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脅持皇上

  第841章 脅持皇上

  「皇上,草民願隨皇上進宮!」

  上官錦的神色略微尷尬,事到如今上官鴻群還是堅持自己最初的想法,竟然寧肯進宮也不肯隨自己回府,他難道不懂宮門易進不易出的道理嗎?

  「好!」

  顏慕景的不悅一閃即逝。

  「上官將軍勿再多言,四皇子這便隨朕回宮!今日之事就這樣吧!」

  顏慕景蓋棺定論,將所有的異議全部關進了棺材裡。

  就在顏慕景起身準備離開之際,院門處突然起了一陣喧譁之聲。

  「我要進去,我要面見皇上!」

  聲音十分耳熟,再一細聽竟然是秦氏,秦氏如今癱瘓在床,三更半夜的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呢?

  「大膽,皇上豈是你一個民婦說見就能見的?」

  金甲衛的衛士阻止呵斥的聲音隨之響起。

  顏慕景微微皺眉,對著趙權使了個眼色,趙權便手握著浮塵快走幾步直接奔著聲音而去,一番詢問之後,趙權領著幾個人進了院子。

  秦氏坐在一副滑竿之上,被兩個壯漢抬著,壯漢的身側是兩名容貌嬌俏的女子,其中一人身穿一身白色紗衣,面色清麗如雪,眉眼似畫,氣質出塵,另一名女子眉色濃黑,目光瀲灩隱有寒芒,紫色的對襟小褂及地的湖紗長裙,額發高聳,斜插一支白玉簪子。

  秦氏坐在滑竿之上,一身醬紅色的長裙,領口和袖口滾著蕾絲花邊,花邊之上鑲嵌著若干顆米粒大小的珍珠,頭髮綰成了平沙髻,只戴了一朵黃色的珠花,臉上脂粉淡淡,面容難免露出幾分憔悴。

  「民婦上官府秦氏,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上官鴻群見到坐在滑竿上的秦氏,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難言的複雜,這個女人對自己一直都很好,為了自己可謂是費盡了心思,他甚至能感覺到這個女人對自己比對她的親生兒子還要好上三分。

  至從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便搬離了上官府,遠離了這個女人,就是想將兩個人的關係疏遠,避免有朝一日因為原有的情分而牽扯不清,剪不斷理還亂。

  他聽說了這個自己叫了十幾年的姨娘被晟陽王的屬下打斷了腿,癱瘓在床,他也曾想著入夜十分遣進府去探望一二,可每次一動這個念頭便會被另一個念頭所阻止。

  他是北疆四皇子,早晚有一日是要回到北疆的,大雍也好,上官府也罷,包括這個女人都不過是自己生命里的過客,既然是過客又何必再去招惹呢!

  「你來做什麼,還不回去?」

  上官錦看見秦氏進來,臉色已然十分難看,對於這個秦氏,上官錦的確是存了愧疚的,畢竟自己和秦氏的孩子是被自己替換掉的,他欠了秦氏的卻又沒能保護得了她,讓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人打斷了腿。

  但是,愧疚歸愧疚,此時是什麼情況,當今聖上在此,上官鴻群的身份又被挑破,此時秦氏若是再說出什麼話來,恐怕就真的要將上官府置於覆滅之境了。

  與此同時,看見站在秦氏身邊清冷似蓮的女子,上官錦的浮躁情緒更加難以壓抑。

  「將軍,我是來為我們的兒子求情的!」

  秦氏面色悲戚,看著上官鴻群的眼神悲傷的像要滴出水來,竟然讓上官錦一時間有些語塞。

  秦氏示意兩個抬著滑竿的漢子將滑竿放下,自己則用雙手支撐著身子從滑竿上一步一步的蹭著往前走,一直蹭到顏慕景的面前。

  砰砰砰的三個響頭磕下去,額頭上已經是血污一片,可想而知,磕頭的力量用的有多大。

  「皇上,民婦只是上官府的姨娘,沒有身份也有地位,但是民婦卻是上官鴻群的生身母親,不管他犯了什麼樣的過錯,民婦都願意以身相替,哪怕要民婦去死,民婦也絕無怨言。」

  秦氏雙腿沒有知覺,如今說是跪著,其實完全是靠兩隻手臂的支撐,不過這麼短的時間,額上就已經是冷汗森森了。

  上官錦面色極為難看,秦氏的出現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這個秦氏護子心切,指不定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來,惹怒了皇上恐怕不僅救不了上官鴻群,還會連累整個上官府。

