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知是不知

  第854章 知是不知

  給上官凝回話的人個子嬌小,容貌極為的普通,落在人群中若不細看,幾乎難以一眼分辨出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曾經受僱於上官錦的信子,逐殤樓信部的舵主。

  逐殤樓的令牌在上官凝的手中,於整個逐殤樓而言,見牌如見顏慕殤,所以,逐殤樓內的百餘位能人異士都任憑上官凝驅遣,而信子就是上官凝按照顏慕殤交給自己的聯絡方式尋來的幫手。

  這還是上官凝第一次動用手中的令牌。

  「我想要十五年前,此人的出行記錄,最重要的是,是否到過邊疆,還有就是那條密道所達之處。」

  信子苦著臉,上官凝心中微微尷尬,想來是不是自己所要求有些過分,畢竟是十五年之前的事了,這等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額……能查到最好,查不到也沒關係的!」

  「樓主夫人,此等小事對於信子而言並非難事。」

  上官凝這回變的有些疑惑,既然並非難事,為什麼信子的臉色會這麼不好看呢?

  「夫人,樓主說過,任何您差遣的事情屬下們都要竭盡全力做到,就是做不到也要想盡辦法去做,但是前提條件就是一定要保護夫人的安全!」

  上官凝心中一暖,顏慕殤對自己真的是無微不至,哪怕是日理萬機也會將自己的事當做家國大事一樣掛在心上,可是查探消息並不需要自己出面,信子何來這等顧慮呢!

  「信子此言何意?」

  「夫人,恕小的直言,您要這些消息無非是想著查探那人的老底,但那人你我都知道,不是咱們輕易能碰的,昨夜小的尾隨而至,若不是身子靈巧對那地方又熟悉的很,恐怕就要有去無回了。」

  「難道出了什麼事嗎?」

  上官凝眼皮一跳。

  「那人看似獨自前來,夜色中卻至少有八名以上的暗衛,個個都是武藝高強之人,若是昨日我露出一絲馬腳,必是會被那些人圍攻,哪裡還能有活路啊!」

  「對不起,是我思慮不周了!」

  上官凝不是顏慕殤,這些人雖然聽命於自己,卻不是自己的下屬,也沒有義務為自己賣命,更何況顏慕殤信任自己,將這塊令牌交給自己,自己卻不能任意妄為的讓其手下大將陷入危險之中啊!

  信子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他剛剛那麼說也不過是想要讓這位小主子心頭有些顧慮,這樣日後行事才會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卻沒想到,這位小主子竟然屈尊降貴的跟自己這個屬下道歉,一時間渾身冷汗直冒。

  信子原本就是個跑堂的,但因為自小在鄉下長大,在山野鄉間跑慣了,倒是練就了腿腳靈便,健步如飛的本事,別人從北城到東城要走上半個時辰,他一炷香的時間就能跑個來回。

  一次偶遇,樓主賞識他,將他收在樓內,又親自調教,讓他從一個身份低賤被人呼來喝去的店小二提拔成為了如今這個可以呼風喚雨,掌管著整個天和大陸消息情報網的逐殤樓分舵舵主。

  只有經歷過恥辱,才知道被人尊重的那份可貴。

  信子對於顏慕殤就如同是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般,是樓主讓他站直了腰杆像個男人似的活在了天地間,這比施捨給他金山銀山還要讓他感激。

  而這位小主子,逐殤樓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剛剛及笄的小姑娘對於他們那位生殺予奪不過談笑之間的樓主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恐怕是比整個逐殤樓甚至整個天下都更加重要的存在。

  現在,這麼個比天下都要重要的小姑娘卻跟自己道歉,信子覺得自己回頭一定要被自家主子扒層皮,所以,膝蓋一軟想也沒想的就跪了下去。

  信子一跪不要緊,上官凝心中更加的慌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這位信子據說是位連各國皇室都極為忌憚的人物,無論是守衛森嚴的皇宮內院,還是兵丁林立的邊疆大營,無論是羈押在死牢的犯人,還是位居高位的權臣,只要是有人出得起銀子,信子就能將消息帶出來。

