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北安已經爛透了

  「什麼?斗川關失守?王鐵心戰死?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顧昭臉上十分震驚,心中卻一片沉重。

  封酉面色如血,震怒未止,「正月十五。可惜了……王鐵心啊……」

  北安名將凋零,王鐵心是為數不多的老將,沉穩妥當,被朝廷寄予厚望,放在斗川關。誰也沒想到,這次東昊突然偷襲,王鐵心將軍竟然以身殉國。

  果然和上輩子一樣,正月十五。

  斗川關位於東昊南下的咽喉之地,一旦被東昊占據,北安數萬里疆域就像是再無防備的羔羊,袒露出了自己柔嫩的胸腹。

  這確實是一個巨大的噩耗,但是令控鶴司上下噤若寒蟬的卻是,根據斗川關緊急傳回的消息,東昊軍隊似乎對斗川關防務布置瞭若指掌。

  這說明,東昊方面早已得到了相關情報!

  這樣重要的情報如何被東昊得到並帶回,為什麼控鶴司一無所知?這的確是控鶴司最大的恥辱和失職!

  魏永銘交出的夜合歡配方已經在太醫院手中,太醫院說有了這個配方,肯定能制出解藥。

  典鳳年向守正帝報告了這一巨大進展,剛剛得到皇帝的嘉獎,可是隨之而來的就是斗川關失守,防務布置疑似提前泄露的噩耗。

  可想而知,典鳳年又被皇帝痛罵了一通,幾個黑衣白鶴都在場,聽著封酉的講述,一個個面色沉重。

  控鶴司沉寂多年,是皇帝有意打壓,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機會崛起,卻又遇到這樣的變故。

  「哼,早前不讓我們監察百官,把我們當成什麼一樣防著,如今出了事,憑什麼說是我們辦事不力?」苗青冷笑著說。

  當初控鶴司鼎盛之時,朝廷上下,聞之色變,還不是因為控鶴司眼目眾多,文武百官公私動態盡皆了如指掌嗎?

  守正帝卻將控鶴司束之高閣,控鶴司什麼權力都沒有,怎麼去跟青龍衛斗?

  「要不是顧女官出手不凡,一擊中敵,只怕這會兒上面還是看不見我們。」唐耀杭也是一肚子牢騷。

  說到這裡,他們三個看向顧昭的眼神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敬而遠之,明顯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人。

  「顧女官果然厲害,尤其是抓獲魏永銘,實在是太精彩了。」張新昆誠心誠意地誇讚。

  他已經聽小鶴們講起當時抓捕的情況,倒推過去,也基本能弄清楚顧昭的思路。但是在當時那麼短的時間裡,迅速反應過來,展開抓捕,足見顧昭的機敏和聰穎。

  魏永銘太重要了,抓住他拿到配方,控鶴司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苗青和唐耀杭也跟著誇獎顧昭。

