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一副繡圖引發的反應

  二皇子、梁玉中等似乎對夏見源獨立特性不合群的舉止早已習以為常,大家該說說該笑笑,沒有一個回頭去理會他,就連他自己身邊伺候的小廝也眼觀鼻鼻觀心一臉的平靜淡然。

  可是,看著眾人的熱鬧,他心裡真的沒有一點兒羨慕與失落嗎?

  甄鈺不覺向他走了過去,她的腳步很輕,夏見源恰好垂首專注的飲茶,待甄鈺到了他的身邊,他才驚覺的抬起頭來。

  夏見源一時有些發怔,溫潤如墨玉的眸子訝然睜大,就這麼充滿詫異的望著甄鈺,連手上的茶盞都未放下。

  甄鈺微笑道:「郡王真的不過去看看嗎?小公爺請西洋師傅設計的水法真的精美絕倫很好看呢!在上京中,這可是獨一份啊!」

  夏見源身邊侍奉的青衣小廝暗自焦急,生怕他心裡不自在,忙說道:「我們郡王喜歡清靜,不愛瞧那些熱鬧!甄姑娘您請自便吧!」

  「青松!不得無禮!」夏見源卻是低聲呵斥了小廝,目光涌動閃爍望著甄鈺,似乎要從她的表情中找出點什麼東西,也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甄鈺嫣然笑道:「我保證郡王看了,一定不會後悔的!」

  「呵呵!」夏見源笑了起來,笑容如冰雪初融,山花綻放,令人見之忘俗。他居然點點頭,微笑著道:「是麼?真有那麼好看?我也去瞧瞧!青松!」

  青松呆了呆,忙歡歡喜喜「哎!」的答應一聲,感激的瞥了甄鈺一眼,忙忙來扶夏見源起身,笑得嘴巴快要扯到耳後根了。

  「表哥!」梁玉中驚訝的呼聲一下子吸引了幾個人的目光,眾人見到青松扶著一拐一拐的夏見源走過來都愣住了,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就連福清公主也愕然睜大了漂亮的大眼睛,原本唧唧咯咯說笑不斷的小嘴也乖乖的閉上了。

  目光又落在走在夏見源後邊的甄鈺,眾人心中明了之下更是訝然。

  「你們一個個的,這是怎麼了?」夏見源摸了摸自己的臉,仍是一派溫雅淡和的衝著梁玉中笑道:「玉中,莫不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比你獨家設計的水法還要好看?」

  大家心裡一松,不由都笑了起來,自動讓出最好的位置給夏見源。二皇子和梁玉中躊躇了一下,終於笑著上前自青鬆手中接過夏見源,表兄弟倆一左一右攙扶著夏見源,見他沒有拒絕,兩人心裡都鬆了口氣。

  「不是!呵呵!」梁玉中笑道:「是我這個東道主招待不周,冷落了表哥,嘿嘿,表哥你大人大量,是不會跟我計較的,對吧?」

  二皇子見狀也接口打趣道:「堂兄自然不會跟你計較,難得你頭一遭當上東道主,沒有經驗嘛,樂得昏了頭也情有可原!」

  聽出二皇子話中的調侃之意,眾人不禁都笑了起來。

  夏見源也笑道:「唔,那就看看你搗騰出來的水法值不值得亦觀了!」

  「值,肯定值!」

  說話間,夏見源已經來到了窗前,扶著窗沿向下望去眼前頓時一亮,但見陽光下晶瑩剔透的水花歡快的噴薄而出,在半空中化作千萬水珠復又跌落湖面,濺起濕濕涼涼的霧氣隨風撲面而來,令人肺腑通透,耳目一新。果然,是從未見過的奇景。

  夏見源扭頭向甄鈺笑了笑,說道:「甄姑娘所言不錯,這水法還真有點意思!我竟不知,世上竟有這等能工巧匠玲瓏心思,實在難得!」

  甄鈺回以一笑,調皮的眨了眨眼,抿嘴笑道:「那可是,我從來都不撒謊的,怎麼敢騙郡王呢!」

  青松也嘖嘖稱奇,目不轉睛的盯著款款噴水的水法,滿臉的不可思議。

  梁玉中卻忙笑道:「要我說啊,也是小爺我有眼光!」

  福清公主嘴快的取笑道:「是啊,表哥終於做了次有眼光的事兒啦!難得,真難得!」

  「小丫頭,說什麼呢!」眾人笑聲中,梁玉中氣急敗壞。

  福清公主笑著往甄鈺身後躲,一邊向兩位皇兄告狀,夏見源一笑制止,梁玉中自然不會當真跟福清公主計較,向她拌了個鬼臉,扭頭向夏見源笑道:「表哥,今兒真是個好日子,等會表哥要多喝兩杯!」

