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修宸看著遠處的溫泉池,不由的頓住了腳步。
看到這些的瞬間,他確實心中起伏,醋意橫生。
可很快,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壓下了心裡的醋意和嫉妒。
他忘了,有多久沒有看到姜傾梧這般無拘無束,肆意開懷的笑了。
九寒看了看燕修宸,又看了看遠處,正要上前,便被燕修宸抬手擋住。
隨即轉身,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後院。
「乾爹,你怎麼不過去啊。」
「你也先別過去,待會,等他們玩夠了,把這個奴籍文書給故傾,或者白若生。」
燕修宸說著,便大步準備離開。
可剛到前院,便聽到屋頂熟悉的喊聲,「殿下好氣魄啊,這都不吃醋?」
燕修宸暗暗嘆了口氣,轉身看著倚在屋頂瓦片上喝酒的顧厭白,不由的頷首低笑。
這傢伙,倒是恣意的很。
「還有酒嗎?」
顧厭白愣怔了一下,晃了晃手裡的小酒罈,搖頭道,「還想讓你給我送酒呢?」
說著,顧厭白飛身一躍從屋頂穩穩落下,壓低了聲音道,「我全程都在,想知道什麼,可以問我啊。」
「沒什麼好問的。」燕修宸附和著,朝顧厭白手中酒罈看了看道,「跟我走。」
顧厭白聞聲一笑,一邊將酒罈子的酒如數灌進口中,一邊朝燕修宸跟了過去。
「你是不是珍藏了什麼好酒,這么正式。」
「我跟你說啊,你要是喝酒,可得少喝點,再喝醉,我可扛不動你。」
顧厭白調侃著,跟著燕修宸一直到了北苑,進了屋子。
見燕修宸脫了外袍朝內室而去,顧厭白微微挑了挑眉,揚起一笑,坐在了外面的桌邊。
「我只陪酒,不陪睡啊……」
顧厭白玩笑的喊著,自顧的拿了兩個杯子。
可一抬頭,才發現燕修宸拿出來的不是酒,而是一個精緻的木匣子。
「什麼東西?」顧厭白不解的接了過去,打開後卻驟然愣住。
臉上的表情也漸漸凝固。
「你的東西。」燕修宸淡淡道,自顧的坐在了旁邊,從顧厭白面前拿過那兩個杯子,倒了茶。
顧厭白看著盒子裡,鑲嵌著紅瑪瑙的匕首,唇角的笑意止不住的揚起弧度。
眼眸里儘是不可置信的驚喜。
「你去喜鳳宮,是找這個吧。」燕修宸默默將茶杯送到顧厭白手邊。
顧厭白也回過神來,抬眼點頭,笑著道,「是,我還以為,找不著了呢……」
「原來在你這,你一直留到現在?」顧厭白問著,目光靜靜落在燕修宸臉上。
燕修宸垂著眸,自顧的喝著茶,許久才開口,「我送你的生辰禮,你又那麼喜歡,我自然要想辦法找到。」
「只是沒想到,還有機會給你。」
燕修宸喃喃著,想起姜傾梧和白若生,不由的傳來一聲苦笑。
「慶幸,我們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可以彌補之前沒有彌補的一切。」
「無論是你,還是白阿生,都是上天的恩賜。」
顧厭白疑惑的看著燕修宸,隨即默默收起了匕首,冷笑了一聲道,「白若生?!」
「呵,是不是恩賜我不知道,但……」
顧厭白的話欲言又止,燕修宸也聽出了什麼,抬眸看向顧厭白,「白若生……怎麼了?」
「沒,沒什麼……」顧厭白笑了笑,若有所思的將茶杯送到了嘴裡。
卻根本沒注意茶水的溫度,瞬間燙到了嘴,「嘶……」
燕修宸微微蹙了蹙眉頭,還是心有不安,「你不是那種吞吞吐吐的人,說吧,到底怎麼了?」
顧厭白回過神來,看了看燕修宸不禁一笑道,「一切尚未可知,等我查清楚了再說。」
「對了,你給我這麼大的一份禮物,我得還禮啊。」
說著,顧厭白思索了片刻,揚起壞笑,「白若生就算了,蘇文禮也在王府……」
「我幫你把人請你如何。」
「如何請?他是故傾的表哥,只是過來探望罷了,我若是連這點度量都沒有……」
「這跟度量沒關係,他們圍著故傾轉來轉去的,她心被分成了幾瓣,還能留給你多少啊。」
顧厭白振振有詞的說著,隨即緩緩起身,「人交給我,正好,我也想弄清楚,當初他到底跟故傾說了什麼。」
「我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才成全你們倆,這扭頭就被他三兩句話,打回了原形,這可不行。」
顧厭白信誓旦旦的沖燕修宸挑了挑眉,抱起桌上裝著匕首的盒子,便揚長而去。
燕修宸心中也疑惑,只是見顧厭白不肯說,也沒再追究。
……
「奴籍文書?這麼快!」姜傾梧一臉錯愕的看著九寒遞過來的東西。
九寒看了看遠處溫泉池裡的白若生,朝姜傾梧點了點頭。
「乾爹想辦,自然快,今日在朝上,朝臣群諫,說乾爹帶了白公子回來……」
姜傾梧眉頭忽的皺緊,抬眼看向九寒,「群臣參諫?然後呢?」
「姑娘放心,乾爹說,白公子是他的人,什麼面首男寵的身份都是他安排的。」
「是他三年前派去桑國的細作,也是他暗中將人調回的。」
姜傾梧有些不可置信,呆愣的看著九寒,「他這麼說?」
「是,方才……」九寒吞吐著,目光看向溫泉池邊。
而姜傾梧也不由的循著目光看了過去,驟然想起了什麼,「剛才他來了?」
「是!」
「他看見我和表哥,還有白若生……」
「是!」九寒脫口道,隨即朝姜傾梧微微俯首,「姑娘,我先回去了。」
燕修宸來了,為什麼沒找她,看到他們在水裡玩鬧,是不是吃醋了?
姜傾梧拿著奴籍文書,正失神的想著什麼,身後便傳來蘇文禮的喊聲。
「阿梧……」
「啊……表哥……」
蘇文禮看著恍惚的姜傾梧,又看了看她手裡的文書,「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
「要不我去跟殿下解釋一下。」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沒事的,他不是小氣無理的人。」
「好,對了,蘇府來人傳信,說父親母親有事叫我回去,我今日回蘇府一趟。」
說著,蘇文禮朝遠處的白若生看了看道,「若他的傷勢好了,也該早些安頓,王府……畢竟不是長久之地。」
「我知道了!」
蘇文禮前腳剛出王府,後腳『噠噠噠』的馬蹄聲便追上了蘇文禮的馬車。
夜幕籠罩,街上正熱鬧,蘇文禮原本並沒注意到什麼,直到聽到馬車外,顧厭白的喊聲。
「我請蘇公子喝酒,蘇公子可否賞光啊。」
蘇文禮聽到喊聲,撩開窗幔,看了出去,「來報信的僕人看著面生,莫不是顧公子安排?」
顧厭白聞聲揚起笑意,看向蘇文禮,「蘇公子真聰明。」
蘇文禮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既是如此,我便不急著回蘇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