  這樣的一個動動手天下都會跟著一顫的人物,就這麼直愣愣的跪在自己的面前,上官凝承認她在心裡上還有些難以適應。

  「夫人這是折煞小人了,消息小人今晚就給夫人送到!」

  信子梗了梗脖子,好像自家主子正用那雙邪魅的卻瞬間就能將自己冰凍住的眸子看著自己。

  唉,夫人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大不了自己回頭去求求尚游那小子,多派些人手保護夫人的安危就是了。

  面對信子這莫名其妙的反差,上官凝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等她想要再仔細問上一問的時候。

  「夫人,時間緊迫,屬下這就去查探了,定不負夫人所託。」

  話音一落,整個人就如同離弦的箭一樣,瞬間消失,上官凝雖然不懂武功,卻也能看出門道來,這個信子的輕功與顏慕殤竟然不相上下,而且還似乎有些不同,上官凝想起之前自己在野史上讀到過的東瀛隱士,信子的招式倒跟那些隱士有些類似。

  上官凝已經忘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像此刻這樣靜靜的安坐一隅,如果前世今生加在一起也要有十幾年了吧!

  她原本想的一切就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而被全盤推翻,如果不是歐陽裊裊在最後突然反轉的表現,上官凝可能還不會想到是此人。

  儘管一切有些不可思議,但是細細想來,又似乎合情合理,只是,這麼一來,前世里的一切就不是偶然了,也不是赫連穆寧和蔣宜蘭兩個渣滓能夠主導和策劃的了。

  這樣想來,上官府一直都是身處漩渦中間而不可自拔,只是這樣巨大的危險身為上官府一家之主的上官錦竟然會毫無察覺嗎?

  上官凝搖搖頭,將紛亂的思緒重新在腦海里整理了一番,另一種可能在腦海中浮現出來,那就是上官錦對一切都瞭然於胸,但是卻一直沒有舉動,這意味著什麼?

  自己手中這幾條神秘的鏈子,分別來自於北疆國主、三姨娘崔氏、蔣宜蘭、寧氏,北疆國主將這條鏈子視作是北疆皇后的信物,三姨娘崔氏將自己視為是巫蠱部的聖女後裔,蔣宜蘭對這條鏈子尚且一無所知,寧氏將這條鏈子做為上官府傳女不傳男的寶物。

  幾條鏈子,錯綜複雜的背景交織在一起,儼然成為了一張密不透風的蛛網,將真相一層層的壓在其下,哪怕是微微一動,也會牽動整張蛛網。

  現在上官凝在想,上官府在這密集如絲的蛛網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上官錦對於這幾條鏈子所知有多少,對於那人的舉動是否早有察覺。

  這張大網,誰才是織網的那隻蜘蛛。

  第二日一早,壽康苑裡一聲尖叫穿透寂靜的黎明,驚醒了各院的主子奴才們,大家紛紛披上衣服,好奇的往壽康苑張望。

  這聲尖叫聲,是壽康苑裡的二等丫頭粉珠發出的,她是被指派專門看管和照顧歐陽裊裊日常起居的,不曾想今日一早開門,卻看見歐陽裊裊躺在地上,手腕上巨大的一道血口,潔白的紗裙上一朵朵妖艷嫵媚的血花。

  躺在地上的女子,膚白如紙,墨發像是水一樣鋪散在地上,黑色的發紅色的血白色的紗裙,讓推開門的粉珠立時就嚇傻了眼,半晌才驚叫著從門口跑出來,一路跑到了寧氏的正屋。

  上官凝在壽康苑自然有眼線,得到消息的時間不比寧氏晚多少,她沒想到歐陽裊裊竟然會做此決斷,多年的忍辱負重蟄伏待機,不是性格極為堅韌之人是萬萬難以做到的,既然性格堅韌又如何會如此輕易的放棄自己的生命。

  不管如何,上官凝在火速趕往壽康苑的同時,也安排了璁玉去請張伏年。

  上官凝到達壽康苑的時候,小小的柴房門外已經是里三層外三層的滿是圍觀的下人,寧氏站在中間,臉色青紫一片極為難看。

  這個該死的女人,真是不消停,這才被長洪大師說道是上邪星入體,轉眼就尋了短見,這是在往壽康苑往自己的臉上打耳光啊!

