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厭白手裡拿著畫著畫像的紙,跟逃命似的,不時的看著身後。
才到燕修宸和姜傾梧跟前,便一左一右的拉著兩人走。
「走走走,回北苑說,那女人是瘋的。」
顧厭白拖拽著兩人走出去好遠,確定身後沒人追來,才緩緩停住了腳步。
「瘋子,簡直是瘋子,我娶她?有病!」
這般不羈謾罵,一如往昔,瞧著是沒看到畫,或者畫上畫的根本不是先生。
燕修宸目光一直在顧厭白的手上,若有所思的正想著,姜傾梧便一把奪走了他手裡的畫。
「人家給你送畫像來了,你把人家罵成這樣,合適嗎?」
姜傾梧說笑著將畫像攤開來,可這時才發現,畫像已經被水浸濕,水墨暈染,早就看不清畫上畫的是誰了。
「這……這畫……」
顧厭白重重嘆了口氣,無奈道,「不好意思,剛才拿水潑燕雪,不小心把畫弄濕了。」
說著,顧厭白朝燕修宸指了指,「其實想要知道是誰找太后殺我,問阿宸就行了。」
「他就是個百寶箱,我們這費勁的查,他那腦子裡什麼都有。」
姜傾梧抬眸看了看顧厭白,無奈捲起了畫,「你說誰?這有人嗎?」
姜傾梧左顧右盼,四處張望著,自動忽視燕修宸,朝顧厭白搖頭,「又鬧,別開玩笑。」
「這哪有人,你指望空氣跟你說什麼,你腦子真是有問題了。」
姜傾梧嘟囔著,將卷好的畫拍在了顧厭白手裡,轉身便走,「我先回別苑,晚膳設宴賠罪。」
顧厭白聞聲不禁追了兩步,「別苑是哪,是設宴給我賠罪嗎?」
燕修宸看著走遠的姜傾梧,朝顧厭白走了過去。
「她說的別苑是順慶侯府附近的一處宅邸,原來是個空院子,被她買了下來。」
說著,燕修宸拿過了顧厭白手裡的畫,「其實不管先生長什麼樣子,究竟是誰,都不重要。」
「他如今已經消失了,我不會再讓他傷害你們了。」
顧厭白聞聲,轉頭看向燕修宸,帶著幾分質疑,傳來冷笑聲,「你知道白閣為什麼會死嗎?」
燕修宸不解的皺著眉頭,「洛鳴說,是他要傷害故傾,你才……」
「不是,是白閣要告訴故傾,她失憶的原因,我的刀若是慢了一步,他便什麼都說了。」
顧厭白說著,雙手負在身後,頷首一聲苦笑道,「我雖沒有看到畫像,但仔細想過了。」
「叫你王兄的私生子,武藝高強又有這麼大的黑暗勢力……」
「我其實比故傾更容易猜到他是誰?」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這老東西……還活著。」
顧厭白眼底泛起殺氣,若有所思的喃喃著,「當年,他便處處想要我的命,如今依舊如此,還真是陰魂不散呢。」
說著,顧厭白思緒迴轉,臉上隱隱多了幾分無奈。
「我沒告訴故傾他是誰,也沒有讓白閣說出什麼來。」
「老東西派南修夜來監視故傾,又要白閣刺殺故傾,不都是因為怕她恢復記憶嗎?」
「雖然我什麼都不知道,可是我清楚,當年前朝後宮,死了太多太多人了。」
「我也不想故傾出事,但是……我會繼續查,繼續找……」
「找到真相,殺了那個老東西。」
聽到肅清王,燕修宸眸色微變,轉頭看向顧厭白,「找到又如何,你殺的了他嗎?」
「你別忘了,你我的武功,都是他教的。」
「他要殺你,你還湊上去?」
顧厭白輕輕嘆了口氣,默默了片刻篤定道,「那我也要找到他,找到真相。」
「就算死,也要死個明明白白。」
說著,顧厭白揚起一抹冷笑,朝燕修宸走近了些,「他倒是逃得快……」
「白阿生身死,故傾既沒來得及哭喪,也沒來得及傷春悲秋……」
「將所有的精力和謀算都用來找他了,最後竟然還能人走屋空。」
「阿宸……但願,這其中……沒有你的功勞。」
燕修宸雙手負在身後,臉上沒有半點波瀾,面對顧厭白的質問,不動聲色的轉身看向他。
「自然沒有,他逃走……我毫不知情。」
燕修宸丟下一句話,轉身大步而去。
顧厭白看著手裡花了的畫像,想起自己在地牢里,故意拿水將畫毀了,不禁傳來一聲苦笑。
「你最好是毫不知情,否則,我還真有點怨你了……」
順慶侯府,梧桐苑。
浴室,姜傾梧坐在浴桶里,想著一次次無功而返。
想著在外面養精蓄銳的燕凜,心中便懊惱至極,狠狠一掌拍在水面上。
正從外面進來的挽月,見姜傾梧生悶氣,不禁笑著走了過去,「姑娘,彆氣了。」
「也不算……是一無所獲。」
姜傾梧抬眼看向挽月,見挽月往水裡撒花瓣,不禁嘆了口氣。
「我以為,這次可以找到他們幕後的先生……」
「可以找到真相,可以為阿生哥報仇,哼,尋了這麼久,竟然什麼都沒找到。」
「難道,白阿生的死,死一個唐芝就算了嗎?」
挽月看著姜傾梧滿眼惱意和不甘,小心翼翼的湊近了些。
「姑娘……說句,不該說的話。」
「縱然有很多遺憾,但白公子得以封王,修祖廟,建宗祠,受當地官員祭祀,已是很多人幾生幾世都求不來的榮耀了。」
「雖說受了很多苦,可是他是為了……為了心愛之人,甘之如飴,如他所願。」
「白公子……白公子他死得其所。」
姜傾梧有些恍惚的揉捏著水裡的花瓣,突然想起前世滅門之日。
她何嘗不是在舉家滅門的悲痛中,為了保全燕修宸,自刎而死。
甘之如飴,如之所願,死得其所。
也許白阿生和當初的自己,是一樣的。
姜傾梧想著,隨即重重嘆了口氣,「終是我虧欠了他。」
「姑娘別急,那先生遲早會找到的。」挽月低聲勸慰著。
姜傾梧思緒被拉了回來,愁緒湧上心頭。
「肅清王當年執掌暗衛司,又善於隱匿江湖,要找他自是不容易,我也知道。」
「可是燕凜,他一個皇子,怎麼就如此銷聲匿跡。」
挽月聞聲,默默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若有所思道,「三皇子……」
「其實三皇子這個人,當真是沒什麼真本事,論心機謀算,不算高深,論武功更是不行。」
「但……但三皇子那張嘴,可是厲害。」
姜傾梧愣了愣神,不由的一聲輕笑,看向挽月,「他的嘴厲害,哪裡厲害了?」
「奴婢說的,不是有多伶俐和毒辣,是三皇子那張嘴,很是會哄人。」
「當初,您也是被他那張盡會甜言蜜語的嘴給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