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懷玉也是在給台階。
她想給李紓慈一個台階,想給母親一個台階,更想給自己一個台階。
不管事實如何,她們所有人都需要一個藉口。
只要李紓慈否認,不管譚嫣然怎麼說,她都會立馬將口風按實!
然而沒有。
李紓慈沉吟數息後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心愛之人,便是心中所愛。見之心悅,不見相思,痛其所痛,哀其所哀。」
李紓慈聲音堅定,「你母親便是我的心愛之人,且十幾年前我就愛上了。
雖然我們都是女子,但我清楚,這種感情就是你們常說的男女之情。
我從小不喜男子,天生如此,我違逆不了。」
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裡,她也不怕全說了,「我向陛下請求賜婚,不只是為了報恩,更是為了私心。
我私心裡是想過來照顧你母親的。
我私心裡更想與她朝夕相處。」
房中一片寂靜。
眾人聽著話,根本不敢插嘴。
譚懷玉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愣愣看向母親,怕母親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
然而她卻沒在母親臉上看到自己預設的各種神情。
黎雪蠶垂眸輕嘆,「我知道。」
譚懷玉瞳孔地震。
「我非草木,豈能感受不到?」
黎雪蠶音量不高,卻擲地有聲。
「我心中有兩份愛,一份是情蠱帶來的,一份是自己的,我分得清晰。」
「你護了我半生,我已習慣在你羽翼下躲著,一躲就是這麼多年。」
「如今你站出來了,我也該站出來陪你。於理應當,於情亦然。」
「……」
方才還得意洋洋的譚嫣然如今卻臉色漆黑。
她眼中驟然多出幾道血絲,笑容猙獰。
「瘋了瘋了!你們真是瘋子!」
「你們竟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談這等傷風敗俗之事,令人噁心!」
「什麼心愛之人?什麼情啊愛啊?你們兩個女人真是不知羞恥!竟能把這等令人作嘔的話宣之於口?」
一邊說著,她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看向門口那邊大笑出聲。
「哈哈哈……」
「譚康年!你都聽到了嗎?聽沒聽見你的兩個女人在說什麼啊?」
「這真是我今年看到的最好笑的綠帽子!」
話音落地,她一把推開竹門!
門口處站著一人。
藍衣墨發,寬肩窄腰,俊朗不凡。
他黑著臉,眸中的冷意似乎能結成冰一般。
正是慶安伯譚康年。
也不知他在門外站了多久,聽了多少。
一時間,房間中的人更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李雪蠶面色複雜。
李紓慈也難得露出了些許歉意。
說實話,無論文纖纖做了什麼樣的惡事,說到底譚康年是無辜的。
而且因為詛咒,他總記得是她為他出謀劃策,記得她因他深入險境,記得她為了照顧他而衣不解帶……譚康年這些年從未間斷過對她表達愛意。
她也從來都是拒絕。
譚康年只以為是他做錯了什麼,從沒往這麼離譜的方向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