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 故人遺物

  第881章 故人遺物

  「那小道長今日前來是……」?

  「哦,郡主不說我都忘了。」

  小道童伸出小手在自己的身上摸來摸去,半晌從貼身的前胸口袋裡翻出了一封書信,書信被揉搓的有些皺,但是上面的灰褐色的太極火漆還完好如初。

  「郡主,這是師兄讓我交給你的,還千叮嚀萬囑咐的務必要你當著我的面拆開,原本一早就想送來的,卻不想路上生了事端,晚了這麼多天,希望沒耽誤什麼事才好。」

  小道童將皺巴巴的信遞到了上官凝的手中,臉上有幾分歉疚,上官凝寬和的對其笑了笑,小道童苦瓜似的小臉才稍稍好看些。

  薄薄的一封信,捏在上官凝的手裡,重如千斤。

  想到寫這封信的人,如今已經不在人世,上官凝湧起了幾分傷感,是否因為自己的重生,才讓魏紫炎失去了活下去的機會,若真是如此,那自己豈不是欠了魏紫炎一條命嗎?

  修長皙白的手指微微顫抖著將信拆開,瀟灑俊秀的字跡現於眼前,上官凝還是第一次看見魏紫炎的字,見字如見人,紙上的字雖然不多,卻都乾乾淨淨,一如那人純淨的紫色眼眸。

  不過數行字,上官凝卻讀了很久,好像每一句話都反覆的讀了數遍。

  「郡主,你怎麼哭了?」

  小道童蹙著眉,剛剛這位郡主不是還一臉的春風和煦嘛,這怎麼眨眼之間就哭成了個淚人兒,難道是師兄寫了什麼煽情的話不成?

  上官凝也不知道為什麼哭,按理說再沒人想方設法的阻攔自己復仇,再沒人陰魂不散的出現在自己的生活里,這樣的好事自己為什麼會流淚呢,她不想的,可眼淚就是止不住。

  「郡主,師兄說了,他只是換了一種方式活下去,以後只要想師兄就抬頭看天,那顆最亮最亮的星星就是他,郡主若是想師兄了,就抬頭看星星吧!」

  小道童以為上官凝只是想念魏紫炎。

  但只有上官凝自己知道,魏紫炎在生命的最後為自己做了什麼,也是從這封信開始讓她真的相信,魏紫炎對自己的確是生了情意,也的確是為了自己而違背師命對抗門規,雖然他隻字未提。

  「中兒,把這信燒掉吧!」

  「哦!」

  小道童並不多話,反正師兄也是這麼交代的,只要郡主看完此信要立刻銷毀,他沒問原因,他從小就跟在師兄身邊,只知道師兄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中兒接過信,卻沒有尋燈燭火鐮之類的東西,只是把信箋放在掌心,上官凝眼見著信箋在中兒小小的手掌中被一抹淡淡的藍色火焰包圍,轉瞬之間就化作了一片齏粉,消散無蹤。

  中兒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修為,魏紫炎貴為天循門的掌門,想必一身的本事無人能敵。

  上官凝心中第一次開始正視那個還只是個少年的男子,第一次見面,那人一身紫色的道袍,墨發被紫玉道冠束住,膚白勝雪,紫眸如夢似幻,飄飄然的立在面前,當真如九天之外的仙子。

  「中兒以後有何打算?」

  上官凝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些。

  「中兒要雲遊四海,師兄曾說,世間百態芸芸眾生,不是我們在山上念念經書就能參透的,只有走到看到,才是真正的悟道。」

  中兒個子不高,這句話說的卻十分的鏗鏘有力,竟然上官凝覺得眼前的這個小孩子異常的高大起來,心中也生出幾分羨慕,中兒有個好師兄,所以才能如此的豁達。

  只是她今日才算真的認識了那人。

  「魏國師葬在何處,我想尋時間去祭拜一下!」

  「郡主,我們天循門的弟子離世後是不安葬的。」

  「不安葬?」

  上官凝不敢置信的張大嘴巴,不安葬,那屍體要安放在何處?

