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冷瓷幫忙減輕痛苦,文纖纖依舊不好受。
她痛得面容猙獰,還在笑著,五官扭曲十分嚇人。
梵殷皺眉,「黎雪蠶和你不過一面之緣,你何苦為了她承受這麼多?
而且那極惡的靈魂既香又美,直接給我吃掉不是更好,你何苦費力費心?」
他不懂。
師姐一貫甚少動用私刑,一有惡鬼便動天罰。
可天罰符陣是個死腦筋。
它凝望受罰者罪孽後,刑罰之痛自有定數,無法更改。
若想幫助受罰者減輕痛苦,唯一的辦法就是幫受罰者分擔痛苦。
冷瓷緊攥佛珠,疼得沒有餘力說話。
既然黎夫人有一線生機,她必要幫忙抓住。
她也是由心而已。
天罰的短短數息時間對於所有人來說都無比漫長。
直到文纖纖的身形隨風而散,眾人才仿佛大夢初醒。
黎雪蠶也睜開了眼睛。
此時譚康年瑟縮在角落裡又恨又痛,譚嫣然倒在一旁面無血色。
她看了看李紓慈,又看了看譚懷玉,疑惑問道,「這是怎麼了,他們是誰?」
李譚二人皆是一怔。
黎雪蠶眼中痛苦不再,也似乎真的不記得譚康年和譚嫣然了。
冷瓷為她們解了惑,「黎夫人腦中忘憂蠱沒有全部滅絕,有一些還活著,只是在沉睡中。
忘憂蠱對人體無害,只是有些事,有些人,她想不起來了。」
冷瓷默了一瞬,還是將心中猜測說了出來,「忘憂蠱所種部位不同,手法不同,效用便會有所不同。
譚康年當年所種的忘憂蠱直讓黎夫人失去了全部記憶。
可現下黎夫人卻記得你們,只單純忘記令她痛苦的人和事,或許是文纖纖的手筆。」
文纖纖改了蠱蟲的位置。
她或許覺得對李夫人的懲罰已經足夠。
又或許她覺得自己已是勝利者,給予失敗者一點施捨也沒什麼。
亦或是因黎夫人讓她魂飛魄散時免去一些痛苦,她給了回報。
現在人已消弭於天地之間,原因到底為何已不得而知。
不過總歸,這對於黎夫人來說是件好事。
事情已然解決,李紓慈有雷霆手段,自然能將府中之石料理完美。
在千恩萬謝的感激聲中,冷瓷出了院門。
周遭的氣運變化十分明顯,讓她想忽略都不能。
——她的氣運又清明了不少。
這倒是意料之外的。
這次她無非是救了黎夫人,氣運變化也定然與此有關。只是不知為何這次氣運變化多了些,以後還需要慢慢觀察摸索才行。
更意想不到的是,她走出院子便見到一人。
來人一身月色布衣,墨發用布帶束起。他面白似玉,眸色清純,自帶一種閒逸潔淨的氣質,舉手投足之間又似帶著一股書卷香。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這是你該來的地方嗎?」李紓慈皺眉,明顯對他這個人和他的做法不喜分毫。
「夫人恕罪!」來人慌忙賠禮道歉,又解釋原因,「在下方才喝多了水,本想去更衣。結果便見這裡天有異相,心馳神往間就走到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