傾梧跟著顧厭白和小六子,疾步匆匆的去了後花園。
在花園深處的空地上,幾個御林軍已經將花園的草坪挖開。
和那個孩子一樣,被埋在了土裡。
濃重的腐臭味撲面而來,沒到跟前,顧厭白便抬手攔住了姜傾梧。
「別過來了。」顧厭白低聲附和著,卻自顧的朝前而去。
「哎,顧厭白……」姜傾梧喊了一聲,想拉沒拉住,便跟了過去。
方雯還是之前那副模樣,穿著破爛的衣裳,被包裹在一張蓆子里。
本就被燒毀了臉,如今更是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身邊還有一把金銅扇,應該就是之前打暈她的那把扇子。
親衛將人抬出來的時候,顧厭白便忙迎了過去,緩緩俯身湊了過去。
姜傾梧湊過去的時候,顧厭白正輕輕撥開了方雯臉上的亂發。
仿佛是為了親眼確定,這瘋女人就是方雯。
「她就是你在廊庭宮遇到的瘋女人……是吧。」顧厭白再次求證道。
姜傾梧微微點頭,朝其走近道,「是,是她。」
顧厭白微微攥緊了拳頭,一身錦衣蹲在腐爛的屍體前,顯得格格不入。
姜傾梧站在他身邊,只是從側面看他,都能看到他眼底的猩紅。
而顧厭白和方雯的關係,也成了她心中最大的疑惑。
正當周遭陷入死一般寂靜的時候,南修夜和燕修宸匆匆而來。
身後還跟著九寒和一眾御林軍。
「故傾……」燕修宸的喊聲,打破了寂靜。
姜傾梧轉身看到燕修宸,才想起他追著肅清王而去。
「你沒事吧,你和他交手了?有沒有受傷?」
燕修宸看著姜傾梧緊張的樣子,微微搖頭,「沒有,沒受傷。」
姜傾梧暗暗鬆了口氣,卻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上也頓時多了幾分沉重。
「燕雪……死了,是中毒,死之前,她交代了那個瘋女人,叫方雯,就埋在這。」
「我們,已經找到了。」
燕修宸輕輕點著頭,暗暗吐出口氣,「方雯……她是個好人,對我很好……」
說話間,小六子便將屍體旁邊的金銅扇拿了過來,「陛下,娘娘……」
「這扇子是在屍體旁邊發現的。」
燕修宸拿過金銅扇,一臉凝重的蹙著眉頭,「這扇子是假的。」
說著,燕修宸便從自己身上拿出了金銅扇。
雖然表面看著像,可一對比,便一目了然。
燕修宸將假的金銅扇,朝一旁的南修夜遞了過去,隨即朝遠處的顧厭白走了過去。
「我一直以為,她早就死了,沒想到……」
燕修宸輕輕拍了拍顧厭白的肩膀,壓低了聲音,「先起來。」
「方雯……到底是誰?她對你很好,那她和顧厭白……」姜傾梧終於按耐不住了。
燕修宸也知道,姜傾梧必然要問,有些事也必然要說。
只是他以為,在他來之前,顧厭白已經說了。
燕修宸沒說話,轉頭看向緩緩起身的顧厭白,「方雯……還是讓他說吧。」
顧厭白默默了片刻,輕輕吐了口氣,「她是喜鳳宮的掌事姑姑,也是喜鳳宮……佳妃的陪嫁。」
「更是從小照顧我長大的人,沒有她,就沒有我……」
是,顧厭白說過,他從小在宮裡長大,和燕修宸朝夕相處。
他是佳妃身邊的掌事姑姑照顧長大的,那他和佳妃……
姜傾梧思緒一片混亂,腦子裡只剩下了佳妃這個名字。
「佳妃……是先皇的妃子?」
沒人回答,燕修宸不說話,顧厭白也不言語了。
好似大家都在有意無意的遮掩著什麼。
姜傾梧看著沉默不語的兩人,轉頭看向南修夜。
南修夜向來不問這些事的,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也許和她一樣,一知半解。
「那個孩子是誰?」顧厭白脫口道,滿眼都是不解,轉頭看向燕修宸。
燕修宸微微搖頭,「不知道,我和你一樣,一直以為方雯死了。」
姜傾梧看著兩人,輕輕嘆了口氣,「你們為什麼認為方雯一早就死了。」
「喜鳳宮……曾經是失火了嗎,是太后放的火嗎?」
「佳妃,到底是不是先皇的妃子。」
燕修宸看著若有所思的姜傾梧,朝其緩緩走了過來。
正想著該不該跟姜傾梧說什麼的時候,身後的顧厭白便搶先開了口。
「佳妃……是先皇寵妃……白喜佳,也是……蒙佳皇后的親妹妹……」
「蒙佳皇后?先皇第一任皇后,就是那個瘋了的皇后,綁架你們,逼你喝毒藥的蒙佳皇后?」
顧厭白輕輕點頭,看著姜傾梧苦笑道,「她是因為失了孩子,才瘋的,不是真的想要害死我們。」
姜傾梧聞聲,朝顧厭白走了過去,「所以,白蒙佳,白喜佳,姐妹兩個都嫁給了先皇。」
「一個做了皇后,一個做了寵妃?」
「那蒙佳皇后怎麼死的,佳妃呢,那場大火……」
顧厭白看著姜傾梧連連發問,也是從容的回答她的問題。
「八年前,喜鳳宮失了一場大火,死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掌事宮女方雯……」
顧厭白頓了頓,眸色間深藏的情緒,有些掩飾不住的顯露了幾分。
「還有佳妃……也死在了那場大火里。」
說著,顧厭白陷入了沉思,思緒有些恍惚道,「沒過多久,廊庭宮裡也失了一場大火。」
「本就是瘋了的蒙佳皇后,也死在了大火里。」
「後來宮中傳言,說是喜鳳宮大火的時候,太后就在現場,人云亦云,流言紛紛。」
「但是,因沒有確鑿證據,先皇……並沒有對太后進行任何處置。」
顧厭白從方才的滿臉陰鬱和傷懷,漸漸變得悲憤和怒惱。
咬牙切齒般的攥緊了拳頭,看向前院太后所在。
「至於,是不是太后放的火,恐怕就只有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