  「是的,我們天循門的弟子在加入天循門之處,就會服用一種符咒,這種符咒會在我們身形俱滅之前將我們的屍身腐蝕乾淨,在道家的說法里就是靈魂脫去肉體的束縛直接飛升了呢!」

  中兒可能自己也不太懂其中的道理,只是小手小腳一直上下比劃,上官凝心中卻是一黯,原來想要祭拜都是難以實現的,果然是要讓自己一生都為此覺得愧疚和遺憾嗎?

  直到中兒離開很久,上官凝都保持著同樣的一個姿勢坐在椅子上,地上的茶杯碎片已經收拾乾淨,上官凝卻沒有心思將一身濺滿了茶漬的裙子換下去。

  魏紫炎交給自己的信,無疑是讓自己在如今這一團亂麻的局勢下找到一線生機,也許用的好了,便能兵不血刃的讓這場危機消弭於無形。

  只是,此事還需要驗證,如果是真的,那麼上官府未來的走向便再不必擔憂了,自己的弟弟也不用擔心沒人照料了。

  「魏紫炎,謝謝你!」

  上官凝定了定心,看著窗外黃澄澄的日頭,好像光暈之中有一張朦朧的笑臉,上官凝從未見過那人笑,這是第一次,原來那人笑起來很美,美好的讓人不忍忘卻。

  晌午,上官凝乘著一輛裝飾簡單的馬車,輕裝簡騎的出了府。

  馬車一路奔著城門而去,如今天下安定,城門的守衛也並不嚴苛,駕車的小廝只是說了句『上官府』,守門的士兵就放了行。

  出了城,馬車的速度快了起來,揚起的黃土將馬車罩在了裡面。

  這樣疾馳快行,不出半個時辰,便到了一處山腳下。

  「大小姐,小的跟您一起上山吧!」

  小廝跳下馬車,弓著身子說道。

  這個小廝是當初蔣氏在街上救回來的,對蔣氏十分的忠心,上官凝每次出行也都願意用這個小廝駕車。

  「不用了,我和樂兒上去就好,你在馬車上等著吧!」

  小廝很聽話,也不多堅持,這山不高,林子也不密,從山腳到山頂也就是一盞茶的時間,而且這附近太平的很。

  上官凝被樂兒攙著,抬步往山上走。

  如今已是初冬,除了個別耐寒的樹木,其餘的樹早早的掉光了葉子,只剩下光禿禿的樹丫在寒風裡招搖。

  遠遠的便看見半山腰上一處小院落,說是院落,還不及凝雨閣的五分之一大,不過一間主屋連著一間偏房。

  樂兒走上去敲了敲門,門卻自己開了,院子裡除了一眼井、一張石桌再無其他,主屋的門關著,樂兒喊了兩聲不見有人應聲。

  「小姐,屋子裡沒人。」

  上官凝的一張俏臉被寒風打的通紅,雖然戴了很厚的狐狸毛的帽子,卻仍舊抵禦不住城外的風。

  她抬頭往遠處看,正巧見到一對纖細的身影從山上往下走,看來免去自己往山頂爬的勞累了。

  「妹妹這些日子可還好?」

  上官凝捧著熱茶,淡淡的開口。

  「這裡雖然簡陋,但每日上山陪陪姨娘,在院子裡做做女紅煮煮茶,心境倒是比以前好了許多。」

  回話的女子峨眉彎彎,星目燦然,低垂著頭,一身的白色水袖夾襖,夾襖樣式十分簡單,只在胸前有一朵巴掌大的蓮花刺繡,倒更是顯得這女子身姿玲瓏嬌柔異常。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上官雪。

