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朝換代什麼的最討厭了,讓人不知道該怎麼選擇站隊才好!這下子終於好了,不用問,定郡王接下來便會冊封太子,入主東宮,成為板上釘釘的儲君。
眾臣眼巴巴的盯著定郡王府,除了計世宜、方澤等幾個一開始就堅定不移的定郡王黨之外,余者或多或少心裡總有緊張,生怕夏見澤會翻舊帳。從前眾臣可沒少欺負這位郡王吶,即便沒有直接參與行動的,也冷眼旁觀、冷嘲熱諷看了不少的好戲!
直到簡瞻榮被提升職位封了四品將軍,眾臣的心才漸漸的回落胸腔。
簡氏一族一黨除了簡瞻榮,余者毫無例外的通通落馬,簡瞻榮是救過甄克善和梁玉中,甄老爺和平國公站出來求情,夏見澤也說了一通好話,皇帝權衡一番,便准了所請,並且給他升了官。
可簡家徒然之間遭受如此巨大的打擊,簡瞻榮只要是個人便不會以此為榮,他辭官死活不肯接受,皇帝堅決不許,最後明里暗裡的揚言如果他不接受,那麼簡家眾人便是死了也不許入土為安,簡瞻榮不得已只好接受,卻是稱病在家,拒不上任。經歷了這場大變故,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嬉笑怒罵的紈絝子弟了!而家,也不再是從前的家,男丁十歲以上全部被殺,十歲以下及女眷全部流放,這個家,只是一座西井胡同的兩進小院子,冰冷的只有他一個人。
就在眾人皆以為皇帝將立定郡王為太子的時候,皇帝卻突然病倒了,太醫們天天進宮侍奉,冊立太子一事自然而然又拖延了下來。
「皇上怎麼好好的會病倒呢?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忠勇侯府中,甄鈺向計世宜輕嘆。
「橫豎定郡王太子之位是跑不掉的,皇上想必是先前累著了。」計世宜的語氣倒是淡淡,說畢又含笑道:「過些日子,等我將手頭上的事情解決掉了,咱們便去江南,好不好?」
甄鈺「撲哧」一笑,沒好氣道:「親愛的夫君,我倒是想呢,可怎麼著也得等嫂子生產之後呀!」這時候她離府而去,外人豈不會說她和計世宜自私?
計世宜一拍腦袋,失笑道:「我倒是忘了這事了!」
忠勇侯府中如今人口越發的少了起來,計侯爺已經向皇帝上了摺子,打算將爵位提前傳給計世宜繼承,他自己則出家廣恩寺為計家三代的殺戮贖罪。計世宜的母親楊氏已被扶為正室,計世宜的出身再也不是旁人質疑的藉口。
計老太太如今也看得淡了,跟兒子賭氣賭了大半輩子,結果呢?結果發現確是從頭至尾掉進了一場陰謀和算計!既然兒子喜歡邵心萍,那便由著他吧!她言語內外表示同意將邵心萍的牌位以平妻的身份娶回來,可是計侯爺卻已經沒有這個心了。
他曾經許諾心萍的一切都不曾實現,如今她已然安息,他何必又打擾她、將她重新陷入糾葛?也許廣恩寺,才是他們最終的歸宿。他情願出家,為計家贖罪,也為她超渡輪迴,如有來生,再見吧!
計侯爺的陳表上呈之後,皇帝留中不發,可計侯爺卻已經淡出了朝堂,每日裡只呆在自己院中的一方天地,靜靜等候聖意。
皇帝纏綿病榻已半月有餘,慧妃殷勤侍疾,夏見澤亦時常入宮探視,包括胡家兩位神醫聖手在內日日診斷,卻仍是不見好轉。朝中漸漸的又動盪起來,一連發生了幾起血案,被莫名刺殺的大臣均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雖然不是先太子的心腹,便是先太子走得較近。一時間朝中人心惶惶,眾臣紛紛暗中猜測這是定郡王在報復。
而被猜測的當事人定郡王夏見澤,為了父皇的病正心急如焚,日日憂心,根本沒意識到這些流言。
某一日,定郡王曾經親自求情保下、又提拔升了官的簡瞻榮也被人發現家中起火,死在了宅中。眾臣愈發的心驚膽顫如驚弓之鳥,惶惶然度日,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
定郡王口口聲聲說既往不咎,可是既往明晃晃的擺在那裡,他也是個人,又怎能一點兒不記恨、當真不究?
誰的命不是命?沒有人願意坐以待斃!尤其,在有希望放手一搏的時候,就更加不願意!