  秦氏如今已經形同廢人,若是無人相助,是決計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自己來這裡也是保密的,闔府上下無人知曉,這個秦氏不僅知道自己出府,還能夠準確的找到這個地方,恐怕都是這個女人動的手腳。

  上官錦看向白衣女子,只見白衣女子眉色淺淡,皎皎月色竟然及不上女子清亮的眸子,但這雙明眸看在上官錦的眼中卻是充滿了嫌惡。

  與這名女子恩怨糾纏了十幾年,原本以為隨著時光的流逝,那些陳年舊事那些誤會和怨恨,都會如同黃沙一樣漸漸的被掩埋,終將化為虛無。

  誰也想不到,一個妙齡女子,將好大的光陰就蹉跎在深宅內院之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每日靠著咀嚼仇恨生活,而所謂的仇恨竟是那麼可笑那麼的自以為是。

  「姨娘,我已經決定跟隨皇上進宮,姨娘還是請回吧!」

  終於,上官鴻群心中還是生出了一絲不忍。

  「這位姨娘,您是不是還不知道這位上官公子的真實身份啊?」

  顏慕景沒有說話,饒有興致的看著秦氏,這個上官府還真是熱鬧,上官錦千方百計的要掩蓋真相,撫養一個跟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嬰孩,一養就是十幾年,現在又冒出來個自稱是上官鴻群生母的秦姨娘,不惜冒著被殺頭的危險夤夜前來為其求情。

  上官府的人還真都是固執執拗的很啊!

  顏慕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黑衣女子卻是冷冷的開口,她現在就願意看著上官府亂套,最好是一夜覆滅,所以,她要將這水攪的渾些再渾些。

  秦氏的臉色聞言蒼白了幾分,但是所有人能看出來秦氏實在強行讓自己鎮定。

  「什麼真實身份,上官鴻群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不管他是什麼樣的身份在母親的心裡只有兒子這一個身份。」

  秦氏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出來的匆忙,秦氏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外衣,如今已是九月,夜裡的寒氣很重,如今屋子裡又門窗大敞,夜風恣意的在屋子裡面穿行遊蕩,一時間倒也難以分辨秦氏是被受寒還是因為什麼原因而造成的聲音打顫。

  上官鴻群微微抬起頭,涌到眼中的幾滴溫熱的液體才倒流回了眼睛深處,如今,上官鴻群已經能夠聽出來秦氏的話音了,秦氏已經知道自己並非是其親生的兒子,甚至於秦氏並不是今日才知道的,就從秦氏進門後看見自己完全異於以往的面貌,卻絲毫沒有驚訝的情況來看,她一早就知道了自己與她毫無血緣關係。

  但是,從頭至尾,這個女人都將自己視如己出,自己被押在御丞司的大堂之上,只有這個女人一臉的焦急,為了自己食不下咽枕不安寢,一個身份低下的姨娘卻變賣自己的首飾器件,想方設法的求人拉關係,只為讓自己在牢里的日子好過些。

  可是,對於這份愛,他上官鴻群回應不起,他的人生註定實在北疆那塊土地上,註定是要與那北疆至高在上的皇權一較高下的,他是北疆的四皇子,身上淌著是北疆皇族的高貴血液,秦氏,只能是他前進路上的一顆踏腳石,只能是!

  「秦姨娘好膽識,皇上面前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慚,你口中的兒子可不是你上官府的血脈,而是北疆皇族的四皇子,你一個姨娘還妄想認養皇子做兒子,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黑衣女子極近挑弄為能事,恨不得當場將秦氏的理智擊破,讓一切更加混亂。

  「姑娘黑紗遮面,連聲音都刻意壓制,想來也不是個能見得光的人物,不知道你有什麼立場再此說話,皇上尚且未置一詞,你卻搶先開口,咄咄逼人,不知姑娘是將皇上置於何地是將規矩禮數置於何地?」

  白衣女子冷然的開口,聲音卻與面容截然相反,雖然是斥責的話,說起來卻好像湖州小調一樣,清靈軟糯的帶著股蘭花的香甜。

  黑衣女子呼吸一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顏慕景的面色,見到對方並未因為自己剛才的言論而有不快,才將一顆心稍稍放下,但是說話卻是加了幾分小心。