  當初蔣氏在山下三兩里外的地方為上官雪買了個莊子,上官雪卻堅持要住到山上,上官雪一片孝心蔣氏也不好強迫,便找人日夜趕工建了這麼個小院子在半山腰。

  看著眼前的上官雪,褪去了在府中的那份高貴和清冷,反倒更讓人覺得憐愛,現在這樣的生活也許真的更適合她也說不定。

  「妹妹沒想過再回府?」

  「姐姐這是試探嗎?」

  上官雪唇邊一抹淡淡的笑意,卻有幾分諷刺的意味。

  「妹妹開玩笑的,如今上官府中還能記掛妹妹的恐怕也就姐姐一人了吧!如今這清淡的日子妹妹過的很好,再也不想回去繼續每日謀劃著名過日子了。」

  不等上官凝出聲,上官雪就又自問自答的開口。

  「不管在哪裡,只要妹妹自己覺得舒坦就好。」

  上官凝端起杯子,輕輕的喝了口茶,頓時覺得一股茶香在口中瀰漫開來,醇厚香濃的味道讓人慾罷不能。

  「妹妹這烹茶的手藝是越發精進了啊!」

  「只是環境變了,姐姐飲茶的心情也變了的緣故,妹妹此前在府里終日鑽研茶道,卻不及出府後這十幾日得到的體會深。」

  上官凝抬眼看著上官雪,這個妹妹還真是由里到外的變了,如果秦姨娘也一早能想的這般通透,那條命也不至於丟了。

  錦瑟如今跟著上官雪出了府,雖然不如在府里穿戴的好,但是面色看著和善了許多,再沒有那些個盛氣凌人的感覺,見到上官凝也是不卑不亢,卻進退有度。

  屋子裡茶香繚繞,上官凝竟是久久都沒有開口說出來意,錦瑟拉著樂兒出了屋子,說是要讓樂兒教教她打絡子的手法,上官凝知道那丫頭的心思,想來是想讓自己和她家小姐多聯絡聯絡感情,畢竟上官雪如今也早已及笄,卻還沒有說親,說到底也不能一輩子守在山上。

  「姐姐今日來是有事要和妹妹說吧!」

  上官凝丫頭失笑,這丫頭以前可是最沉得住氣的,現如今離了府,性子也跟著變了。

  「不瞞妹妹,今日姐姐的確是有事想要同妹妹商量。」

  上官凝用的詞很客氣,既不顯得生疏也不讓人覺得唐突。

  上官雪淡淡一笑。

  「妹妹願聞其詳!」

  ……

  上官凝和上官雪在屋子裡邊飲茶便說話,等到把正事說完了,也已經日頭西斜。

  「妹妹若是考慮好了,便讓錦瑟告訴我一聲!」

  上官凝走到門口,上官雪還低著頭,上官凝知道此事對於上官雪來說可能需要很大的勇氣,此事雖然重大,卻是急不得。

  錦瑟一路送上官凝主僕兩人下山,如今的錦瑟性子沉穩下來,人也討喜了不少。

  「錦瑟,若是有什麼難處你儘管下山給我送信。」

  「嗯,奴婢省得!」

  錦瑟眼圈紅紅的,想到小姐如今孤苦伶仃的處境,她心裡很難過,不過她一個丫頭,除了給小姐作伴,什麼都做不了。

  「回去告訴你家小姐,就說那件事不用勉強,我不希望她因此事不快!」

  錦瑟點了點頭,她沒想到原來她那麼不待見大小姐,臨了臨了對她們主僕二人對好的反而就是這位大小姐,世態炎涼,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回到府中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至從上官凝被賜封為郡主,出入府邸自如了許多,蔣氏如今有孕在身極少管事,寧氏也身子不爽利懶得管,上官錦一個男子就更沒管事的道理,所以即便是過了晚膳時分才回府也沒人責怪。

  上官凝雖然對上官雪說不必勉強,心裡卻是篤定上官雪最後一定會幫著自己,畢竟這件事對於她對於死去的秦姨娘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夜色黑透。

  顏慕殤踏著夜色而來。

  上官凝坐在桌案旁,手裡隨便翻著一本雜記,心思卻不在書上。

  越是臨近兩個人的婚期,上官凝就越發的覺得時間緊張,她希望能在大婚之前將這些紛紛擾擾的事情做個了斷,能夠讓自己乾淨的純粹的嫁給顏慕殤。

  「凝兒?」

  話音一落,上官凝就落進一個熟悉的懷抱,她也不動,反而慵懶的倚靠在對方的胸膛上,任由龍延香的香氣在自己的鼻翼縈繞。

  看著懷中小人兒宛若珍珠般瓷白的下巴,顏慕殤忍不住伸出舌頭,在嬌小的下巴上舔了一口,上官凝皺了皺眉,這顏慕殤怎麼像只小狗一樣的呢?

