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假扮

  蕭煜在邊關處理完此次戰事的餘波,心中卻如壓了千斤重石,毫無喜悅之情。

  無雙的失蹤,如同一塊巨石投入他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漣漪,讓他無法平靜。

  一個月來,他親自指揮搜尋,可無雙的蹤跡如同被風吹散的塵埃,無法捕捉。

  這讓這位素來冷靜自持的帝王,臉上也難得地露出了冰霜之色,使得身邊伺候的侍從無不戰戰兢兢,生怕觸了霉頭。

  正當此時,龍一悄然走進營帳,他的腳步雖輕,卻難掩心中的沉重。

  他恭敬地行禮道:「皇上。」

  蕭煜聞聲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期待,但隨即便被失望所替代。

  「如何了?」他沉聲問道,聲音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龍一低垂著頭,聲音低沉而堅定:「屬下無能,至今仍未尋得燕將軍的蹤跡。」

  蕭煜站起身,緩步走到營帳外,目光遠眺,仿佛要穿透那層層雲霧,找到無雙的所在。

  他望著那些正在巡邏的士兵,輕聲自語道:「沒有消息,或許也是好消息。找了這麼久都未尋得,也許她在某個地方靜靜地養傷,被人救了。」

  然而,龍一心中卻明白,這不過是帝王自我安慰的言辭罷了。

  他心中暗自思忖,燕將軍的失蹤,無外乎三種可能:要麼是被好心人救起;要麼是被叛軍所俘,生死未卜;要麼便是......他不敢再往下想,那懸崖之深,那血跡之殷紅,都讓他心中充滿了憐憫。

  希望是好結果。

  然而,他清楚知道自己不能將這些想法表露出來。

  他明白,帝王這些日子來,已經承受了太多的壓力與痛苦。

  他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待著帝王的下一步指示。

  蕭煜在營帳外站了許久,直到夜幕降臨,他才緩緩回到營帳之中。

  他坐在桌前,目光落在那些從京城快馬加鞭送來的奏報上,卻無心閱讀。

  夜深了,他卻毫無睡意,隨即坐在桌前,點燃了一盞明燈,拿起筆來......

  夜深人靜獨思量,明月高懸照寒窗。

  愁緒萬縷難入夢,思緒千重似網張。

  孤燈伴影映長夜,筆墨輕舞訴衷腸。

  遙想無雙今何在,天涯海角可安康。

  翌日,蕭煜喚來龍一,貼近其耳畔,細語輕言數句。

  龍一聞之,目中閃過一絲驚愕,但轉瞬便恢復了平靜。

  他深深一拜,恭敬地道:「主子之言,屬下必將謹記於心,定當遵命而行。」

  蕭煜滿意地點點頭,揮手示意龍一退下準備,龍一領命而去,步履堅定,毫無遲疑。

  五日後,晨曦初破,朝霞滿天,在外一月有餘的「皇帝」自邊關歸來,威儀凜然。

  「皇帝」實乃龍一假扮,身披帝王服飾,頭戴玉冠,面上貼著精巧的人皮面具,與蕭煜容顏無二。

  龍一心中謹記那日帝王附耳低語的那串話,他深知此行責任重大,稍有不慎便會露出馬腳。

  這五日來,龍一時刻跟隨在蕭煜身邊,悉心觀察其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他模仿帝王的舉止神態,聆聽其言談教誨,力求在細微之處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夜深人靜時,他便獨自練習,反覆揣摩,直至爛熟於心。

  此刻,龍一以「皇帝」之身歸來,心中雖有忐忑,但更多的是堅定與從容。

  「皇帝」歸朝,百官迎接,萬民歡呼。

  「蕭煜」坐在龍椅上,目光如炬,掃視著下方的群臣。

  他心中默念著帝王的教誨,將帝王之威儀展現得淋漓盡致。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龍一繼續以「皇帝」之身處理朝政,他小心翼翼,深思熟慮,唯恐露出破綻。

  所幸的是,近期並無重大決策需要做出。

  這一日,丞相蘇潯踏入宮廷,前來面見聖駕。

  他俯首叩拜,聲如洪鐘:「下官蘇潯,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從堆積如山的奏摺中抬起頭,眼神中透露出沉穩與威嚴:「丞相,請起。」

  蘇潯緩緩起身,眼神露出陰狠,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眼上座的「皇帝」。

  他心中思緒萬千,想起自己女兒前幾日遞來的書信......

  但這一切變化,皆被自幼便受過嚴格訓練的「皇帝」盡收眼底。

  蘇潯迅速收斂情緒,恢復了一貫的沉穩與恭敬。他抬起頭,眼中已是一片平靜:「啟稟皇上,臣今日進宮,確有一事需稟告。」

  「皇帝」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蘇潯深吸一口氣,斟酌著措辭,緩緩開口:「皇上登基已有三年之久,然後宮子嗣尚顯虧空,此事關乎皇家傳承與國運昌隆,臣斗膽進言,望皇上能多多垂顧中宮,期盼皇后早日誕下嫡子,以固國本。」

  此言一出,養心殿內氣氛如同被冰雪覆蓋,凝重而沉寂。

  「皇帝」的眼神深邃如幽潭,他平靜地開口,聲音中透出壓迫氣勢的平靜:「丞相此言,殊為不妥。朕的後宮,乃是皇家之私,豈能容他人隨意置喙?丞相今日之語,莫非是要逾越君臣之界,干涉朕之家事?」

  蘇潯心中雖有不悅,但面對帝王之威,他只得將情緒深藏。

  他低頭俯首,恭敬地回答:「臣惶恐,豈敢有此意。只是皇上登基已久,後宮之中尚無嫡子,這於皇家顏面與江山社稷皆有干係。臣所言,不過是憂國憂民之心,望皇上明察。」

  「皇帝」眉頭緊鎖,他自然明白蘇潯背後的意圖。

  他沉吟片刻,緩緩開口,聲音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決斷:「丞相之慮,朕已明了。然後宮之事,朕自有分寸。皇后乃中宮之主,朕自然會多加垂顧。至於子嗣之事,乃是天命所定,強求不得。丞相不必過於憂慮,當以國事為重。」

  蘇潯聞言,低頭應是,心知已無法再多言,希望帝王能聽得進去吧,緩緩退出養心殿。

  「......」

  聽你個狗頭!

  然而,當他走到殿外,臉上立刻恢復了往日的陰沉。

  他心中暗自盤算,雖然今日被帝王駁回,但此事他絕不會就此罷休。

  如今中宮無子,若是......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決定要尋找其他機會,繼續推動此事。

  他轉身離去,背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透露出一種深沉的陰謀與不甘。

  養心殿內,「皇帝」瞥見蘇潯離去的背影,心中微動。

  他對著半空輕揮衣袖,一名暗衛如鬼魅般出現,恭敬地俯首聽命。

  「皇帝」低聲囑咐幾句,暗衛領命而去,身影迅速融入了暮色之中。

  而此時的「皇帝」再次低下頭,專注於手中的奏摺。

  真正的帝王,此刻仍遠在邊關之地,為了心中的嬌嬌而苦苦尋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