  「姑娘一口一個規矩一口一個禮數,卻不知姑娘是何身份,出身哪戶高門望族,你既然與秦姨娘同來,想必也是上官府出來的,這上官府姨娘只得兩人,如此想來,姑娘不是個侍妾便是個婢女,這樣低下的身份卻敢在主子面前胡言亂語,豈不是更加不懂規矩?」

  黑衣女子不僅功夫了得,嘴皮子也很利索,句句話都踩著人的痛腳說,句句都戳到人的心窩子上。

  「將軍,群兒是我們的孩子啊,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是我一把屎一把尿親手拉扯大的,他那麼聰明那麼懂事,怎麼會不是我們的孩子呢?將軍,你說啊,這一定有什麼誤會是不是?」

  秦氏沒有理會黑白兩位女子的爭執,只是滿含期望的看著上官錦,眸色中淚光閃閃,似乎下一秒淚水就要滾落而下。

  上官錦心中有絲不忍,他和上官鴻群一樣,早在秦氏說句那句話之前,他就猜到了秦氏恐怕一早就已經知道了上官鴻群的身世,自己因為對摩訶芸初的感情而百般呵護上官鴻群,那麼秦氏又是為了什麼呢?

  做為一個男人,也許永遠不會明白一個女人的心思,或許在最開始的那幾年,秦氏的確是抱著想要討好上官錦的目的而對上官鴻群體貼照料,來換取上官錦的愧疚和對自己的關注,但時間久了,再多的掩飾和刻意都變成了習慣,初為人母的秦氏在日日夜夜的接觸照料中,早將上官鴻群當做了親子一般。

  「此事的確是真的,這位是北疆的四皇子,不是咱們的兒子。」

  上官錦看見秦氏的情緒激動,生怕秦氏一時失控而觸怒了皇上,邊說還一邊走上前,安撫似的拍了拍秦氏的肩膀。

  讓上官錦沒有想到的是,秦氏竟然一把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抖落,剛剛的悲戚被憤怒、怨恨和各種不知名的情緒充斥。

  「那是我們的兒子,不是什麼四皇子,你說,你說那是我們的兒子……」。

  「秦氏,不要胡鬧!」

  儘管體諒秦氏的心情,但是如今皇上就在面前,秦氏這樣大呼小叫實在是有失體統,皇上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上官鴻群今日是一定要跟著回宮的,秦氏卻還在這一哭二鬧的豈不是在威脅皇上?

  「我胡鬧?上官錦,當初這孩子是你抱進府的,是你讓我好好的愛護這個孩子的,我沒了自己的兒子,我全副心思都放在這孩子的身上,我怕他冷我怕他熱,我一門心思的對他好,因為他我甚至對鵠兒都不管不顧,你知道為什麼嗎?」

  秦氏面上滿是淚痕,模糊的視線中那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面容陌生,是啊,那不是自己的孩子,只有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秦氏,你夠了!」

  上官錦萬萬沒想到,平日裡一向對自己惟命是從的秦氏竟然會有這麼激動不收自己控制的一面,一時語氣也急躁起來。

  「夠了?我在這孩子身上傾注了十七年的心血,我不敢對鵠兒好,就是怕傷了這孩子的心,也怕傷了你的心,現在你告訴我這孩子不是我們的孩子,是北疆的四皇子,你眼睜睜的看著這孩子跳進火坑卻不肯救,這就是你的父子情深嗎?上官錦,跟你同床共枕十幾年,今日我才算是看清楚了你的面目。」

  秦氏目赤欲裂,最開始的時候秦氏也只是想做做樣子,讓上官錦在皇上面前再爭取一番,最好能讓皇上動了惻隱之心,但是看到上官錦的樣子,過往的許多片段瘋狂的湧入腦海,讓秦氏最後的一絲理智也崩斷了。

  「在你的心裡,妻子不重要,兒女不重要,重要的只有那個早已經死了多少年的女人,還有就是上官府,枉我秦清荷還終日做著夫唱婦隨的黃粱美夢,其實自打我的雙腿被人打斷的那一日起我就不該再抱什麼幻想了,哈哈哈哈……」。

  秦氏一會哭一會笑,整個人已經變成了半癲狂的狀態,一雙眼睛透著妖艷的血紅,她秦氏的一生現在看來就像是個笑話,替自己的情敵養了十幾年的孩子,最後甚至落得雙腿殘疾變成廢人,她秦清荷是不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為何這輩子要這麼折磨她。

  「皇上,下官治府不嚴,竟讓這個無知婦人衝撞了皇上,臣罪該萬死,四皇子既然身份已明,自然應該任皇上處置,臣謹遵皇命。」

  秦氏的出現原本就在上官錦的意料之外,而秦氏的反應更是讓上官錦觸不及防,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皇上面前還這樣肆無忌憚,豈不是想要拉著大家都給她陪葬?