  「祖母!」

  上官凝將一路疾行而來微微發皺的衣裙下擺撫平,深吸了一口氣,緩步走到了人群中間,亭亭玉立的站在寧氏面前。

  「這裡不乾淨,凝丫頭還是離的遠些的好!」

  寧氏如今對上官凝的關心倒還真是多了幾分真誠,至於其中的原因上官凝也不願意深究,只要她不妨礙自己的娘親,那麼對自己如何上官凝心中不以為意,她之所以要討好寧氏,也不過是為了行事方便些,也是為了讓寧氏在面對娘親的時候心中能夠有所顧忌。

  「祖母,凝兒剛剛聽說歐陽姑娘出了事,好端端的怎麼會這樣呢?」

  上官凝進到人群之前,下人們還在小聲的議論,現在上官凝突然出現,這些下人們也都十分默契的齊齊閉了嘴。

  「死了乾淨!」

  寧氏面色很不好看,她昨晚睡的很不好,整夜噩夢連連,好容易在早上稍稍睡的安穩些,又被這個小賤人生生的擾了,心中不快也很正常。

  「祖母,昨日長洪大師才說過要幫著她渡劫,歐陽姑娘自己昨日也是欣然答應了,為何不過一夜時間就會自尋短見呢?」

  上官凝看似簡單的一個問題,也讓寧氏心中生出了一絲疑惑,按理說自己已經答應放她一馬了,她昨日的表現也很正常,為何一早上就會發生這樣的事?

  寧氏並不愚蠢,只是剛剛被怒火沖昏了頭腦而已,現在上官凝一語點醒夢中人,不過她心中想的和上官凝所指的卻完全不同,如果上官凝要是知道寧氏心中所想,恐怕都會惡寒一陣。

  「祖母,人可是還有救?」

  「不知。」

  周圍都是圍觀的下人,寧氏之前沒有驅趕這些下人是希望讓這些奴婢們都見識一下,忤逆自己的下場如何,現成的殺雞儆猴,寧氏自然不會放過。

  只是沒想到事情會另有緣由,上邪星入體一事除了院子裡少數的幾個人知道,其他人都是不知情的,為了防止消息傳出去人心惶惶,寧氏還特意讓賈嬤嬤下了封口令。

  所以此時在這些眾多圍觀的下人面前,寧氏不好將話說的過於直白,也沒辦法按照預想好好的把歐陽裊裊當做反面教材,心中也有幾分憋悶。

  「祖母,凝兒擅自做主請了張大夫過來,好歹是條人命,而且長洪大師尚在府上,出了這樣的事情終究是不好。」

  這句話聽在不知情的人耳中是句很普通的話,但是寧氏自然知道上官凝想要表達的意思,心中覺得歐陽裊裊若是這樣死了的確有些不妥。

  「我上官府是積善世家,自然不會見死不救,如果這女人還有救我們自然應該全力以赴,凝丫頭做的好!」

  寧氏現在對上官凝的太多轉變的真是十分明顯,連壽康苑的下人們都覺出了一絲不同尋常,老夫人似乎對大小姐的態度溫和了太多,簡直算得上是寵愛有嘉了,這件事換做以前大小姐若是不挨寧氏一通責罵就算是好的,哪裡還能被讚許,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今天和婆婆聊的有些晚了,才碼完,不好意思啊寶兒們!好容易回趟老家,老人見著簡直是親的很,實在是不忍心弗了老人噓寒問暖的熱情,呵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