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璃有些吃驚的看著姜傾梧,恍惚的點了點頭,「你怎麼知道。」
「去年秋天,阿煦患了疫病,高熱不退,來了幾位御醫都束手無策。」
「最後是大皇子托人去求了李御醫。」
姜傾梧心裡微微一緊,急忙問道,「攝政王府的李御醫?」
傅璃輕輕點頭,「是,李御醫是醫術最好的。」
「也幸好那幾日攝政王並無差遣,李御醫尚有時間過來醫治阿煦。」
幸好那幾日沒有差遣?
姜傾梧心底里反反覆覆的迴響著傅璃的話,想起前世。
她與燕凜訂婚的時候,燕修宸還因為戰場上的傷病,閉門不出。
難道說,是因為這一世,燕修宸出現在訂婚宴上。
所以,不需要裝病,也不要李御醫,李御醫才空暇給阿煦治病?
若是如此,那之前算不算是燕修宸裝病,無意間導致了燕煦的死。
「啟稟皇子妃,攝政王駕到……」連心苑門外的侍衛慌張喊著。
姜傾梧回過神來的時候,燕修宸和顧厭白已經帶人闖了進來。
姜傾梧看著烏泱泱的人湧進來,無奈嘆了口氣。
顧厭白一定說了什麼,兩人恐怕以為自己要被大皇子弄死,才帶了這麼多人。
「妾身參見攝政王,王叔萬安。」傅璃和身後的奴僕們連忙跪了一地。
燕修宸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姜傾梧安然無恙,也才知道,這大皇子府,並沒有什麼人。
就算姜傾梧一個人,也能囫圇個出去。
「你帶這麼多人來做什麼,抄家啊。」姜傾梧低聲喝了一句。
燕修宸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瞪了顧厭白一眼。
「平身,起來吧。」燕修宸朝傅璃附和著,朝姜傾梧走了過去,「到這來,怎麼也不說一聲。」
「無事,只是和皇子妃閒聊幾句罷了,這匣子裡是小皇孫新做的衣裳,還有一些意外之禮,回去,我在慢慢跟你說。」
姜傾梧說著,朝一旁的傅璃示意,「我先走了,我答應你的,不會食言的。」
傅璃聞聲,屈身行禮,「是,恭送王叔,送姜姑娘。」
……
攝政王府,燕修宸拿著那封信,臉色難看。
顧厭白端詳著那把匕首,傳來一聲冷笑。
「這哪是威脅燕北兩夫婦啊,分明是威脅你。」
顧厭白說著,將手裡的匕首,隨手扔在了桌上,擦了擦手上的血。
燕修宸無奈嘆了口氣,轉眼看向姜傾梧的時候,姜傾梧手裡正捏著給燕煦做的新衣裳。
「怎麼了,在想什麼?」
「在想……上輩子……」姜傾梧喃喃著,隨即傳來一聲輕笑,轉頭看向燕修宸,「去年秋天燕煦得了重病,只有李御醫可以醫治。」
「如果當時,你在繼續裝病,在攝政王府閉門不出,那李御醫就要陪著你演戲,留守王府,寸步難行。」
「那樣的話,李御醫就不能給他治病了,那燕煦就得死。」
姜傾梧不知道燕修宸也是重生的,所以肆無忌憚。
可燕修宸聽到姜傾梧的話,便瞬間想起了什麼,也頓時有一些心虛了。
顧厭白明白過來,一聲輕笑道,「這不是如果嗎?」
「沒有發生的事,你在這惆悵什麼,大皇子的孩子應該也活的好好的吧。」
姜傾梧回過神來,擠出幾分笑意附和著,「是啊,我也是隨便說說。」
「只是……支持你做皇帝的人,我不明白。」姜傾梧喃喃著,起身踱步道。
「支持你,就是站在你這邊的人,既然跟你站在一起,為何要逼迫你,要害你親近的人。」
「他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敢隨便殺害燕南和燕北。」
「再不濟,他們也是皇子。」
「難道只有你妥協,才能萬無一失的保下大皇子一家三口。」
姜傾梧連連問著,每個問題,都讓燕修宸無言以對。
默默了許久,燕修宸才幽幽開口,「因為那些人,只在乎我,這天下人的性命,都是兒戲。」
顧厭白和姜傾梧聽著這話,不由的有些怔住了。
正當空氣凝固,三人沉默不語的時候,挽月從外面走了進來,「姑娘……」
「怎麼了?」
「白……白公子托人送信來,說天黑在水街等您。」
姜傾梧回過神來,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把這匣子和衣裳拿走。」
「是。」
「哎,你拿著衣裳做什麼?」顧厭白起身問著。
姜傾梧一聲輕嘆,笑了笑道,「拿了人家的衣裳,不得賠人家啊。」
燕修宸愣怔的看了看姜傾梧,隨即又看向挽月正在收拾的衣裳,有些明白了什麼。
「故傾,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若是出了什麼事,恐怕……」
「姜家早就成了眾矢之的,不能因為怕,就什麼都不做。」
「問心無愧就好。」
姜傾梧和燕修宸心照不宣,唯獨顧厭白聽得一頭霧水。
燕修宸看著離開的姜傾梧,暗暗嘆了口氣。
顧厭白瞧著姜傾梧走遠,朝燕修宸默默坐了過去。
「我其實不太明白,他既然逼你登基,你也本來打算要做這個皇帝,那就先登基好了。」
燕修宸聞聲一聲輕笑,轉頭看著顧厭白道,「凡事講究制衡,我若輕易順從了他的心意。」
「那他手中握著的所有威脅我的底牌,都將失去意義。」
燕修宸聞聲,一聲冷笑,「我是想做皇帝,但不是被人拿刀逼著做。」
「我想護的人,性命都在十味莊手裡捏著。」
「若是不能保證他們性命,解決一切麻煩,我這個皇帝做的,豈非太窩囊。」
……
夜幕降臨,在水街見到白若生的時候,水街上正熱鬧。
到處都是河燈和燈籠。
白若生提著燈籠朝姜傾梧迎過來,將手裡的南瓜燈遞給了姜傾梧。
「上次游湖出了事,沒有好好陪你,今日,我們去游湖可好。」
姜傾梧想起上次燈會的事,心有餘悸,可看著白若生一臉真誠,還是答應了下來。
「好,去游湖。」
顧厭白和燕修宸尋來的時候,恰好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兩人的船飄遠。
「來遲了。」顧厭白輕嘆著,隨即轉頭看向燕修宸。
兩人相視一望,心照不宣,飛身一躍,穩穩落在了船上。
姜傾梧兩人忽的一怔,轉頭看去的時候,兩人正坐了過來。
「南瓜燈不錯。」燕修宸笑著道,顧厭白也隨即拿過了酒杯和酒壺。
「之前不是說,找個好日子,一起聊聊嘛,怎麼能少了我們呢?」
白若生回過神來,笑著點頭,「是啊,正巧今日大家都在,一起熱鬧熱鬧。」
燕修宸聞聲,環顧四周,揚起一笑,「夜裡游湖確實別有一番滋味。」
「聽說,你在桑國的時候,也和阿澤一起游過湖?」
這話問的,分明就是試探,赤裸裸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