  想要動,卻被顏慕殤摟緊,不過眨眼的功夫,自己的耳垂又被顏慕殤含進口中,濕熱的感覺讓上官凝頓時臊紅了俏臉。

  「別鬧。」

  上官凝一愣,怎麼自己明明是想要呵斥的話吐出來卻有種撩撥人心的味道。

  「呵呵呵,凝兒口不對心哦!」

  顏慕殤沒有進一步的意思,卻又不肯輕易放過上官凝,就一下一下的噴著熱氣,撩撥著上官凝已經紅的像是蝦子一樣的脖頸。

  「還有正事要說……」。

  「為夫為了正事在外面奔波了一天,連口水都沒喝上,凝兒就忍心拒絕為夫這一點點的要求嗎?」

  上官凝聞言,心中有絲不忍,如果沒有自己,顏慕殤也不必牽扯進這些事情里。

  上官凝不動了,顏慕殤反倒覺得沒了興致,停下嘴上的動作,拉著上官凝坐到了床沿上。

  「聽雲索說你今天去了雲青山?」

  「嗯。」

  上官凝點了點頭,在顏慕殤面前,她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也不想有事情隱瞞顏慕殤,不論是愛人還是朋友,最可貴的就是信任,重活了一世她太知道信任的可貴了。

  「怎麼想著去看那丫頭了呢?」

  上官凝微微一笑,顏慕殤還真是奇葩,直到現在都沒能記住蔣宜蘭的名字,偶爾提起來還是胸大無腦的女人,就是上官雪她都沒能記住,有時候會說二丫頭有時候會說那丫頭,上官凝納悶,不過就是個雪字怎麼會記不住呢?

  「你附耳過來……」。

  「如果此事當真,倒真是好事啊!」

  顏慕殤聽完上官凝的話和上官凝之前的想法完全一樣。

  「只是我還不能確定,那人與魏紫炎信上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同一個人?」

  「八九不離十。」

  顏慕殤聽到這個消息莫名的心情大好,這事若是成了,自己可就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趕跑了一隻覬覦自己媳婦的蜜蜂,這簡直比他逐殤樓下的買賣賺了幾百萬兩銀子還要叫人興奮。

  「你難道事先就知道了些什麼?」

  上官凝皺了皺鼻子,她可不希望顏慕殤有事瞞著自己,信任這回事就該是公平對等的。

  「傻丫頭,我若是知道什麼還不是第一時間過來告訴你?只是你剛剛這一說,我再聯想起之前得到的情報,猜測的。」

  「你調查過他?」

  上官凝聲音一拔高,顏慕殤立即就縮了縮脖子,這小丫頭怎麼越來越彪悍呢?

  「誰讓他覬覦我媳婦兒?」

  顏慕殤說的理直氣壯,反倒像是上官凝沒理。

  「胡說八道什麼,人家什麼時候覬覦過我?」

  「哼,我也是男人,他那眼神我一眼就能瞧出來,根本就是不懷好意。」

  上官凝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雖然說她也隱隱的猜出來對方的心思,但是也不至於像顏慕殤說的那麼誇張,還有幾分猥瑣的感覺吧!

  男人要是吃起醋來,還真是嚇人!

  「好了好了,我的夫君是火眼金睛,看什麼都是一看一個準兒,好不好?」

  上官凝像哄孩子似的哄了顏慕殤一句,卻沒想到顏慕殤很受用,竟然也如孩子似的滿足的勾了勾嘴角。

  醋勁過去了,上官凝便切入了正題。

  「可是調查清楚了?」

  「羽妃身邊卻是有個大丫頭逃過了當年的那場浩劫,不過我一路追查下來,那個活下來的大丫頭也在八年前就過世了。」

  「過世了?那百思殿裡的那個人是誰?」

  顏慕殤眉頭上揚,他還真是低估了那個人的本事,竟然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躲過去,算是他顏慕殤為數不多的看走眼了。

  「她是東烏老怪的徒弟,司徒鳯。」

  終於碼完了,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