  「德公說了,會向聖上為顧昭請功,不過斗川關之事一出,此事也不好再提。」封酉捏著眉心,有些疲憊地說。

  顧昭也是面色沉重「這倒是小事,屬下只怕斗川關丟失之後,東昊就會以此為基地,向著咱們腹地蠶食侵吞,如果不小心應對,必有大患。」

  上輩子就是這樣,東昊聲稱他們並不想和北安成為敵人,只要得到斗川關周邊三百里的土地,讓族人繁衍生息,就絕對不會發起戰爭。

  之後數年,東昊果然緊守斗川關,與占領區中的北安百姓和平相處,每年都以藩國身份向北安朝廷遞交國書和貢品,姿態低下。

  就在北安上下逐漸放鬆警惕的時候,幾位皇子突然殺成一團。

  朝堂大亂。

  現在想起來,顧昭很懷疑,他們彼此之所以毫無手足之情,把對方當成死敵,說不定也有東昊青龍衛在背後挑撥離間,推波助瀾的功勞。

  就在這時,小鶴來傳話,典大人召封酉和顧昭去。

  「魏永銘交出夜合歡配方後,就被德公派人接手了,恐怕是有了什麼新的供詞。」封酉帶著顧昭往正院走。

  封酉沒有猜錯,魏永銘果然是有了新的供詞,只是顧昭沒想到,這件事情還跟她扯上了關係。

  「唐仲昀?他是東昊人?」顧昭看著魏永銘的供詞,有些詫異,腦海中浮現出當時花園案件時那張蒼白的臉。

  供詞中說,唐仲昀是東昊貴族世家仲家嫡子,真名仲雲棠,是青龍衛在上京的潛龍小隊的隊長。

  仲雲棠是個有心人。

  在擔任潛龍小隊隊長之前,他在北安遊歷多年,以風流才子的身份將北安的地理山川、人文風俗都記錄了下來,為東昊軍隊資料。

  來到上京之後,仲雲棠作為潛龍小隊的隊長,不僅僅負責給太子下毒、攪亂北安朝廷的任務,還有一個任務,就是收買、發展北安人成為青龍衛的成員。

  魏永銘和仲雲棠在東昊就認識,雖然兩人身份地位差別比較大,但是魏永銘作為重要的藥師,在仲雲棠面前也有一定的地位。

  尤其是到了上京之後,故人在敵國重逢,難免多聊了幾句。

  「仲雲棠說,北安那些貴婦千金太好騙了,他和很多大家女子有染,其中有不少被他拿住了把柄,不得不為他所用,替他收集重要的軍情國事消息。」

  但仲雲棠嘴巴很緊,具體是哪些女子為他控制,魏永銘也不知道。

  顧昭突然想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李美珠的死也許就另有緣由。

  除了懷孕逼婚惹怒仲雲棠之外,還有一個可能是李美珠發現了仲雲棠的某些破綻,所以仲雲棠殺她滅口。

  「提審唐仲昀了嗎?」顧昭問。

  典鳳年臉色陰沉,「唐仲昀早已越獄,但是京兆衙門竟然沒有重視,而我們竟然也沒有注意到!」

  如今的北安,上上下下到處都是窟窿,也難怪青龍衛到處興風作浪。

  顧昭不解,「他是如何越獄的?」

  再怎麼說,上京也是北安首都,仲雲棠不可能武裝攻打京兆衙門大牢,肯定是有內應。

  說到這一點,典鳳年就氣不打一處來,聲線都變得悲嘆,「竟是那獄卒收了銀子,將人放了進去。然後那些人殺了獄卒,將仲雲棠易容成獄卒的模樣,光明正大地從大牢走了出去。門外的守軍形同虛設,完全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京兆衙門大牢都已經成了這樣,這個國家真是要爛透了。

  顧昭卻想起了那個要暗殺自己的女牢子,她會不會也跟這件事情有關?

  「大人,我想去親自審問一下那個女牢子。」

  封酉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你是覺得這兩者之間可能有關係?」

  顧昭不敢打包票,「屬下只是覺得,他們同屬京兆衙門大牢,又都與青龍衛有關,也許他們之間會有什麼聯繫。

  不過這只是一種猜測,需要親自審問之後才能知道答案。」

  典鳳年點了點頭,表示准許。

  在顧昭離開之前,典鳳年卻好像聊家常一樣問了一句「昨日搬進新居,感覺如何?」

  顧昭深深一禮「實在是太感謝大人了,見了實物才發現要比房契完美太多,屬下深感惶恐。」

  典鳳年揮了揮手,眼底藏著深意,「不用如此見外,這是你應得的。本來還應該向聖上為你請功,但是如今的情況你也知道,只能暫時委屈你了。你回頭去帳上取五百兩銀子,算是安家費。」

  「沒有委屈,屬下已經十分感激。」

  「嗯,你也是黑衣白鶴,按例可以挑兩名白鶴隨身跟從。你自己一個人住在那裡,萬一被青龍衛報復你,難免勢單力孤。我給你挑了兩個白鶴,你把他們帶回去,就住在前院,也好保護你。」

  典鳳年一揮手,兩名胸前繡著白鶴的男子應聲而入。

  一個是顧昭比較熟悉的沈蔚,他原本是小鶴,因為這次立功,被提升為白鶴,還有一個面目平凡的白鶴,叫做齊泗。

  顧昭也不去想典鳳年是真的派人保護自己,還是監視自己,爽快應了下來,帶著他們兩個去提審那個女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