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敢!」簡瞻榮平日裡遊手好閒、沾花惹草沒錯,他自認為也是閱人無數的,可是從來還沒見過像秋朗這般狠毒的!光聽她說這些話,腦子裡想像想像,就覺得毛骨悚然。
他眼珠子轉了轉,白著臉顫聲道:「你、你別忘了,我還有隨從……」
秋朗冷笑:「那就更簡單了!把他們殺了不就什麼都解決了!哼,姑奶奶在西北殺人的時候,你這賤男還不知在哪兒呢!」
簡瞻榮見秋朗說起「殺人」的時候眼睛閃閃發亮,又知道她的確是在西北呆過的,頓時身體不受控制的發起抖來,牙齒咯咯作響,什麼旖旎情思都拋到了九霄雲外,驚恐的望向甄鈺:「甄姑娘、甄姑娘救命、甄姑娘救命!」
甄鈺冷冰冰道:「你發誓,以後再也不許招惹我,今兒離了這裡,也不許在外頭說我半個字!你發誓了,我就放過你!」
簡瞻榮額上冒了一層的汗,忙道:「我發誓,我發誓!」
「一看你就沒有誠意!」秋朗瞪了他一眼,順手從頭上拔下來一根金釵,拉起簡瞻榮的手,漫不經心的就在他食指上扎了一下,簡瞻榮唬得魂飛魄散「啊!」了一聲,驚道:「血、血!快,快來人啊!流血了,我流血了!」
「叫什麼叫!」秋朗甚是看不得,喝道:「流這麼一點子血,死不了人的!這樣對天發誓才有誠意,還不快點,你想再來一下嗎?」說著作勢又要上前。
簡瞻榮慌忙跪在地上,舉手向天牙齒咯咯的發起誓來。
秋朗「嗤」的一笑,這才收住了腳。像簡瞻榮這種無賴,若不是真讓他見點兒血,他還真當人同他開玩笑呢!
甄鈺見他發了誓,哼道:「你記住了,你今兒說過的話!下次你再敢招惹我,便怪我對你不客氣!你便是皇后的親侄子又如何?我們甄府的姑娘,可不是由著人欺負的!」
簡瞻榮臉色發白還沒緩過來神,愣愣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秋朗卻覺得不夠保險,扯下他一塊衣襟,硬是逼著他寫下了一封血書,按了手印,將那血書收起,留作把柄。簡瞻榮苦著臉,眼睜睜的看著,絲毫沒有辦法。
「我們走吧!」甄鈺淡淡的瞥了簡瞻榮一眼,簡瞻榮心口又是一熱,嘴唇動了動,卻不敢再說一個字,怕又挨揍。
沒走多遠,秋朗突然又站住了腳步,回頭向簡瞻榮望了一眼。
簡瞻榮下意識往後縮了縮,瞪著她道:「你、你想幹什麼!」
秋朗笑嘻嘻迴轉至他的身邊,親切的問道:「等會兒你的人問起來你怎麼受的傷,請問簡公子要怎麼說呢?」
簡瞻榮眼珠子轉了轉,見秋朗眸中驀地閃過一抹厲色,忙道:「是、是我自己摔、摔的!」
「原來是摔的啊!」秋朗笑嘻嘻道:「那若是他們不信怎麼辦呢?」
簡瞻榮心道:呸!是個人只要眼睛不瞎都不會相信!嘴上卻忙信誓旦旦道:「我、我說是摔的就是摔的,他們憑什麼不信?」
「說得好!」秋朗咯咯笑了起來,點頭笑道:「不錯,他們又沒有瞧見,憑什麼不信呢!唉,我說你也是的,怎麼走路這麼不小心,摔得這麼狼狽!下次注意!」
「嘿嘿!」簡瞻榮乾笑著,臉色都變了,在心裡大罵無恥。
甄鈺主僕三個重新上了馬車,命老趙掉頭趕車回城。簡瞻榮那四名僕從想攔不敢攔,早已忙飛奔著去尋自家的主子去了!
「姑娘!今兒真是痛快!」秋朗面上洋溢著滿滿的笑容,一雙秋水眼異常的明亮,不由得回味的活動活動手腕關節,神情甚是興奮。
自打從西北來到上京之後,這還是頭一遭揍人揍得這麼痛快!
「你呀!」秋心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瞅著她無奈的輕輕嘆了口氣,心道你倒是快活了,也不想想後果!
