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鈺聞知此事,夜深人靜時,一個人躲在閨房深處默默的大哭了一場,向著廣恩寺的方向虔誠的跪拜了三拜,心裡對計家的人,愈發的憎惡起來。
三月里的一天,甄鈺入宮陪伴福清公主,這日在花園裡散步,冷不防被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二皇子揪住手腕低喝道:「跟我走!」
甄鈺吃了一驚,抬頭看見一臉陰沉的二皇子,心頭立刻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張了張嘴正欲叫喚福清公主過來,二皇子比她更快,手上猛的加勁疼得甄鈺心口一縮,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的被咽了下去。
「不許叫!跟我來!」二皇子冷聲低喝,一雙黑翟翟亮如星子的眸子不若往日般充滿不羈無謂的笑意,而是抹上了冷狠惱怒的印痕,甄鈺頓時傻了眼,鬼使神差的不敢出聲,任由二皇子拽著她閃進了一旁的假山石洞中。
這片假山石洞,俗稱「迷宮」,占地頗廣,高低堆砌如九曲迴環,千迴百折,萬徑迷蹤,乃是平日裡福清公主和甄鈺喜歡來玩的地方。
甄鈺一邊任由二皇子拽著自己左彎右拐的往迷宮中走去,腦子裡一邊飛快的運轉,尋思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他。可越是著急,越是什麼也想不起來,真正的百思不得其解!
甄鈺「哎喲」一聲低呼,腳下一個踉蹌,小小的身體被二皇子推了一把,下意識反手撐住假山石壁,不由心頭火起,回頭瞪著二皇子道:「殿下這是何意?」
「何意?」二皇子冷笑一聲,雙目灼灼盯著她,說道:「甄鈺,你不會忘記了在綠萼別院答應過我的事了吧?忠勇侯府的事,定是你挑撥的是不是?」
甄鈺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心下正是無語問蒼天,正如二皇子困惑她為何事事針對忠勇侯府一樣,她也很困惑二皇子為何對忠勇侯府會這麼上心!
難不成,是看上了忠勇侯府的姑娘麼?甄鈺想起計子茜,把她和二皇子兩個想在一塊,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
「你還來勁了!」二皇子看到她的笑愈發氣不打一處來,咬著牙怒道:「甄鈺,你別以為本殿下不敢把你怎麼著!」
甄鈺回過了神,抬起眼眸一眨不眨的迎視著二皇子氣急敗壞的目光,光潔小巧的下巴揚了揚,說道:「二皇子天潢貴胄,出自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家,甄鈺不過區區一個民女,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哪裡敢輕視了殿下的本事?」
二皇子冷笑道:「是麼?別告訴我你記性不好,忘了綠萼別院之事。甄鈺,這件事根本用不著本殿下動手,只要計世瀾他們知道一丁半點兒風聲,這樣的後果,恐怕你承擔不起!」
甄鈺十分反感他的話,倔強的扭過頭去,強硬說道:「二皇子太瞧得起甄鈺了!壽陽太妃、計老太太、計侯爺、計夫人那都是何等人物?他們要做什麼,豈是甄鈺能夠左右算計的了的?忠勇侯府自鬧自的,壽陽太妃看不過去幫了自己兒子的救命恩人一把,與甄鈺何干?難不成二皇子覺得,他們府上的事要甄鈺來負責!甄鈺是侯府的管家麼?說出去倒成了天大的笑話了!甄鈺倒是納悶,二皇子如此著急緊張忠勇侯府,卻是為何?」
二皇子頓時噎住,瞪著甄鈺瞠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忠勇侯府這件大新聞一鬧出來,二皇子第一個反應便是甄鈺在背後搗鬼,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但是雖然無憑無據,他相信,他的直覺斷斷不會出錯,因此十分氣憤,氣憤甄鈺竟敢將他的話當做耳畔風毫不介意,存了心要好好教訓她一頓。此時被甄鈺這麼問出來,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毫無根據理由!
甄鈺偏了偏頭,心平氣和、意態閒閒的向二皇子笑了笑,說道:「二皇子雖然莽撞,不過嘛,關心則亂,甄鈺不會亦不敢同二皇子計較。這一次就算了,若有下次,便是二皇子地位尊崇,身份高貴,甄鈺卻也不是那等任由拿捏的軟柿子,說不得要好好的同二皇子理論一番了!二皇子既是無別事,恕臣女告退!」甄鈺說著,屈膝向二皇子福了一福。
「不許走!」二皇子被她這氣定神閒的模樣和這番狡辯的言辭給氣得七竅生煙,一掌拍在甄鈺身邊的大石頭上,怒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甄鈺,你敢說此事同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嗎?你敢麼!」
甄鈺聽他這話說的霸道,心裡十分反感,這件事本來就同甄鈺沒有關係,而是同鄭寶兒有關係,她為什麼不敢說?她就是敢!對得起天地神靈的敢!
