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4 章 這都是我親眼目睹

  劉閣老都閉嘴不說話了,董閣老更是自始至終沒有吭聲,其他文武官員就更沒有理由反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隊隊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鶴們飛快地衝上來,把這片山林都給圍了起來。

  除了一些可能有利益牽扯的官員們之外,大部分官員其實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不管是顧昭占上風,還是閣老他們占優勢,對他們來說都沒有區別。

  當然,最好的還是雙方勢均力敵,你來我往,斗一個旗鼓相當,波瀾起伏,才能讓這原本中規中矩的接風慶功宴有趣起來。

  而且這一次還把勵王給卷了進來,實在是太讓人興奮了。

  「這些控鶴司的人是從哪裡鑽出來的,竟然這麼多?」小官們低聲議論著。

  「只怕是從最開始就在長楊苑周圍安排了。」他的同伴也低聲回答,「你看這些小鶴們的精氣神,可比御林軍還要好不少。」

  有人低聲吸了口氣「這控鶴司是想要做什麼?」

  「別亂說話!」 🅆

  顧昭卻不管別人如何議論,如何看她,她坦然自若地對著面前臉色各異的幾位抱了抱拳「既然信陽郡王指證本官是將胡司業推入水中的兇手,而本官又予以否認,那麼,就請諸位隨本官走一趟,看看到底是信陽郡王看錯了,還是本官在撒謊。」

  孟閣老臉色不虞,冷哼了一聲,卻也沒有開口反駁。

  他也看出來了,有秦行烈在這裡,除非是顧昭罪證確鑿,否則的話,他根本拿顧昭沒有辦法。

  顧昭把臉轉向秦佑謹「信陽郡王,你說你看見了本官推胡司業下水,請你詳細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景。」

  秦佑謹毫不猶豫地說道「當時我正在林子裡……散步,就聽見外面有聲音,往外一看,正好看見胡司業站在石頭上,背後一個穿著玄色衣服的人,伸手把他推入了水裡。」

  「我還沒有回過神來,那人就已經飛身跳上了岸,一下子就鑽入了林中。」

  「我嚇了一跳,連忙喊叫救命。可是當我跑到湖邊的時候,胡司業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周圍巡邏的士兵聽見動靜,趕了過來,好半天才把胡司業救了上來。」

  「正好周大人也在長楊苑中,士兵們把他叫了過來,周大人說要搜查周圍,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之人,誰知道就在不遠處的樹林裡碰到了顧大人。」

  秦佑謹說得十分流利,顧昭嘴角的嘲諷笑意越來越明顯。

  這麼多年了,她在控鶴司審問嫌犯,在北疆審問那些東昊人,經驗比很多專門負責刑案的官員和捕頭都更加豐富。

  在她的經驗中,回憶起某些事情時,說得格外流暢,一點兒都沒有停頓的那種人,絕大部分都是在撒謊。

  因為他們早已經在心中想好了謊言,甚至背得滾瓜爛熟,所以講述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回憶環節。

  而真正回憶所見場景的人,會時不時地停下來,略微思索甄別之後,才能繼續描述。→

  秦佑謹果然是受人指使,要來誣陷她。

  其他人都看著顧昭,想知道她聽完這番指證之後是什麼反應,只有那個刑部郎中譚度方,若有所思地看著秦佑謹,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顧昭輕輕笑了一聲「還請信陽郡王詳細說一說,當時那兩個人是怎麼站位的,兇手推胡司業入水的時候是什麼動作,還有,兇手是用哪只手臂推的胡司業?他的手放在胡司業後背的什麼位置?」

  秦佑謹怔了怔「這也要說?」

  顧昭點頭道「那是自然。」

  孟閣老低聲嘀咕道「你無非就是想刁難證人,好讓大家相信證詞不可靠而已。」

  顧昭看了他一眼「孟閣老,你有話就大聲說出來。這樣嘀嘀咕咕的,可不符合閣老的身份。」

  孟閣老怒道「你就是要刁難證人!就是想找藉口為自己脫罪!怎麼,本官大聲說了,又如何?」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用眼角餘光看著秦行烈,生怕這位二話不說,上來就給他一刀。

  秦行烈卻根本沒有看他一眼,他的眼神溫柔如絲,全都纏繞在顧昭身上,哪裡有空去多看一個糟老頭子?

  至於說顧昭會不會吃虧?呵呵,他不知道親眼看過顧昭多少次查案,這種程度的問題,怎麼可能難得住他的阿昭?

  顧昭搖了搖頭「孟閣老,你是如何入閣的?告訴我,我家裡那個傻哥哥,好歹還比你聰明一點,我看看能不能也學學你的辦法,讓他入閣當兩天大學士。」

  在外邊圍觀的幾位閣老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顧昭這番話把他們全都給捎帶進去了,而且還暗示,他們這些內閣大學士的位置是可以通過某些暗中操作得到的,這比照著臉打也差不了多少了。

  劉閣老沉聲說道「孟閣老是讀書人,不懂查案很正常,顧昭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羞辱於他?」

  顧昭笑道「術業有專攻,孟閣老不懂審案勘察並不丟臉,丟臉的是強不知以為知,是非要用自己外行的身份來對內行指手畫腳。這讓我真的很懷疑,這樣的閣老真的能造福百姓,治理天下嗎?」

  劉閣老不得不再次閉嘴。

  顧昭背著手,看了看刑部郎中譚度方「譚大人應該是內行,請你告訴大家,我剛才詢問的那些細節,有沒有必要。」

  譚度方點了點頭,對顧昭拱了拱手,然後對著不遠處的圍觀者們也拱了拱手「下官以為,顧大人所問的細節,都是很關鍵的。」

  「這是核實信陽郡王的證詞真偽的必要程序。」

  他看著顧昭的眼神帶著欣賞「素問顧大人斷案如神,現在看來,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顧昭笑道「譚大人過獎了。」說完,顧昭就轉頭去看秦佑謹,「信陽郡王想清楚了嗎?」

  秦佑謹覺得有些不對,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總不能說他沒有看見,剛才的證詞全都是編造好的吧?

  秦佑謹只能一邊想一邊說道「胡司業站在石頭前面,兇手站在他身後。」

  「兇手用右手推的胡司業,他的手,就按在胡司業後背,肩膀下方的位置。」

  顧昭點了點頭「兇手推了胡司業幾下?」

  秦佑謹的眼珠左右轉動了幾下「一下,一下就把胡司業推進去了。」都說了是顧昭乾的,她的身手這麼好,力氣這麼大,怎麼可能好幾下才能把人推下去?

  顧昭繼續點頭「胡司業落水的位置距離石頭有多遠?他入水之後有沒有掙扎呼救?」

  秦佑謹又想了好一會兒「有,有大概兩三尺的距離?至於呼救……當時我嚇了一跳,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看不見胡司業了,我也不記得他有沒有呼救。」

  顧昭對他的這番話不予置評「那兇手推了胡司業之後,是怎麼離開的?」

  秦佑謹立刻說道「兇手一下子就飛了起來,跳到了岸上,然後一閃眼就鑽入了樹林。」

  顧昭還是點頭「信陽郡王,你確定這些都是你看見的?沒有撒謊?如果撒謊,你可是要承擔罪責的。」

  秦佑謹哼了一聲,到了這個地步,他怎麼可能改口。

  「當然,這都是我親眼目睹!絕對沒有一句謊言!」

  顧昭點了點頭「沈蔚,石頭上的痕跡都檢查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