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傾梧豁然一怔,瞠目結舌的看著對方。
一旁的馮七子也吃了一驚,轉頭看向姜傾梧。
「哼,胡說八道,你是什麼人,什麼時候見得攝政王?」姜傾梧臉色陰沉連聲質問道。
對方跪在地上,聲音越來越低,「沒,沒見到攝政王,是王府的人拿著令牌,給了我十兩銀子。」
「說姑娘身上有個玉疙瘩,叫我偷了送去王府後門。」
姜傾梧聽著,隱隱明白了什麼,朝馮七子微微示意,「交給你處置。」
「是,姑娘。」
「還有兩件事。」姜傾梧說著,朝馮七子湊近了些。
「第一件事,六善堂三日開葷,今日出力的多領一吊錢,先從帳上支。」
「第二件事,以後,無論是誰照顧莊家那孩子,每個月都可以從帳上支十兩銀子。」
馮七子愣了愣神,點著頭道,「之前姑娘送來五百兩,說顧著莊家,銀子還有很多,就從那支吧。」
「行,六善堂的帳上缺銀子了,去侯府找我。」
姜傾梧吩咐著,拿起桌上的刀,轉身匆匆而去。
只是並沒有回侯府,而是去了攝政王府。
本以為天色已晚,燕修宸會在王府里,卻不想北苑空空,連西廂房的顧厭白也沒了蹤影。
正當姜傾梧環顧四周,不解之際,檀溪和小六子一人端著湯,一人帶著鎖著鐵鏈的顧厭白從外面走了進來。
顧厭白和之前一樣,鐵鏈的一頭鎖著手腕,一頭鎖著腳腕,勉強能活動,但只有一邊的手腳行動自如。
「參見姑娘……」小六子和檀溪朝姜傾梧行禮。
顧厭白一身月光白的錦袍,手裡拿著青玉笛,揚起一笑,朝姜傾梧走了過去。
「你來的正好,真是有口福,我給燕修宸熬了雞湯,給你先盛一碗。」
說著,顧厭白便朝燕修宸的屋子走去,直接坐在了外廳的桌邊。
姜傾梧愣怔的看著檀溪手裡端著湯鍋和小碗,不可置信的傳來一聲冷笑,「你……你做的?」
顧厭白見姜傾梧跟進來,連連點頭,自顧的倒茶,「我做的,在廚房盯了足足一個時辰呢。」
「雖然是給燕修宸熬的湯,不過給你喝一碗也沒什麼。」
顧厭白邊說邊朝檀溪示意,見湯鍋放下,便要給姜傾梧盛湯。
姜傾梧一聲輕笑,連忙制止,「不用了,你留著給燕修宸喝吧,我怕你毒死我。」
姜傾梧自顧的坐在桌的另一邊,端起桌邊的茶送到了嘴裡。
「檀溪,殿下呢?」
「殿下還沒回來。」
姜傾梧點了點頭,朝檀溪示意,「你和小六子先出去,我跟顧厭白談些事情。」
「是,姑娘。」
顧厭白看著出門的兩人,疑惑的看向姜傾梧,翹著二郎腿,轉動著手裡的笛子。
「我們倆有什麼事可談的。」
顧厭白的話音剛落,姜傾梧便將懷裡的玉印啪的放在了桌上。
「想要這個是嗎?」
顧厭白臉色一怔,看著桌上的玉印,又抬眼看向姜傾梧。
倒是乾脆,直接承認。
「那人被你抓了?你本事不小啊,你怎麼知道是我的。」
姜傾梧輕蔑一笑,將玉印拿了回來,「那人說,是攝政王府的人讓他幹的,你覺得還能是誰?」
「而且,知道玉印在我這的,只有你和王府的人知道。」
「那日我走的時候,你聽到了吧。」
顧厭白輕輕嘆了口氣,若有所思的一番感慨,「這東西,我也找過,可是沒找到啊。」
「燕修宸的密室,我也找過,可也沒找到,幸好你找到了。」
「我還沒找你算帳呢,若不是燕修宸及時出現,你準備將我怎樣?」
顧厭白聞聲,眼前一亮,揚起一抹邪笑,朝姜傾梧湊近了些。
「我早說了,我喜歡你,自然是想得到你。」
「呸,喜歡我?我看你是喜歡燕修宸才對。」
「哈哈……」顧厭白忍俊不禁的大笑,繼而朝姜傾梧壓低了聲音,「我要是喜歡他,你預備如何。」
「如何?呵,我把王妃之位讓給你啊。」
顧厭白冷笑一聲,輕輕搖頭道,「你還真是什麼都敢想?」
「我與燕修宸乃是不共戴天之仇,我是要殺他的人,你說對了,這湯里說不定就有毒。」
「喜歡他?哼,我告訴你,他一定會死在我手裡的。」
姜傾梧定定看著顧厭白,輕蔑的掃過顧厭白起身道,「殺他?你算了吧。」
「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你其實並不想離開王府,你不僅喜歡待在王府,還喜歡待在他身邊。」
「而且之前你被燕修宸刺傷的時候,其實你明明可以救下沈卓奇,躲開那把劍的。」
「可是你偏偏要擋在前面,讓燕修宸刺傷你。」
說著,姜傾梧轉身朝顧厭白走了過去,「你拿自己的命在換他的愧疚和不安。」
「你九死一生,他便更縱容你。」
「北苑讓你住著,屋子讓你隨便出入,王府自由活動……」
姜傾梧拿著他身上的鐵鏈,朝其湊近,「這鏈子本來是約束你使用輕功逃走的。」
「可是你應該可以輕易就打開。」
「他明明知道,卻還是視若無睹,充耳不聞。」
「而你,明明可以離開,卻偏偏要留下來。」
「還熬了雞湯……」姜傾梧說著,鬆開了手裡的鐵鏈。
看著顧厭白面色凝重,眉頭緊蹙,一言不發的樣子,她知道,自己都猜對了。
「聽說過一個故事嗎?」
「有一對父母為了做生意,整日不著家,忙的不可開交。」
「對自己的兒子更是鮮少陪伴。」
「後來,這孩子先打碎了父親的玉盞,又典當了母親的珠寶……」
「他發現,他每次做錯事,父母都會出現。」
「久而久之,他便開始欺負弱小,偷盜成性,做盡了壞事。」
姜傾梧喃喃著,轉身坐在了桌邊,目光如炬的看向顧厭白。
「我瞧著,你就像這個孩子,而燕修宸就像那對父母。」
「他曾說過,你幫燕凜,只是對付他。」
「而細想想,你出現之後,所做的每件事,其實都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
姜傾梧的話說了許久,顧厭白的臉色一直沒有緩過來。
像是失了神,手裡緊緊攥著青玉笛,臉色和身體也僵硬的保持了許久。
直到,外面傳來檀溪的喊聲,「參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