  二皇子、甄克善都笑著稱是。要知道,夏見源素來不愛與人一處,今日出現在此他們已經覺得十分意外了,沒想到他竟然還主動湊上來看熱鬧,作為朋友,看到他主動邁出這一步,大家心裡都為他感到高興!悄悄望了站在一旁笑吟吟的甄鈺一眼,又都感到詫異,不知甄鈺究竟是怎樣說動他的。

  萱娘的心中,更是沸騰起伏,狀如波濤。甄鈺的品行也體現了甄府的教養,若此生能夠得以庇佑於甄府之下,相信將來的人生必定充滿脈脈溫情而非利用算計,難得這一次,她是心甘情願的為母親利用,卻偏偏亦是這一次,百般試探始終不得深淺。

  萱娘下意識向甄克善望了望,但見他俊眼修眉,五官清俊,身形翩翩硬朗,眸中明光炯炯,正和二皇子、谷郡王揚眉說著什麼,由始至今連眼角也不曾向她斜一斜。

  萱娘垂下眼眸,咬了咬唇,心裡泛起一陣失落。

  「萱娘姐姐,你怎麼了!」萱娘正在出神,忽然感到甄鈺輕輕推了自己一把,她一驚回神,才發現下邊的水法已經停止了噴水,清脆如珠玉跳盤之音已經停歇,只余空氣中仍有絲絲涼意迎風襲來。

  「呃,沒什麼,呵呵!」萱娘有些慌亂的躲閃甄鈺的眼神,含糊的笑了笑。

  甄鈺以為她又想起辛府上的煩心事也沒有追問,只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笑道:「小公爺已差人備好席面,該入席了呢!小公爺可是放出話來了,據說是上京第一廚子做的拿手好菜呢!萱娘姐姐,瞧瞧比不比得上你們府上的廚子,不然,管教他羞愧死!」

  萱娘笑笑,隨著甄鈺一起入席。

  梁玉中倒是沒有口出狂言,也不知他從哪兒弄來的廚師,做出的菜式色香味都是一等一的好,福清公主和二皇子用慣了御膳的也稱讚不已,素來挑剔的夏見源居然也多動了幾下筷子開口稱讚,梁玉中愈加得意,殷勤相勸。

  不過,最令人讚不絕口的卻是萱娘帶來的那兩瓶青梅酒。澄澈透亮的酒液緩緩倒入細膩如羊脂的甜白瓷酒杯中,呈淡淡的影青色,一股似有若無的淡雅香味伴著清冽的酒味彌散開來,縈繞鼻端,吸入肺腑,沁人心脾。

  酒未入喉,已知絕佳。

  眾人稱奇讚賞不已,輕輕抿了一口,酒味醇香清甜,甘洌綿長,帶著獨有的梅子香味,縈繞舌尖,令人回味。

  「萱娘姐姐,這真是你親手釀的嗎?比宮裡師傅們釀的還好呢!」福清公主笑著舔了舔粉嫩的嘴唇。

  「再好喝也是酒,且這青梅酒後勁綿長,阿媛,你可不能喝多了!不然仔細父皇說你!」二皇子聽福清公主口沒遮攔,有將萱娘比作釀酒師傅的嫌疑生怕萱娘多心,忙拿話岔開去。

  萱娘卻是渾不在意,微笑道:「二皇子說的是,公主還是少喝些。既然公主喜歡,等明年釀了新的,我一定送兩瓶好的給公主!」

  「真的?」福清公主十分高興,拍手歡然笑道:「那我可記著了!萱娘姐姐別忘記了!」

  「一定不忘!」萱娘抿嘴微笑,笑得溫柔。

  「阿媛!」二皇子忍不住又蹙了蹙眉,只覺福清公主太不客氣了點。

  福清公主卻嘟了嘟小嘴,說道:「打什麼緊嘛!甄姐姐的朋友必是好的,才不會介意俗套規矩呢!萱娘姐姐,是不是?」

  甄鈺和萱娘相視一眼,萱娘忙笑著稱是,連說無妨,不由得瞟了福清公主一眼,心裡不禁起了幾分喜歡。

  梁玉中輕輕「切」了一聲,白了福清公主一眼不客氣道:「你當人人都像你呀!左宰府的淑女整個上京都是有名的!」

  「甄姐姐,表哥他又——」福清公主氣得漂亮的臉蛋繃了起來。

  甄鈺忙挽著福清公主胳膊笑道:「他向來胡說,這是嫉妒你呢,你再一生氣呀,他就得意了!」

  「姐姐說的是!我才不生氣呢!」福清公主得意挑了挑眉,嬌笑著依偎在甄鈺身上。

  「喂,甄鈺你——」梁玉中惱羞。

  「來來,小公爺,我還沒好好敬你呢!恭喜恭喜,開張大吉!」甄克善一杯酒不由分說遞到梁玉中手中,生生截斷了他的話。

  「多謝!」梁玉中只好咽下後半截話,跟甄克善碰杯。

  二皇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淺笑:見過護著妹妹的,還沒見過這麼護著的!