  留得青山在,難道還怕日後不好圖謀嗎?

  顏慕景出宮已經有一個時辰了,原本想著不過是將這個四皇子帶回宮去,順便再對上官錦敲打一番即可,卻沒想到不僅知道了父皇培養的暗衛媚十三,還看了這麼一齣好戲。

  「趙權,擺駕回宮!」

  「慢著,誰也不許動!」

  屋子中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巨變嚇的屏住了呼吸,生怕一呼氣就將讓眼前的一切變的不可控。

  只見原本癱坐在地上的秦氏,不知是如何飛身到了皇上的近前,手中一支赤金的簪子明晃晃的閃著奢華的光澤,而金簪的尾端竟然抵在顏慕景的胸前。

  秦氏下身盡廢,沒有知覺,更不能行走,所有此時秦氏整個人是半掛在顏慕景的身上,但是另一隻手卻如同猿猴一樣的攀附在顏慕景的脖頸後方,不管從哪一個角度看,秦氏都是將皇上摟在了自己的懷中。

  「秦氏,你這賤人,還不把手鬆開!」

  上官錦雙目赤紅,這個女人,真是要害死自己,害死上官府,之前衝撞皇上不說現在竟然還敢挾持皇上,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趙權先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秦氏與皇上糾纏在一起,臉色極為的難看,他在皇上身邊貼身侍候了五年,還不曾見過竟然有如此大膽妄為之人。

  「保護皇上!」

  趙權和劉進一左一右的高聲喊了起來,趙權聲音尖利,金甲衛久在宮中,自然知道趙權在皇上身邊的地位,是以趙權一開口,金甲衛們便齊齊的將秦氏圍在中間,手中的兵器寒芒點點。

  劉進帶來的都是些普通的兵勇,平時沒見過什麼大世面,都是想一心混到退役的縮頭兵,但是,再縮頭的兵勇也不敢在這個當口上大意,面前被劫持的是皇上,是當今天子,若是天子掉了根頭髮,他們這些人誰也別想活著退役了。

  顏慕景雖然意外,卻沒有半分慌亂,秦氏一個殘疾女子,她倒是沒有看在眼裡,但他也沒有直接從秦氏的手下掙脫出來,他倒是藉此看看,自己的戰神將軍究竟會做何反應。

  「賤婦,你若再不鬆手,休怪我下手無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秦氏已經處於癲狂的狀態,手中的金簪似乎也失去了準頭,竟然將顏慕景的金黃色錦袍刺破,隱隱看見一絲猩紅。

  「無情?你不是今日才對我無情的,哼!群兒,別怕,娘在這兒,你快走,遠遠的逃走,回到你自己的國家也好,去到別的地方也好,總之不要再回來了!」

  面對上官錦時的嘶吼和咆哮,在面對上官鴻群的時候已經化作萬種柔情,這個孩子是自己的心血,儘管不是自己親生的骨肉,卻比親生骨肉更讓自己放心不下。

  她秦氏如今已經是廢人一個,活著本身就已經是種折磨,如果她的這條殘命能夠換來上官鴻群的安全和自由,她不在乎。

  「你們都讓開,讓群兒出去,否則我中的簪子若是再用力幾分,皇上的安危可就保證不了了!」

  上官鴻群一直愣在原地,他久久的都沒能從震驚之中反應過來,挾持皇上,這是什麼罪名這個女人難道不清楚嗎,她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了,為什麼還要用自己的命來救護自己呢!

  「群兒,快走,別愣著了,快走啊!」

  秦氏髮絲凌亂,臉上淚如雨下,只有手上的簪子一直很堅定的抵在顏慕景的胸前。

  原本被金甲衛束縛住的蘇秋風見狀,一個利落的反手便掙脫開了已經被轉移了注意力的金甲衛,儘管眼睛被之前的藥粉擊中視線不清,但作為一名暗衛一名功夫高手,還是能迅速的在這樣複雜的環境中找到對自己有利的一切,而眼下的機會就是再好不過了。

  「四皇子,快走!」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蘇秋風不是上官鴻群,心中對於秦氏對於上官錦都沒有那麼多複雜的心思,他只是奉命保護上官鴻群,將其安全的帶離青雲城即可,其餘的與他毫無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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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