「姑娘,這簡瞻榮好歹是皇后娘家親侄子,咱們這樣會不會,會不會——」秋心心思比秋朗要細膩得多,此時忍不住暗暗擔憂。上京與西北不一樣,這各種各樣盤根錯節的關係更不是她所能盤算得清的。
「他敢!」秋朗一聽立時睜大著眼,氣勢洶洶道:「他不是發過誓了嗎?還有,還有血書呢!他要是敢說話不算話,下次姑奶奶直接揍死他得了!」秋朗今兒一放開,以前的稱呼忍不住也冒了出來。
秋心不由得微微蹙眉,說道:「你想得太簡單了!如果人家存了心要報復,多的是藉口和手段,甚至根本不用他們自己出手,你這點子威脅又算的了什麼!」
秋朗頓時啞口,不由得轉頭望向甄鈺。
甄鈺微微一笑,說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況且,今兒這事我就沒打算瞞著人,何況,也未必瞞得過人!」
自打上次之後,甄鈺便讓丁睿幫忙打探過簡瞻榮的情況。這傢伙是個沒出息、沒性格,正宗的紈絝子弟,在簡家並不得寵,因為那點子不光彩的嗜好,更是為簡閣老和皇后所厭惡,偏他又是簡家二房唯一的嫡子,簡家人又不能不管他,也就只得由著他鬧。
上次他調戲自己,這次又驚了自己的馬車,又眼巴巴心懷叵測的追出城來,怎麼說都是他自個毛病犯了,自己教訓他,那是天經地義!皇后和簡家非但不會為他做主,說不定反而會再次狠罰他!至於皇后那邊,她想要再打自己的主意,恐怕也得重新掂量掂量了!
秋心、秋朗相視一眼,見甄鈺沒有解釋的意思便也不再相問。秋朗頓時又高興起來,歡然笑道:「我就知道姑娘一定有法子的!姑娘,下次有這種事,您還叫我!」
甄鈺「撲哧」一笑,點頭道:「好啊,肯定還找你!」
秋心瞅著妹子,無奈笑著微微搖頭。
主僕三個若無其事回府,一宿無話。
第二日,甄老爺不到中午便從衙門裡回來了,有些急匆匆的來到正院。
甄夫人十分詫異,忙起身相迎笑道:「老爺今兒怎麼回來這麼早!」
「鈺兒呢?叫她來!」甄老爺面色有些不好。
「老爺?出什麼事了?」甄夫人一怔,心裡頓時有點兒緊張起來,盯著甄老爺忙道:「今兒一早東宮就來了兩名姑姑,是太子妃賞了鈺兒一對翡翠鐲子,還免了鈺兒過去謝恩,說了些甚是客氣的話,是不是——」
甄老爺嘆道:「這就是了!這丫頭膽子越發大了,你也不問問她昨兒做了什麼好事!」
甄夫人臉上頓時有些不快,一面派人去玉蘭苑請甄鈺,一邊坐下向甄老爺道:「鈺兒從來不是不知輕重的孩子,若是有什麼事,那也必定是對方不對!」
甄老爺頓時被她梗住,苦笑道:「夫人呀,就算如此,可有的人也不是說招惹就能招惹的,我這不是怕她吃虧啊!」
甄夫人一聽這話外有話,忙道:「老爺,你快說呀,是不是誰又來招惹鈺兒了?」
甄老爺也不去計較甄夫人這一句話中主次的關係,說道:「昨兒有人看見鈺兒的馬車從東宮出來之後又出城去了,隨後簡家的二公子簡瞻榮也騎著馬跟著去了,可是簡家二公子在城外荒郊地里弄得滿身是傷,不知道被誰給打了,偏偏他一口咬定是自己摔著的,簡家二房怕是要鬧!」
甄夫人頓時睜大眼睛氣道:「荒唐!咱們鈺兒又不是潑婦,還能把他一個大男人打得渾身是傷?再說了,人家都說了是自己摔著的,干咱們鈺兒什麼事呀!就因為前後出城便怪在咱們鈺兒身上?這也太牽強了吧!那城門又不是簡家人的!」
「有道是人言可畏!這種事一旦沾上,哪兒能夠說得清楚?鈺兒是揍不動人,你別忘了,她昨兒出去帶的可是秋心和秋朗!」
甄夫人臉色頓時也變了,忙道:「老爺,那,那如今外頭有沒有什麼閒言蜚語?我就說,東宮那兩名姑姑說的那些話怎麼聽著那麼奇怪!」兩名姑姑替太子妃致歉,說是不該多留甄姑娘說話云云,聽得甄夫人云里霧裡,現在想來,方有些了悟。
甄老爺見她急了忙又安慰道:「放心,如今外頭還沒有什麼流言,我也是從一位同簡家交好、時常出入簡家的同僚那裡私下聽他說的。」
甄夫人略略放心,又向丫頭道:「去,將二姑娘身邊的秋心、秋朗都叫來!」
一時甄鈺來了,帶的是秋心和蓮子,一進門見甄老爺也在,立刻笑吟吟上前叫道:「爹,娘!爹今兒回的好早啊!」
甄老爺向她微微笑著「嗯」了一聲。
「鈺兒,過來!」甄夫人含笑招手,攜著她坐在身旁,將眼色一遞,眾人會意,垂首屈膝欲退,甄夫人又道:「秋心留下伺候!」
秋心微微躬身答應一聲,垂手站在一旁。
甄老爺夫婦相視一眼,甄老爺便問道:「鈺兒,昨兒你出城了?」
甄鈺有些疑惑的望了父親一眼,點頭笑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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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