  耳畔聽聞甄鈺和福清公主的笑聲,萱娘的心亦忍不住怦然柔軟了一下,若得此人此生如此護著,也不枉這一世了,只可惜——她心裡微微有些惆悵,剛剛喝下去的青梅酒,也變得有點酸酸澀澀的起來。

  「辛姑娘,這青梅酒果然與眾不同,明年能否也送在下兩瓶?」把玩著杯子品嘗美酒久不開言的夏見源忽然向萱娘笑道。

  萱娘一怔回神,微笑點頭道:「當然可以,郡王不嫌棄,是小女的榮幸!」

  「呵呵,姑娘太客氣!」夏見源笑了笑。

  「表哥,還有一瓶沒開封呢,等會兒讓青松給你帶回去。萱娘,你不介意吧?」梁玉中忙湊上來討好的向夏見源笑了笑。

  萱娘聽了亦笑著客氣了幾句,她自然是不會介意的。

  一時熱熱鬧鬧的用過飯,梁玉中猛然想起來似的笑道:「對了,甄鈺還送了一幅梅竹戲雀的繡卷給我呢,繡的真正是好,小爺我見過的繡品千千萬萬,還真沒幾個比得上的,讓你們也欣賞欣賞!」

  「嗯,那是我和妹妹送給你酒樓開張的賀禮,底圖可是我畫的。」甄克善順口加了一句。倒不是他要搶妹妹的功勞,實在是聽不得梁玉中這番曖昧不明的話,什麼叫送給他?不知道的還以為私相授受呢!

  二皇子領會到甄克善的意思,不禁向他瞭然笑了笑。

  提起這繡卷,萱娘也是讚不絕口,大家更加好奇,待梁玉中命人將那鑲嵌在紫檀木座插屏上的繡品取來時,大家眼前一亮,情不自禁靠近了去,細細觀看,讚賞不已。福清公主是見過甄鈺所繡手絹、荷包之類小件物件的,但這樣大件的繡件還是頭一回見,這大件的繡品將甄鈺的繡技精妙之處表現得淋漓盡致,福清公主也不禁看怔了,忍不住抬手輕輕觸了觸那展翅飛翔的雀兒,毛絨絨的觸感傳及掌心,仿佛活物一般,福清公主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真沒想到,甄姑娘竟有如此技藝,這繡卷無論是布局還是技巧毫不遜色唐宋名家花鳥畫,堂兄,你說呢!」二皇子十分詫異說道。

  一旁的夏見源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一雙明亮如黑色琉璃的眸子此刻涌動著灼灼的亮光,眉頭微微蹙起,俊朗的面孔此刻微微繃著,身體也微微發顫。這位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此刻帶了兩分震驚和一種莫可明說的混亂!

  「我見了也是這麼認為呢!」梁玉中笑道,忽又詫異「咦」了一聲,詫異道:「表哥,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郡王!您要不要緊?」青松忙將視線從繡卷上收回,關切的扶著他家主子。身為主子身邊不可或缺的心腹得用人,主子不舒服竟由旁人發現,青松由衷的感到很內疚。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被吸引了過來,忙問候簇擁著夏見源坐下,生怕他有什麼不好。畢竟,壽陽王已死,他可是壽陽王與壽陽太妃唯一的兒子啊,若是他出了什麼事,壽陽太妃還不得找人拼命!

  「我沒有事,」夏見源恍然回神,抱歉的笑了笑,說道:「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甄姑娘這梅竹戲雀圖果然繡得極好,甄姑娘小小年紀有此技藝當真令人驚嘆,不知是何人教授姑娘?」

  甄鈺早已敏銳的感覺到了夏見源的異樣,此刻他問著自己,語氣雖然淡淡,俊朗的面容依舊溫潤如玉,但是甄鈺卻覺出了那一絲隱藏在淡然之後的急切和緊張,她不由心中警惕大起,暗自琢磨卻又琢磨不出什麼不對,這種結果讓她的心竟有些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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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