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這次聽話了,鬆開了那小童,將人推了過去。
肅清王看著到自己跟前的孩子,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阿金就是因你而死的,姜傾梧,記住我跟你說的話。」
「我雖答應了不殺你,可你若是事事牽連燕修宸,就別怪我不客氣。」
「還有,我與你的交易仍然有效,你好好考慮一下。」
言罷,肅清王便帶著小童一閃而過,消失不見。
「他……他人呢,他走了嗎?」檀溪錯的看著消失不見的身影,不可置信的朝姜傾梧看了過去。
「姑娘……你怎麼樣?」
她總算知道了,燕修宸為什麼會被打傷了,她用全力,也擋不住肅清王花甲之年的三分力。
「故傾……」身後傳來燕修宸的聲音,姜傾梧也驟然回過神來。
緩緩收回了捂著肩膀的手,佯裝一副無事的樣子,站直了身子。
「參見殿下……」
燕修宸越過檀溪,徑直朝姜傾梧而去,將人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遍,「你有沒有事?」
姜傾梧面無表情,靜靜地看著燕修宸,輕輕搖了搖頭。
「你……你見過他了?」燕修宸試探性的問著。
姜傾梧仍舊不說話,見燕修宸拉她的手,姜傾梧迅速抽回躲開。
「我乏了,先回侯府休息。」
姜傾梧一臉平靜,聲音平淡。
看不出是生氣了,還是沒有,只是言行舉止間,確有些疲累和冷漠。
見姜傾梧要走,燕修宸脫口喊道,「故傾……」
「這幾日我想靜靜,你不要來找我。」姜傾梧脫口打斷了燕修宸,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北苑。
燕修宸看著姜傾梧大步凜然的背影,朝顧厭白看了過去。
「我去送她。」顧厭白會意的附和著,轉身朝姜傾梧跟了過去。
姜傾梧從王府離開的時候,長街上的人已經少了很多,方才打的亂七八糟的茶攤已經沒了客人。
夥計們正在收拾著地上的狼藉,那孩子也被王府的人帶回了京刑司。
姜傾梧看著地上的亂箭和血跡,不由的僵住了身子,頓住了腳步。
肅清王說的沒錯,那孩子是因她而死的,南村村民也是因她而死的。
甚至於白阿生,南修夜都是因為她。
是不是她永遠沒辦法保全所有人。
「姑娘……」挽月在身後低聲喊著,姜傾梧的思緒也被拉了回來,隨即牽著自己的馬,朝茶攤走了過去。
看到姜傾梧,兩個夥計嚇得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
姜傾梧也頓住了腳步,從懷裡掏出錢袋,朝夥計扔了過去。
什麼也沒說,隨即轉身而去。
「多謝姑娘,多謝貴人……」
姜傾梧聽著身後的附和聲,牽著馬朝一旁挽月吩咐著。
「挽月,你去通知洛鳴,帶著咱們的人去黑市……」
「黑市西邊的鳳凰山,山洞裡有條地下河,地下河有個客棧,見不得光的人都藏在這。」
「叫洛鳴小心點,將扶耶人抓回來……無論死活。」
言罷,姜傾梧便拉過韁繩,準備上馬。
可在轉身的一瞬間,卻氣血翻湧,心頭悶重,四肢經脈像是驟然斷裂了一樣,渾身無力。
沒等挽月離開,便一口血吐了出來。
挽月忽的一驚,見姜傾梧倒下來,連忙將人扶住,「姑娘,姑娘……」
挽月連連喊著,漸漸撐不住姜傾梧的時候,顧厭白疾步沖了過來,拉開挽月便將人攏進了懷裡。
「你受傷了?回王府,去叫御醫……」
「不回王府……回侯府。」姜傾梧死死抓著顧厭白的手臂。
顧厭白猶豫了片刻,隨即將人抱上了馬。
「回侯府。」顧厭白附和著,一躍上馬,將姜傾梧圈在了懷裡。
「挽月……去辦你的事。」
挽月看了看姜傾梧,又看了看顧厭白,微微行禮,「是,姑娘,奴婢這就去。」
「還好這街上人不多,否則被人看到,你與旁的男子同乘一馬,不知會不會惹出是非來。」
「駕……」顧厭白拉著韁繩,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看著懷裡搖搖晃晃的人,又圈緊了些。
姜傾梧有氣無力的傳來一聲苦笑,「我的是非……還少嗎?」
「我可是燕凜不要的棄婦……」
顧厭白神色僵了僵,一聲輕笑道,「我不是說你,我是說我。」
「春香樓的姑娘們若是看到了,生氣了可不好哄。」
姜傾梧聞聲,不由的一聲嗤笑,「你……你有多久,沒去春香樓了。」
「哪裡還有姑娘……認得你。」
是啊,他已經好久沒去花樓了。
別說花樓,就連顧銘和他的那些桑國手下,也都安分的守在各個據點,不敢輕易來招惹他。
他堂堂桑國澤恩親王,前呼後擁,權勢滔天,如今倒是成了燕修宸和姜傾梧的小跟班了。
顧厭白失神的想著,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姜傾梧倒在他胳膊上,已經昏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翌日正午。
姜傾梧聽著院子裡奴僕們細碎的聲音,熟悉的感覺,竟然讓她覺得安心。
起身後,又緩緩躺了回去。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阿沁的是聲音,「見過顧公子。」
「你家姑娘醒了嗎?我買了麻酥餅。」
「奴婢去看看,公子屋裡請。」
「不必了,我在院子裡坐坐,她若是沒醒,我也不好逗留,若是醒了,我再進去。」
說著,顧厭白將麻酥餅遞給了阿沁,轉身朝院中亭子坐了過去。
姜傾梧聽到兩人的對話,起身朝窗外看了看。
顧厭白一身白衣,正坐在亭子裡,擦自己的笛子。
「姑娘……你醒了。」阿沁看到姜傾梧站在床邊,忙迎了過來。
「姑娘,大夫說,您受了內傷,要好好養幾日。」
「奴婢去把藥給您端來……」
「阿沁……將藥送去院子裡吧,我出去坐坐。」姜傾梧喊住阿沁,自顧的去拿了衣裳。
姜傾梧沒上妝,穿著家裡的便服,頭髮也懶得梳,只用素金簪子挽了一個髮髻。
「昨夜將我送回來,今日又來,你當真是悠閒……四公主沒纏著你?」
顧厭白忽的回過神來,放下手裡的笛子,起了起身子,看著四周都是奴僕,默默坐了回去。
「我瞧著是不用扶。」
姜傾梧看向院子裡各自忙碌的奴僕,笑了笑坐在了桌邊,「這就是我為什麼要搬去別苑住的原因。」
「雖說這是我的院子,但卻難保有幾個我母親的耳目。」
「我只要做的出格了,她必然是會找我敲打敲打。」
顧厭白一聲輕笑,見姜傾梧倒茶,忙伸手幫忙,「敲打敲打,你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再不然就是在祠堂睡覺。」
說著,顧厭白朝其壓低了聲音,「以後入了宮,你這一身武將之風,江湖習性,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