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醫回到王府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檀溪就等在藥樓,見李御醫回來,朝其迎了過去。
「御醫,殿下和顧公子的藥,熬好了嗎?」
「已經命人熬好了,我去外面買了些東西來……」
檀溪微微一笑,環顧四周,看著各自忙碌的奴僕,朝御醫走近了些。
「殿下……等著喝藥呢。」
「是。」
北苑裡,李御醫見燕修宸從內室出來,便連忙迎了過去,將沈成山給他的藥,朝燕修宸遞了過去。
燕修宸看著藥瓶,朝御醫抬了抬手。
「這是去骨散,沈國公說,要臣立刻下毒,十二個時辰後,才發作。」
「十二個時辰?哼,看來明日這個時候,便是本王的死期了。」
燕修宸喃喃著,突然想起了什麼,朝不遠處的九夜喊了一聲。
「九夜,叫你安排的事,都安排好了嗎?」
「乾爹放心,都安排好了。」
「我能幫什麼忙嗎?」顧厭白突然出現在門口。
九夜也立刻回過神來,朝御醫使了使眼色,兩人迅速退下。
顧厭白看著走開的兩人,腳一踮一踮的走了進去,自顧的坐在了桌邊。
「你這副樣子,養好傷便是最好的幫忙了。」
「你這是小瞧我?」顧厭白抬眸看向燕修宸,緊皺著眉頭,不屑道,「你說的不準確。」
「應該是,我什麼都不做,就是幫忙。」
「我若是做什麼,你是成不了事的。」
顧厭白邊說邊準備倒茶,可是茶壺離得遠,蹌了蹌身子也沒夠著。
燕修宸無奈嘆了口氣,朝其坐了過去,拿過茶壺倒了杯茶,朝其遞了過去。
「故傾的舅舅和舅母,你準備什麼時候放了。」
「他們的人都死光了,兩夫婦能幫你什麼?」顧厭白冷聲道。
燕修宸眉頭一皺,眼神瞬間凌厲,「你若是敢傷了他們,別怪我不客氣。」
「行啊,你什麼時候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我什麼時候放了他們。」
燕修宸死死盯著顧厭白,無言以對的別過了臉。
「你……不准傷他們,等我處置了燕凜,我再好好跟你算這些帳。」
顧厭白思索著默默片刻,點頭道,「好啊,聽你的,不過我提醒你……」
「你的精兵鐵騎不在跟前,姜家大軍都在東境和桑國交戰。」
「平清王的人手,一半在江南,一半在畢邊境……」
「若是京城攝政王一黨的幾位將軍也被拿下,你手中可用的人就只有京刑司那些個親衛了。」
「不過……」顧厭白說著,傳來一聲輕笑。
「我聽說,你暗中培養了自己的精兵暗衛,叫……叫什麼來著……」
燕修宸聞聲,臉色驟然黑了下來,轉身朝顧厭白走了過去,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襟,提溜起來。
「哎哎哎,我可受著傷呢,你還要打我不成……」
「來人啊,救命啊,攝政王要殺人了……」顧厭白衝著外面喊道,隨即揚起得意的笑意看向燕修宸。
「要不我再大聲點?讓北苑外的人也聽見?」
燕修宸眼中儘是無奈,死死的盯著顧厭白,「你再發瘋試試……」
顧厭白一聲冷笑,轉頭朝外面扯著嗓子道,「來人啊,你們王爺要動手殺了我,你們殿下……」
顧厭白的話說了一半,燕修宸便一掌劈在他頸前穴位。
顧厭白驟然瞳孔地震,猛咳了一聲,瞬間說不出話來。
張著嘴指著燕修宸怒不可遏的比劃著名。
可燕修宸卻不以為然的別過了臉。
「我警告你,看好你澤恩親王的人,若是你讓他們做什麼,跟我對著幹。」
「就別怪我不客氣。」
說著,燕修宸自顧的倒了茶,看著顧厭白又拍桌子又指著他,暗暗揚起嘴角。
夜半子時,燕修宸的密信,飛鴿傳書到了七渡嶺老翁的手裡。
老翁拿著信,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
一旁的白閣傷勢還沒恢復,見老翁臉色難看,忙起身道,「是有什麼事嗎?我可以……」
「你可以什麼可以……你都成什麼樣子了。」
說著,老翁將手裡的信朝白閣遞了過去。
【已布天羅地網,燕凜無路可逃。】
白閣看著短短几個字,抬眸看向老翁,「殿下飛鴿傳書,是想告訴主子,不要擔心他,也不用出手。」
「哼,那個孽障想要找我,我也正想找他。」
「若不是燕修宸擋著,我何至於一把老骨頭,整日想著這些事。」
老翁滿臉怒色,隨即一拳拍在桌上,「等除了燕凜,把那東西給我弄來,先給燕修宸把解藥拿了再說。」
「是,主子。」
燕修宸知道,無論是七渡嶺上的老翁和白閣,還是王府北苑的顧厭白。
此時此刻都不可能將往事翻過了。
終有一日,他們將面對面,揭穿所有的秘密。
而他便是躲不掉的一環。
如今,他只想先除掉燕凜,護住他想護住的人。
翌日午後,姜傾梧怎麼都找不到的沈婉蓉,自己出現了。
一封信被人送到了姜傾梧手裡,姜傾梧才知道,莊晴被扣下了。
看到信上的內容,姜傾梧立刻拿了刀出門。
甚至連挽月都沒帶。
京城外的破廟裡,星兒出事的地方。
姜傾梧趕到的時候,兩個壯漢正守在門外,見是姜傾梧也沒動武,反倒不緊不慢的過來牽馬。
「我們姑娘恭候多時了。」
姜傾梧沒理會兩人,徑直進了破廟。
雖然她暗中部署好了一切,但此刻她心裡仍是慌亂的,尤其是這個地方。
她很怕星兒的事發生在莊晴身上,但在走近破廟的同時,她也在遠處的密林里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心中的不安,也漸漸消散。
破廟的院子裡站著幾個手下,看姜傾梧像是看獵物一般,目露凶光,目不轉睛。
倒是破廟裡的沈婉蓉,很是淡然的和莊晴坐在篝火旁。
莊晴看到姜傾梧,連忙起身,剛要走過來,便被沈婉蓉拔劍攔下。
「我知道你的武功好,可你也不用這麼自信吧。」
「你就這麼確定,你一個人來,你們兩個能安然無恙的回去?」
姜傾梧沒理會沈婉蓉,朝一旁的莊晴看了過去。
「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人,欺負你?」
莊晴見狀,連忙朝姜傾梧比劃著名,「沒有,姑娘,他們要殺你……」
「放心,他們殺不了我。」姜傾梧說著,將手裡的刀放在了一旁,坐在了沈婉蓉對面。
「你想殺我,我也想殺你,在此之前,不如好好聊聊。」
沈婉蓉聞聲,揚起一笑,收回了手上的劍,「好啊,我正好有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想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