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大風吹長蟲,閃了腰。
這水刑倒是要不了她的命,可架不住要受罪了。
姜傾梧心裡冤死了,可什麼都沒來得及說,便被嬤嬤扯掉了外衫,被兩個太監狠狠按進了水缸里。
鳳和宮裡,最不缺水缸。
房檐下,牆邊,全是儲水的水缸。
裡面的水,還是前些日子下的秋雨,攢下來的。
這一日一日變冷,水更是冰涼刺骨。
一頭栽下去,瞬間呼吸一緊,下意識的便掙紮起來。
兩個太監哪裡是她的對手,哪怕是她沒動手,單是反抗,便將兩人掙倒在地。
「噗……」姜傾梧猛地起身,拂過了臉上冰涼的水。
「姜傾梧,你大膽……你敢在我這動手,你們順慶侯府是想造反是嗎?」
太后從屋裡出來,指著姜傾梧一聲怒喝,「來人……」
御林軍從寢宮外面衝進來,姜傾梧瞬間睜圓了眼睛,二話不說,連忙下跪。
她還是分得清大小王的,太后跟前,說什麼她也不能動手。
「太后恕罪,這件事不是太后想的那樣。」
「臣女不是因為燕凜,是因為殿下,才跟那宮女動手的……」
「那宮女羞辱殿下,臣女看不過去,才……」
「你閉嘴,你以為哀家會相信你,還是會相信親耳聽到的。」
「你不要想著混淆是非,「你只要告訴哀家,你是不是燕凜派來害修宸的就可以了。」
「如果你承認,哀家還能饒你,否則你便等著受苦吧。」
姜傾梧愣怔的看著太后,心裡突然明白了什麼。
一來是太后確實聽到了關於今日懲處那個宮婢的消息。
二來,太后根本就不想自己嫁給燕修宸,才急於拿到她的口供,讓燕修宸退婚作罷。
「太后,事關殿下的清譽,臣女可以單獨跟您解釋,總之,臣女絕對不會害殿下的。」
「哼,我看你是想拖延時間等他來救你吧。」
太后不管不顧,壓根不理會姜傾梧說了什麼,直接叫人按住了她。
兩個御林軍,習武之人,又是實打實的壯漢,單憑力氣,她是半點也掙不開。
若是動武……呵,臣子之女,冒犯當今太后,大打出手?
若是真的給順慶侯府扣上罪名,恐怕事情就大了。
到時候,就算燕修宸能擺平,太后恐怕也恨上她了,要是太后誓死不同意他們的婚事。
恐怕燕修宸也沒轍。
姜傾梧正想著,一桶桶水便澆了下來,四肢百骸瞬間像是築上了冰一樣。
「啟稟太后,攝政王殿下派路護衛過來問,姜姑娘何時去宴席。」
小太監突然小碎步進了寢宮,跪地問道。
姜傾梧也是驟然回過神來,聽到路九寒,姜傾梧便想著反抗,引起門外的注意。
可太后一個眼神過來,才掙脫侍衛起身,便被侍衛手裡的刀柄狠狠砸暈。
失去意識前,她隱隱聽到了太后的聲音。
「來人,把姜傾梧關進鳳和宮內牢。」
「你告訴路九寒,姜傾梧說有急事,已經匆匆出宮了。」
「哀家身子重,不去宴席了,讓燕修宸到鳳和宮來見哀家。」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鳳和宮的地牢里了。
環顧四周,這牢房,昏昏暗暗的,沒有侍衛,沒有人,陰森可怖。
適應了昏暗,姜傾梧也才看清楚自己所處的地方。
一間只有六步的方形監牢,四周三面都是鐵欄。
只有一張矮桌,和一盞燭燈,整個牢房裡,就只有角落有些許的乾草。
看著角落的乾草和燭燈,姜傾梧心裡似乎想到了什麼。
「不知道燕修宸來了沒有,若是鳳和宮失火……」
姜傾梧想著,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
鳳和宮地牢距離太后的寢殿,隔了十萬八千里,別說她那裡嚴絲合縫什麼聲都傳不出來。
就算傳出來,太后這裡也聽不到。
燕修宸聽命來見太后,正端著一品茗茶。
「太后,九寒說,姜傾梧出宮了。」
「是啊,不知道什麼事,急吼吼的。」太后漫不經心的淡淡道,隨即朝門外抬手示意。
那小太監隨即便匆匆進了寢殿,「奴才參見殿下。」
「小路子?起來吧。」
「這小路子方才路過花園,聽到了一些事,讓他說給你聽。」
太后一開口,燕修宸便明白了什麼,隨即抬手阻止了小路子。
「兒臣知道這小路子要說什麼,方才兒臣也在花園。」
「你既然在,便聽到了沈婉蓉和貴妃的話。」
「是。」燕修宸從容篤定,卻惹得太后一臉錯愕。
「你既然聽到了,還要娶那姜傾梧嗎?聽哀家的,立刻退婚。」
燕修宸聽著太后的話,心裡多了幾分懷疑,環顧四周道,「姜傾梧……確實,出宮了是吧。」
「……是。」
「她走了之後,小路子才回來稟報的,若是早一步哀家知道這事,絕不會放她出宮。」
「定要問個清楚,她到底安的什麼心。」
燕修宸默默放下了茶杯,朝太后施禮,「太后,兒臣已經要人去查了,今日之事,知道真相的,不只是沈婉蓉。」
「沈婉蓉與貴妃之言,不可全信。」
「即便這一切都是真的,兒臣也不會退婚。」
太后聞聲,臉色大變,一掌拍在鳳椅上,「你是瘋了嗎,姜傾梧若是燕凜的人,便是一把刀子,隨時能要你的命。」
「太后,兒臣自有分寸,您不必擔心,按照我們之前說的做就可以了。」
燕修宸預期十分堅定,太后張了張嘴,被身旁的嬤嬤低聲打斷。
「太后,殿下智謀過人,怎會讓一個小女子算計。」
「鍾嬤嬤說的是,既然姜傾梧已經出了宮,那兒臣也先行出宮了。」
燕修宸拿著金銅扇,微微施禮,正要離開的時候,太后卻又突然喊住了他,「你站住。」
說著,太后朝燕修宸走了過去,停在了他面前很近的地上,壓低了聲音,「哀家問你……你是否真的想清楚了。」
「你知道,哀家對你寄予的厚望,絕不只是做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
燕修宸聞聲,眼底的堅定更加強烈,微微抬眸拱手。
「不瞞太后,正是因為他,兒臣才想著,一定要坐上那……極權之位。」
「皇帝若是兒臣的,皇后便只能是……姜傾梧。」
燕修宸的聲音不大,卻像是一顆顆釘子一樣釘在太后心裡。
震驚之餘,太后也無言以對。
燕修宸見狀,微微俯首,默默而去。
燕修宸帶著近身離開的時候,宮裡正吵嚷著。
雖然聲音都不大,極力的掩飾著慌亂,但燕修宸還是看出了宮人腳步匆匆。
燕修宸見狀,朝身旁的近身示意。
「是,殿下……」說著,便一把拉住了不遠處匆忙的小太監,「發生什麼事了。」
「奴才給殿下請安。」
「說,什麼事?慌什麼?」
「回殿下,是……小廚房那邊一時不慎,走水了,火已經撲滅了,沒什麼大事。」
燕修宸聞聲,朝小廚房的方向看了看,果然,有些青煙,但不怎麼濃烈。
燕修宸收回目光,也沒多想,匆匆離開了鳳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