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交換什麼?
姜傾梧眉心緊鎖,正不解的看著顧厭白,他便轉頭朝九寒招呼了過去。
「去叫人拿好酒好菜來。」
「你家姑娘扔了我的酒,得陪我一罈子好酒才行。」
九寒聽到顧厭白的吩咐,轉頭看向姜傾梧。
如果是平時,顧厭白無關緊要的吩咐,九寒是聽得。
可此時,他自然是要徵求了姜傾梧的意思。
姜傾梧猶豫的看著顧厭白,默默良久,朝九寒微微示意。
不多時,檀溪便和兩個婢女將酒菜送到了湖邊的石桌上。
一罈子好酒,和酒壺也隨即送了過來。
顧厭白見狀,沒等姜傾梧說話,便自顧的倒了酒,一杯給自己,一杯放在了姜傾梧面前。
姜傾梧微微蹙了蹙眉頭,傳來一聲哼笑,「你覺得我會陪你喝酒嗎?」
「這是規矩,交換的規矩。」
顧厭白說著,朝一旁的九寒看了過去,「他知道。」
「這是我和燕修宸的規矩,以前我們一直如此。」
「只是一別數年,再見面,他滿心滿眼都是你,籌謀多了,算計多了,又有了自己的女人。」
「陪我喝酒的時間……都沒了。」
顧厭白臉上多了幾分陰鬱之色,端著酒杯抬眸看向姜傾梧,隨即一飲而盡。
姜傾梧聽到顧厭白說和燕修宸的往事,一時間來了興趣,朝九寒和檀溪揮了揮手。
兩人見狀,朝姜傾梧施禮,默默走遠了些。
顧厭白回過神來,看著兩人的背影,仿佛看穿了姜傾梧的心思。
「看來你很想知道我們之間的事。」
「你不是說要交換嘛,如何交換?什麼規矩。」
姜傾梧將手裡的刀啪的放在了一旁的石凳上,做足了和顧厭白糾纏的架勢。
顧厭白一聲輕笑,朝姜傾梧指了指她面前的酒杯,「先喝了那杯酒。」
姜傾梧也不囉嗦,區區一杯酒,一仰頭罷了。
「啪」的一聲,姜傾梧放下酒杯,朝顧厭白示意,「說吧。」
「這規矩還是燕修宸定的,一個問題一杯酒,喝酒的人問,對方答。」
「以此交換,互換信息。」
姜傾梧愣怔的看著顧厭白,繼而點了點頭,「說謊怎麼辦?」
顧厭白坐直了身子,揚起一笑,「這個遊戲最重要的,就是做遊戲的兩個人,相互信任。」
「規矩就是,不說謊。」
自己不能說謊,那顧厭白也不能說謊。
有意思的,這規矩,居然是燕修宸定的。
姜傾梧暗暗思索著,狐疑的目光緊緊盯著顧厭白。
「我信你。」姜傾梧猶疑了片刻,脫口答應。
一來是她確實有很多問題要問顧厭白。
二來,她也想嘗試一下,燕修宸曾經做過的事。
「好,好氣魄,既然你信我,那我……也信你。」
顧厭白說著,端起酒杯,朝姜傾梧示意,一飲而盡。
「我問你,你為何非要殺了沈婉蓉。」
姜傾梧心裡微微一緊,想起了什麼。
曾在普靈寺,她一時大意,本以為當日可以殺了沈婉蓉,說了很多前世的事情。
如果沈婉蓉在顧厭白手裡多時,怕是什麼都告訴她了。
「她殺了我姜家全族,害死我二哥和表妹,我怎能饒過她。」
姜傾梧眼裡藏著恨意,乾脆的很。
顧厭白眉頭一皺,眼中攏起疑惑,「荒唐,她什麼時候殺了你姜家全族……」
姜傾梧揚起一笑,淡淡道,「做了個夢,加上她們沈家和我們侯府翻臉,我又知道了她和燕凜的籌謀。」
「不殺她,我於心不安。」
「更何況,我的婢女星兒,就是因為她才死的。」
「一個夢?呵,真是荒謬啊。」顧厭白有些不敢相信,但又覺得沒什麼可疑。
正失神,姜傾梧默默端起面前的酒杯,朝顧厭白示意,「該我問了。」
說著,姜傾梧便咕咚一口。
「你問。」顧厭白也回過神來,唇角揚起不羈的笑意。
「林虞,虞妃,是不是沈婉蓉,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我可不信。」
顧厭白聞聲,傳來笑聲,「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我怎麼能不知道呢?」
「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你忘了,當日普凌日,我假冒江酒,救了你。」
「後來,被趕來的燕修宸一掌打下懸崖……」
「當然,是我自己跳下去的,我救了她。」
姜傾梧心裡一驚,這才恍然大悟。
當日在普靈寺的事,突然浮現在眼前。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林虞是不是沈婉蓉。」
「是。」顧厭白不假思索的脫口道,唇角微揚,朝姜傾梧湊近了些。
「她是你的手帕交,你懷疑她是,怎麼可能錯。」
姜傾梧心裡惶惶一驚。
顧厭白竟然就這麼回答了她。
而且沈婉蓉真的就是林虞,她真的猜對了。
姜傾梧還在失神,顧厭白便已經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姜傾梧見狀,朝顧厭白示意,「你問吧。」
「你為何要嫁給燕修宸,我開始以為你是報復燕凜,後來,我又以為,你所籌謀。」
「再後來,我想著你要利用燕修宸當皇后……」
「可是我總覺得你心中所想,並非如此。」
「你為何要答應燕修宸,嫁給他。」
「他是真愛你,但你不是,至少當初答應他的時候,不是。」
姜傾梧無奈嘆了口氣,笑著搖頭道,「這就是你一直想要拆散我們的原因?」
「你是怕我算計他?」
「你倒是對他很好呢。」
「別廢話了,我要一個答案。」
顧厭白臉色沉了下來,邊說邊自顧的拿起了酒壺。
姜傾梧暗暗露出苦笑,垂眸陷入了沉思。
「你說的對,當初答應,也許真的並不算愛。」
「不過並非是報復燕凜,也不是有所圖謀,更是不是什麼想要當皇后。」
顧厭白不解,眉頭緊蹙,「那是什麼?」
「是因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顧厭白頓時一怔,握著酒壺的手盪在了空中,眉頭緊蹙的抬眸看向姜傾梧。
「救命……恩人?」
「你是說,西陵戰場?」顧厭白臉色微沉,眸色凝重,緊緊盯著姜傾梧。
姜傾梧愣怔了片刻,搖頭道,「不是,是……十四歲,與桑國在東境的那一戰。」
顧厭白心中一驚,瞳孔地震的看著姜傾梧。
「十四歲,那就是,三年前與桑國的戰役?」
姜傾梧點了點頭,重重嘆了口氣道,「那個時候,你應該……二十一歲。」
「你是桑國人,應該知道那場戰役。」
「其實我當初和燕凜在一起,也是因為這個。」
「我曾在燕凜的書房,看到過一枚玉佩,正是當初在東境戰場,救我那人身上的玉佩。」
「我昏迷中,扯下了對方的半塊玉佩,和燕凜書房的,正好契合。」
顧厭白惶惶無措的看著姜傾梧,手不自覺的暗暗摸向自己的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