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三水城地牢里的白阿生

  燕修宸突然一怔,不解的看向顧厭白。

  「什麼意思?你知道……他和故傾的事?」

  顧厭白臉色凝重,眼中藏著幾分陰鬱和傷懷。

  「巧了,我還真知道。」

  說著,顧厭白輕輕嘆了口氣,若有所思的踱步。

  「你還記得當年,你和故傾和桑國一戰,故傾被俘嗎?」

  燕修宸輕輕點頭,不解的喃喃著,「當然記得,我去求了你,你去三水城救了她。」

  「但是這和白若生有什麼關係。」

  顧厭白一聲輕笑道,「當年,故傾被俘,被關在三水城地牢,足足七日。」

  「我將她救出來,交給你之時,除了先前被抓時受的傷,其他的,安然無損。」

  「甚至還穿著一身戎裝,這你應該也記得吧。」

  燕修宸恍惚的點著頭,靜靜地看著顧厭白,「記得。」

  「三水城地牢,關著的都是戰俘和市井宵小,全是男人。」

  「那七日,故傾因為受傷一直昏昏沉沉,毫無反抗之力……」

  「她能在地牢里安然度過七日……全靠這個白若生。」

  顧厭白說著,轉身看向燕修宸,見他錯愕的目光,朝其坐了過去。

  「你的救命恩人許輕染,是我一手安排的。」

  「但白阿生不是。」

  燕修宸瞳孔微明的看著顧厭白,心裡一陣陣的洶湧,暗暗攥緊了拳頭。

  「你是說,三水城地牢,在我找到你之前,在你救出她之前,是他一直護著故傾?」

  顧厭白輕輕點頭,自顧的倒了杯茶。

  「他原本只是三水城琴室的一個教習,因為桑國攻占三水城而被抓。」

  「在地牢里是他,將故傾護在角落,替她保守女子身份的秘密,為了護著她,被同牢房的男人幾次打成重傷。」

  說著,顧厭白一臉凝重的嘆了口氣。

  「我應承你,趕到三水城地牢的時候,故傾是被單獨羈押最偏僻的一個牢房裡的。」

  「雖然傷重,神識不清,但至少沒有被人侵犯之憂,也沒有清白受損。」

  「你可知道她為什麼能有一間單獨的牢房嗎?」

  燕修宸此時心中已經被愧意塞滿了,聽到顧厭白這話,燕修宸心中更是迷茫了,「為什麼。」

  顧厭白定定的看著燕修宸,猶豫了片刻道,「因為……這間牢房,是白阿生答應做面首換的。」

  燕修宸聞聲,捏著茶杯的手,頓時僵住。

  眸光瞬間暗下來,藏著他無法抑制的震驚和愧疚,「什麼?答應做面首?換一間牢房?」

  顧厭白苦笑著點頭,「沒錯,他也沒辦法。」

  「他不是桑國的澤恩親王,也不是大燕攝政王,更沒有權勢。」

  「他只是三水城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想要護住故傾,只有挨打,只有這麼做。」

  顧厭白輕嘆著,眼中藏著幾分心疼和感動。

  「當初他被抓,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接管三水城的桑國大將,看中了他的相貌和姿色。」

  「想把他送給桑國的西雅郡主當禮物。」

  「也是因為白若生不同意,才被抓進地牢的。」

  「後來,他卻是為了故傾,才答應做了桑國西雅郡主的男寵,才成了奴籍。」

  「放棄聲譽,清白,自由,就只是為了給故傾換一間牢房。」

  顧厭白說著,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燕修宸。

  「而你,拿他做面首的事,來指責羞辱他……你要故傾如何不生氣。」

  顧厭白輕輕嘆了口氣,「這些,都是當初我回桑國的時候,桑國那位將軍炫耀時說的。」

  「後來,我也見過他幾次,確實長相出眾,才華斐然,尤其是一手琴彈得極好。」

  「不過聽說郡主怨他心有所屬,不肯真心臣服,寵了他一段時間,便將他送給了旁人。」

  「輾轉幾次……我還以為他死在了桑國呢,沒想到……」

  顧厭白自顧自的喃喃著,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燕修宸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南苑廂房裡,姜傾梧坐在病床邊,手裡捧著挽月遞過來的茶杯,整個人恍惚的坐愣在那。

  看著白若生,姜傾梧心如潮湧,腦海里全是當年在地牢里,那些昏昏沉沉,模糊的記憶。

  ……

  三年前,三水城,昏暗的地牢里。

  「將軍……小將軍……」白阿生低沉的喊聲,將重傷昏迷的姜傾梧叫醒。

  看著送到嘴邊的水,姜傾梧懨懨無力的吞咽了幾口。

  等看清面前白阿生的時候,對方正將自己身上的白色衣袍裹在了她身上。

  「多謝……我叫,姜傾梧……」

  「我叫白阿生,你是大燕的將軍是吧,你……你一個女子如何做的將軍。」

  白阿生壓低了聲音,看著遠處睡熟的男人們小心問著。

  姜傾梧捂著肩上的箭傷輕輕搖頭,「你怎麼知道我是女子……」

  「對不起,我實在沒辦法了,我給你包紮傷口時發現的……」

  姜傾梧看著對方,並沒有怪罪,「你……你是,大燕的人?」

  白阿生點了點頭,「是,我是三水城的琴室的琴師,教習。」

  「桑國的人攻城之後,砸了琴室,把我抓了過來。」

  「抓……抓你做什麼?」

  白阿生聞聲,搖著頭漫不經心的苦笑道,「那個將軍說,我長得好看,要將我送給他們桑國的郡主當禮物。」

  「他們有本事就關著我,再不然就殺了我,反正,我是不會答應的。」

  姜傾梧看著白阿生,微微揚起唇角。

  「這裡太黑了,我看不清你……你長得很好看嗎?」

  ……

  兩日後,地牢中。

  「這小將軍瞧著,這般秀氣,倒像是個……女子來著。」

  「哈哈,是不是女的,檢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這地方若是有個姑娘,我們幾個可就快活了。」

  姜傾梧從昏睡中驚醒的時候,白阿生正擋在她身前,和幾個人廝打在一起。

  雖然一直在挨打,但還是將她死死護在身後。

  直到驚動看守,才渡過一劫。

  「我沒事,有我在呢……我看你的傷越來越重,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姜傾梧看著白阿生滿身是傷,將懷裡的一支金簪遞了過去。

  「我母親給我的,出征時……我帶了過來,當做念想。」

  「給你……防身。」

  「你不用管我了……我活不了了……」

  白阿生看著精緻的金簪,猶豫的接了過去,將人輕輕摟進了懷裡,低聲篤定著。

  「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等姜傾梧再醒來的時候,白阿生已經被帶了出去。

  牢門外,正跪在那將軍面前。

  「我答應跟你走,禮物也好,奴僕也罷,無論是琴師還是面首,都無所謂。」

  「只有一個要求,給她單獨一間牢房,找個大夫治她的傷。」

  白阿生跪在地上,指著牢房裡的姜傾梧,朝那將軍分辯,「她是大燕的將軍,活著對你們肯定有用。」

  「只要答應我這個要求,我就答應跟你走,去桑國。」

  姜傾梧吃力的爬向牢門,想要阻止,可說出來的話,都顯得那般無力。

  「白阿生……阿生哥,別答應……」

  「沒關係,只是做男寵罷了……」白阿生隔著牢門抓著姜傾梧的手,從臉上擠出幾分笑意壓低了聲音。

  「小丫頭,你要好好養傷,一定活著,以後做個征戰四方的大將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