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凜說的不錯,皇帝也知道,大權旁落,自己已經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見上央宮裡里外外全是燕凜的人,身子不禁虛晃,忙扶住了桌角。
「先皇說的不錯……朕膝下無人能繼大統。」
燕凜聞聲,眸色驟然一變,眼神也變得狠厲,不遠處坐著的顧厭白也不由的看向皇帝。
「無人能繼大統?先皇還真是偏心呢?」
燕凜傳來一聲冷笑,憤憤不平起身逼近,「若不是立長立嫡的規矩,是不是這皇位還輪不到您呢?」
皇帝抬眸看了看燕凜,輕蔑的掃了燕凜一眼,「你是朕的兒子,若輪不到朕,你又是什麼東西。」
燕凜被皇帝的話噎了一下,臉色難看。
「父皇,兒臣以為您庸懦無能,糊塗愚蠢,膽小畏事,怎麼如今卻敢跟兒臣分辯叫囂。」
燕凜雙手負在身後,從龍椅走了下來,朝皇帝逼近。
「哼,朕是糊塗,也夠愚蠢,否則也不會讓你有今天。」
「朕是不敢跟人分辯爭論,可你……是朕的兒子,你如此悖逆生父,是會遭天譴的。」
燕凜暗暗攥緊拳頭,指了指頭頂,「天譴?來啊,你以為我怕啊。」
「父皇你君臨天下,攝政王卻越俎代庖,他是不是也要遭天譴。」
「你知道什麼?攝政王本就是天命所歸,你算什麼東西。」
燕凜怒惱之際,一把揪住了皇帝的衣襟。
「你說什麼,什麼天命所歸,憑什麼他就是天命所歸,我就只是個東西?」
「他若是天命所歸,就不會只是個攝政王,如今就不會變成一具屍體躺在那。」
「我,才是天命所歸。」
皇帝看著揪著自己衣服的燕凜,毫不慌張的冷笑著,「你?你只會耍些陰險手段罷了。」
「打仗你藏在後面,大燕你當做籌碼與敵國交易,百姓你視如草芥置若罔聞。」
「朕現在才真的相信,西陵戰場,是你勾結敵國,陷害姜傾梧,陷害姜家軍,陷害燕修宸。」
「太后說的沒錯,皇后說的沒錯,錯的是朕,信了貴妃,你是什麼忠良可造之才,才一再寬度與你。」
說著,皇帝眸子微垂,若有所思的喃喃著。
「而攝政王,十幾歲便征戰沙場,治國有方,天下黎民,萬千軍馬,皆不在話下。」
「攝政王之位,是先皇遺囑,是朕央求他做的。」
「若不是當年發生變故,皇位便該是燕修宸的,也不會有今日的事。」
燕凜還在無奈怒惱,而不遠處的顧厭白,聽著皇帝這番話,卻驟然變了臉色,脫口打斷了兩人。
「看來先皇也是個無能愚蠢之輩。」
皇帝和燕凜聽到突然說話的顧厭白,不禁紛紛看了過去。
「你說什麼?」皇帝臉色一怔,朝其走了過去。
顧厭白微微昂首,自若的靠在椅背上,揚起幾分不屑的輕笑。
「我說,想來也是先皇無能,不管什麼變故……」
「若是知道,您無能掌權,便該將皇位直接給燕修宸,如今便也沒有今日的事了。」
皇帝冷哼了一聲,眸色暗暗沉了下來,「是啊,先皇就應該將皇位,給燕修宸。」
「那你為何,會做了這皇帝。」顧厭白死死盯著皇帝。
皇帝看了一眼顧厭白,也回過神來,目光立刻躲開了顧厭白。
顧厭白見狀,心中惱了,忽的起身,拔出燕凜侍衛手中的佩劍,落在了皇帝脖頸。
皇帝身子一顫,臉色煞白,瞬間連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了。
「你……你想,想幹什麼?」
「我要你仔仔細細的看著我,看清楚,看看,認不認得我。」
皇帝愣怔的看著顧厭白,恍惚著搖頭,「不……不認識。」
十四歲離宮,他不知道這宮中還有多少人記得他。
想來,是一個不剩了。
顧厭白聞聲冷笑,輕輕點頭,「也對,你我並無交情,我出生之時,你已經離宮開府。」
「想來也沒見過幾次。」
說著,顧厭白的劍朝皇帝脖頸湊近了些。
刀鋒凌厲,隱隱劃破了皇帝皮肉。
「先生,不可殺了他……」沈成山在身後喊著,燕凜也一副緊張的樣子。
顧厭白聽到沈成山的話,卻絲毫沒收斂分毫,眸光犀利的看著皇帝。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
「先皇是否有意讓燕修宸做皇帝,發生了何等變故,為何,坐上皇位的是你。」
皇帝吞咽著口水,不敢出聲,也不敢動彈。
只能沉默。
「我猜,這是皇室秘密對吧,我猜,陛下一定對先皇起了誓,不能言口。」
皇帝聞聲,瞳孔微明的看著顧厭白,默默點了點頭。
「先生,你到底在說什麼,你問這個做什麼?」
燕凜不解的問著,剛要走近,顧厭白便傳來一聲厲喝,「站住。」
「太子殿下,別緊張,即便皇帝死了,也不影響您登基。」
「皇帝重病暴斃,也不算什麼。」
皇帝聽到顧厭白的話,突然有些怕了,臉色慘白的吞吐起來。
「你……你究竟是誰?為什麼非要知道……」
「我讓你回答……」顧厭白脫口喝道。
皇帝猶豫遲疑,看著脖子上的劍,最後還是開口了。
「先皇……先皇確實是想將皇位讓給燕修宸……」
「只是,燕修宸隨先皇去了一趟東境戰場,便突然改了主意……」
「回來後……」
顧厭白眼底泛著殺氣,怒聲催促著,「什麼?說!」
「從東境回來之後,燕修宸就莫名失蹤了,傳聞說……說燕修宸中毒重傷快死了……」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沒人知道他在哪?」
「後來,先皇就改了遺囑,立我為太子,立刻登基。」
說著,皇帝暗暗嘆了口氣,無奈苦笑道,「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
「可是一年後,先皇病逝之時,他卻突然現身,」
「遵照遺囑,燕修宸……為攝政王。」
顧厭白聽著皇帝的話,緊握著劍的手,也不由的微微顫抖,「中毒?重傷?」
「只是傳聞?你怎麼確定……」
皇帝聞聲,連忙開口道,「先皇病逝之時,他瘦骨嶙峋,遍體鱗傷,連走路都走不了……」
「後來,養了大半年,才漸漸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