甄鈺提了一口氣正要說話,突然一陣傾塌聲自頭頂傳來,仿佛一道悶雷划過耳畔。
「小心!」甄鈺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耳畔傳來一聲驚呼,身子不由自主被二皇子拉了往旁邊去,定神回頭一看,頓時傻了眼。
只見那唯一出去的洞口,被上方鬆動的巨石砸了下來,又順帶碰帶了一旁的巨石,竟是堵得嚴嚴實實不能出去。
這迷宮裡有相互連通的活路,也有許多走到底只有入口沒有出口的死路,很不幸,他們兩人如今所在的,便是一處死路。
前後左右,一時堵得嚴嚴實實。
兩個人目瞪口呆僵住了,一時之間反應不及。
甄鈺忙衝上前推了推那堵住洞口的巨石,紋絲不動。
「你,你——」甄鈺一跺腳,急得差點要哭出來!
她一個清清白白的閨閣姑娘,若是被人發現與二皇子孤男寡女受困於此,這輩子就完了!
除了嫁給二皇子再沒有第二條出路。
而且,就算是嫁給二皇子,也是一件蒙羞不光彩之事,會被人輕視與取笑,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嗡」的一下,甄鈺腦子裡一片空白,心瞬間沉到了谷底,渾身的血液仿佛凝固,冷如冰窖。腳下一軟,她無力的扶住那冰涼粗糙冷酷無情的巨石,帶著哭腔道:「都怪你,都怪你!讓我今後怎麼做人!」
二皇子也呆住了,怔怔的望著眼前的巨石,心中的沉痛與冰涼不亞於甄鈺,他面色灰敗的向後退了退,靠在山石上,嘴唇動了動,苦笑著低聲道:「事已至此,你便是怪我又有何用?」
甄鈺聽見他這帶著幾分破罐子破摔的語調,越發氣急敗壞,心頭不由得一陣火起,衝上前下勁推了二皇子一把,雙目噴火瞪著他恨聲道:「倒霉的是我,你當然可以說這樣的風涼話!」
且不說攤上這種事女子本來就比男子更加倒霉,何況二皇子乃是天家血脈,身份高貴,哪怕他不得寵,代表的也是皇室的臉面!那麼,高貴的二皇子當然不會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來,理所當然是甄家的二姑娘人品下賤,舉止輕浮,設計勾引二皇子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
最後的結局是,她的心愿達成了,但是從此也被眾人打入不堪的層次!
甄鈺越想越難過,忍不住眨了眨濕潤的眼睛化去淚水,咬著唇別過臉去。那蒼白的臉色襯得飽滿的唇愈發嬌紅如血。
「對不起……」二皇子見她這樣有些愧疚,任由她推著自己向後撞了一下不敢躲避更不敢還手,喃喃低聲說道。
「哼!」甄鈺心亂如麻扭過頭,怔怔的瞧著眼前陰森森的巨石,正煩躁得七神出竅無可無不可,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二皇子一聲悶哼慘叫。
「你叫什麼?倒霉的是我!」甄鈺頭也不回的沒好氣道,突然感覺不對勁,心中一緊,猛然回頭,但見二皇子跌坐在地上,躬著身雙手緊緊握著自己的左腿,潔白的細棉中褲上,滲出了一點凝紫的淤血,漸漸滲開,瘮人眼目。
甄鈺吃了一驚,低聲道:「你,你怎麼了?」
二皇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緊緊咬著牙,雙頰的肌肉微微跳動,五官也變得扭曲,仿佛在忍著劇烈的疼痛。他艱難的抬起頭瞧了甄鈺一眼,眼神也變得有些迷離,氣喘吁吁道:「我,我好像……被蛇咬了一口!」
「好像?」甄鈺不知該急還是該笑,腿上都流出血來了,他竟然還說「好像」!
看到二皇子的樣子,甄鈺不由大急,忙過去扶他起來。二皇子不肯動,有些遲疑的抬頭瞧了她一眼,甄鈺怒道:「你瞧我做什麼?快起來!」
二皇子心虛的低下頭去,忍著疼痛,借著甄鈺的力量從地上站了起來。
「蛇呢?在哪兒?」甄鈺四下一掃,並未看見有蛇便問。此時正是陽春三月,冬眠的蛇此時正是甦醒的時節,想必是方才被響動驚著了,所以恰好鑽出來,好巧不巧的咬了二皇子一下。
甄鈺知道,這個時節的蛇,毒性最是厲害的。瞧了二皇子一眼,心裡只是叫苦!
「呃?鑽到那裡邊去了。」二皇子沒想到甄鈺這個時候還會問起蛇在哪兒,一兩句話的功夫方才回過神來,指了指一處貼著地的石縫。
甄鈺沒吱聲,卻是扶著他遠遠的避開那一處,尋了一處凸起的地方,扶他坐下。
二皇子的臉色更白了幾分,握著傷口的雙手也微微的發起抖來,額上的汗珠匯聚成流,順著兩頰流下來,喘息的聲音也多了幾分凌亂。他艱難的抬起頭,望著甄鈺,有些探究,也有些發怔,更有些說不清是什麼的味道。
(啊啊啊,話說春節長假真的好容易懶啊!
昨天中午
老公問:中午吃蝦米?
我:有蝦米吃蝦米!
老公:那蝦米都沒有呢?
我:那就別吃,或者你可以去睡覺
老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