定郡王還不是太子,一切還沒有真正的塵埃落定,皇帝的兒子,並非只有他一個……
更妙的是皇帝如今臥病在床,十之八九可能一病不起,在這個當口,無論發生了什麼,皇帝除了接受似乎再無第二條路可選。
於是,在夏見澤前往郊外祭天,為皇帝龍體祈福的時候,遭到了戰況慘烈的伏擊,激烈的奮戰中,護衛的親兵一個一個的在身邊倒下。夏見澤驚慌失措,在一小隊親兵的護送下,拼死殺開了一條血路,帶傷往上京城中趕。
不料,剛剛擺脫背後的追殺,前邊打橫里又殺出來一支人馬,將夏見澤一眾十來人團團圍住,上百支冰冷黝黑的利箭對準馬上的他。
領頭的,赫然便是溫家的溫和泰……
……
乾清宮裡,慧妃重演了皇后的覆轍,哀哀的哭泣求饒著。龍椅上那個雙目炯炯冷冷望向她的男子,哪裡還有半點兒病態的模樣?
溫家,即將面臨簡家的命運。
慧妃做夢也沒有想到,她的小算盤早已在皇帝的預料之中。她終於明白,她、皇后,甚至太子、福清公主,無一不是皇帝的踏腳石,在皇帝的心中,早就有了真正的打算,他要護著的,只有夏見澤。這份愛的來源,卻是源自於賢妃秦琴。
事隔太子一黨垮台不到一年,溫家又重溫了這一幕。這一次皇帝沒有再發善心,將一干牽連人等通通嚴厲治罪。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他要給夏見澤留下一個太平的江山。
上京里一時人心惶惶,晚間燈下,夫妻母子對坐,皆默默無言,誰也不知道,到了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這個家還在不在。誰也不敢保證,明天會不會有帶著鐐銬上門鎖拿的公差。能過一天,便是一天。
眾臣此時方明白,皇帝的決心究竟有多大,而為了這一天又忍了多少年。
忠勇侯府中,氣氛亦是同樣的消沉。計家終究與賈家牽扯太深,皇帝如果要追究,誰也無法說半個「不」字。計老太太為此憂心不已,更是整日裡呆在佛堂不再出來。
所幸,直到夏見澤成功冊封了太子,計家仍然平安無事。
計侯爺終於獲得皇帝的聖意,平平靜靜的至廣恩寺出家。
宋祁明終於公開露面,回到了姐姐的身邊,姐弟二人相對淚眼,抱頭痛哭。這是宋家僅存的唯一男丁,甄夫人心底總算獲得了一絲慰藉。
不過,宋祁明已經不習慣上京的生活,相比之下,他更懷念當年與老胡院判在江南行醫治病的日子。半年之後,他便辭別姐姐姐夫,重新回了江南,安居在杭州孤山之下,做回了自己的行腳大夫。
計世宜索性將西南軍權上交皇帝,請封了杭州將軍一職,帶著嬌妻光明正大安居杭州,偷得浮生半日閒,且做一對快活眷侶。
甄鈺極是高興,上京籠罩的濃濃血腥味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吳氏產下一子滿月之後,她便是動了這個心思的,不想恰好小舅舅也同行,路上正好有個伴。
臨行前,計世宜硬是磨著讓宋祁明替甄鈺把脈。
宋祁明手指搭在甄鈺的腕上半響不做聲,計世宜忍不住了,緊張問道:「鈺兒是不是有了身孕了?」
甄鈺一呆,這才想起自己的小日子已經過去了七八天了。不過,可是,這傢伙也太靈了吧?她都還不曾想到這個呢!
宋祁明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哈哈笑了起來,反問道:「你怎麼知道?」言下之意,是默認了計世宜的猜測。
「真的?」甄鈺又驚又喜,丫鬟、婆子們更是一迭聲的口稱「恭喜」。
計世宜笑得眼睛閃閃發亮,大言不慚說道:「我自然心裡有數,覺得也該懷上了!」
甄鈺聞言大窘,面上一陣發熱。
宋祁明倒是「撲哧」一笑,問道:「那麼去杭州的時間——」
「走水路不礙事的,再說了,不是有小舅舅嘛!」甄鈺生怕計世宜拒絕連忙笑道。更何況,蓮子、桂圓她們的婚事她都已經決定了要在杭州舉辦呢,跟了她這些年,她們也該有個好歸宿了,計世宜手下的心腹侍衛,她相信多是可靠的。只可惜秋心堅決不嫁,只說一切隨緣,她便也由著她了。最令人意外的是秋朗,那日她偶然路過,救出了火海中拼死逃生的簡瞻榮,不想二人卻是走到了一處,一同浪跡天涯去了!
計世宜也相信她的身體向來健康,見她可憐兮兮的望過來,哪兒還有拒絕的話,眉開眼笑連聲答應,引得眾人一片發笑,笑聲久久不絕, 陰霸已久的天空仿佛也多了幾許明亮的陽光。
新的生命,正在醞釀,新的生活,已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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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