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傾梧端著茶杯,差點被一口茶噎死。
剛說這丫頭沒心沒肺,沒有籌謀,轉眼就要見沈卓聞。
她即便真的沒心沒肺,沈卓聞也有心有肺啊。
「不行。」姜傾梧斬釘截鐵,燕雪也瞬間變了臉,忽的坐直了身子。
「為什麼不行,我只是去看看他,你可以派人看著我。」
「那也不行。」姜傾梧仍然堅持,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緩緩起身便要離開。
燕雪見姜傾梧要走,立刻像是變了個人似得,一個健步追了上去。
「姜傾梧,你不要太過分,旁人都說是你害死了我母妃,我都沒信。」
「我現在只是想去看看祖父和表哥,怎麼了?」
「沈家和三哥都是因為你才會落的如此下場,你不要逼我跟你翻臉。」
姜傾梧看著擋在自己身前,劍拔弩張的燕雪,這會倒是相信她確實是沒心沒肺了。
若是真的有所籌謀,也不會輕易跟她翻臉,指著她的鼻子罵了。
「亂臣賊子,落得如此下場,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姜傾梧唇角勾著幾分笑意,朝挽月微微伸手。
挽月愣怔了一下,轉身就走。
「你去哪?」
挽月忽的頓住腳步,轉身看著姜傾梧一臉疑惑,自己也有些心虛了。
「奴婢……去給您拿刀啊。」
「拿什麼刀,扇子,扇子……」
姜傾梧朝挽月輕喝著,這邊小祿子立刻拿了桌上的團扇遞了過來。
姜傾梧深吸了一口氣,接過團扇,輕輕搖動,「沈家聯合燕凜造反逼宮的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燕凜在逃,沈家被囚,已經是陛下寬容了,否則……」
「沈家合族死了近半,還不夠嗎?你怎麼這麼狠心……」燕雪衝過來喝道。
姜傾梧也不急,輕輕搖動團扇,朝後面的寢殿去,「近半,也才十五人,還是手握兵權的亂臣……」
「你以為亂臣賊子那麼好當的。」
燕雪一聲冷哼,壓著怒火朝姜傾梧大步追了過去。
「什麼亂臣賊子,若是當初逼宮成了,今日坐在龍椅上的,就是我三哥,後宮便是我母妃說了算。」
「說不定這會,在大牢里的人,就是你了。」
大牢?若是燕凜坐上皇位,她會死的異常慘烈。
「成王敗寇,要怪就怪燕凜弄權逼宮,若不是當今陛下籌謀保全,這朝中過半的肱骨之臣都會被他處置了。」
姜傾梧說著說著,隨即頓住了腳步,轉頭看向燕雪。
「你為何要見他們?」
燕雪聞聲,微微垂眸頷首,吞吐著欲言又止道,「我……我祖父,我祖父後日生辰。」
「你明日不是要回姜家嗎?我可以跟著你一起出宮。」
燕雪湊過來,立時又滿臉賠笑。
「你若是不放心,派人看著我便是了,或者,你可以自己跟著我。」
說著,便舉起了手,「我發誓,我保證沒有壞心眼。」
姜傾梧定定看著燕雪,猶豫了片刻,低聲哼笑道,「本宮……考慮一下。」
「嗯……行,晚膳我再過來,你答應帶我去上央宮用膳的,可別忘了。」
說著,燕雪朝姜傾梧微微行禮,轉身匆匆而去。
看著燕雪輕鬆的腳步和背影,姜傾梧的神色漸漸凝重。
其實在燕雪說出要去見沈卓聞的時候,她心裡似乎就已經有了答案。
她也想看看燕雪和沈卓聞之間到底有沒有瓜葛和牽扯。
若燕雪是肅清王,燕凜和沈婉蓉放在宮裡的一枚棋子,這次見沈卓聞,一定會有所動作。
如果不是,那也許真的只是為了沈成山的生辰,以後對燕雪也可以少操一份心。
「沈成山的生辰,是後日嗎?」
挽月思索了片刻微微搖頭,「不太確定,去年沈成山的壽辰,沈婉蓉已經出事了,似乎就沒辦。」
「是,娘娘,確實是後日,年五十五了。」小祿子湊過來低聲道。
「五十五歲了,呵,還好,沈成山沒有孫子和後嗣,否則,還真殺不完了。」
姜傾梧若有所思的喃喃著,隨即忽然想起了什麼。
「小祿子,以後,本宮近身的吃食和用具,你和挽月,阿沁多上點心。」
「今日太后能借傅璃的手給我下藥,說不定便能讓近身的人害我。」
「是,近身伺候的人和房裡的奴婢,都是經過緊密篩查的。」
「陛下特意交代過,奴才一定萬分謹慎。」
姜傾梧看著小祿子,搖動著扇子,還是不怎麼放心。
「去,叫李御醫來……叫他把這鳳祥宮,仔仔細細給本宮查一遍。」
「哦,對了,傍晚之前,你再去趟上央宮。」
「去跟顧厭白說一聲,就說晚膳,本宮會帶四公主去見上央宮見他,一起用膳,讓他自己看著辦。」
「是,奴才這就去。」
挽月見小祿子走遠,轉身朝姜傾梧跟了過去。
「姑娘,你不是答應四公主了?難道只是敷衍她?」
姜傾梧轉頭看了看挽月,暗暗嘆了口氣,「顧厭白……他和燕修宸親如兄弟,是不會接受燕雪的。」
「更何況,燕雪是沈貴妃的女兒,沈家的孩子。」
「以前顧厭白和燕凜聯盟,將沈家和燕凜耍的團團轉。」
「燕雪若是和沈家,和肅清王有所牽扯,怕是為了故意接近顧厭白,對他不利。」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姜傾梧如約帶著燕雪去了上央宮。
說是姜傾梧帶著燕雪來,可燕雪倒是比她走的快。
「你走快點,兒臣都等不及了……」
燕雪邊說邊回頭,隨即又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哦,對,你沒怎麼來過上央宮。」
「兒臣可以給你好好介紹一下。」
說著,燕雪便自顧自的嘟囔起來。
「上央宮分為乾眀兩宮,又各自劃分為左右兩殿。」
「陛下會見大臣的時候,在上央殿,在乾宮左殿,陛下處理朝政和批閱奏章的地方,在右殿叫承書殿。」
「明宮就在乾宮的後面,也是陛下的寢宮,左殿和右殿都算寢宮,右殿是陛下寢室和私下的地方。」
「今日晚膳,應該是左殿,哦,顧厭白不是住在陛下寢宮嗎?」
「應該也是宿在左殿,叫……」
燕雪自顧自的說了一大堆,身後的姜傾梧只覺得耳邊聒噪。
見她猶豫,急忙打斷,「叫長樂殿。」
燕雪聞聲,回頭一笑,「對對對,我以前不怎麼去左殿,都是去父皇的……」
「不是,是父王的奉華殿,就是陛下就寢之處。」
「哦,對了,長樂殿和奉華殿的中間的翠竹園,聽說被修繕打通了,可以通往碧蘭湖的湖上長廊。」
「我們今日……」
燕雪正喋喋不休呢,昏暗的光線下,屋頂傳來一聲嘲諷的冷笑,就在他們頭頂。
「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