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城衛軍在核實之後,應該很快就會把明林貴生放出來,但是顧昭打了他之後,心裡還是舒暢了許多。→
在斗川關中,處處看到的都是東昊人頤指氣使,北安人卑躬屈膝,顧昭心裡一直憋著一股氣。
這原本是北安的國土,如今卻被東昊侵占,北安子民卻要在這裡奴顏求生,怎麼讓人不憤怒!明林貴生這種東昊諜細,還故意裝作北安人的樣子來釣魚,要是換到上京,這會兒他都已經被吊在控鶴司大牢中享受極品奢華套餐了!
不過明林貴生說的那些關於仲三婁的情況,應該大部分都是真的。
難怪剛才在酒樓二樓的時候,有客人說仲三婁死的活該。
打假賽,控制博戲勝負,坑客人們的錢,害得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恨不得他死的人肯定很多。
不過,根據顧昭這麼多年查案的經驗,用毒殺人的多半是女子或者弱者,因為他們沒有強大的武力實現自己的目標。
看著明林貴生被城衛軍帶走,顧昭剛要轉身,就看見酒樓中走出來了幾個白色軍服的男子,為首一個正是剛才在酒樓中指揮手下審查客人的隊長。
他看樣子三十多歲,個子比顧昭矮了一點,但是在周圍那些東昊人的襯托下,已經算得上是「身軀偉岸」了。 🅆🄼
「這是怎麼回事?」
他冷著臉詢問,門口的小隊長連忙上前匯報「雲從大隊長,這位是闔家的闔履光公子,他發現有人同情北安人,並且散布危險言論,懷疑此人是北安奸細,所以抓了起來交給我們。」
因為顧昭毆打明林貴生,並舉報他同情北安人,疑似北安奸細,城衛軍守在酒樓門口的小隊長剛才核驗了他的身份,對他的態度從客氣變成了恭敬。
顧昭聽見小隊長對這個人的稱呼,才知道這人原來是城衛軍的大隊長,而且還是姓「雲從」的,應該跟雲從吉羽有關吧?
雲從大隊長神色微變,目光注視著顧昭,「闔家?金狼貴族的闔家嗎?」
顧昭向他點了點頭,仍舊是一貫擺出的禮貌而矜持的姿態,「闔家旁支,闔履光,見過雲從大隊長。」
「雲從恆先。」這位一直板著臉的大隊長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闔君這是剛到斗川關嗎?如果有什麼需要,請儘管開口。」
顧昭笑著說道,「多謝雲從大隊長。我剛從雲從家出來,雲從家主已經給我了一個啟蒙教師的位置。」
這一下,雲從恆先是真的動容了,「闔君剛從我家出來?還見到了大哥?」
他上下打量了顧昭幾眼,「難道這次……沒有動手?」
顧昭知道他含糊帶過的那部分是什麼,勾了勾嘴角,「仲家那位公子也要留在雲從家讀書了。」
雲從恆先再次震驚,「他竟然……」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震驚於仲雲海要讀書,還是要在雲從家讀書,還是要跟這位看起來瘦高的闔家族人讀書,實在是令人震驚的點太多了。
但是不管是哪一種,雲從恆先都意識到,這個能讓雲從吉羽留下、讓仲雲海願意跟他讀書的闔履光,並不是那種只擁有一個貴族姓氏的草包。
他深吸了一口氣,「闔君實在是令人欽佩,若不是我現在正在執行公務,都想請你喝杯酒了。」
也許是因為東昊本土天氣寒冷的原因,他們對於酒的沉迷遠超北安。不管是工作時間還是飯前飯後,喝酒都是東昊人的主要愛好。
兩個原本不認識的陌生人,坐在一起喝了酒之後,很快就能像朋友一樣地交流起來。
剛才的明林貴生是這麼做的,現在的雲從恆先也有類似的表達。
顧昭莞爾一笑,「雲從大隊長,現在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就算是再重要的公務,也要讓人吃飯啊。」
「好好吃飯,正是為了更好的執行公務,對不對?」
雲從恆先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來,「闔君真是個有趣的人。好吧,那我就接受闔君的建議。」
顧昭轉身,做出邀請的姿勢,「方才我在這座酒樓吃飯,有一些有趣的發現,正好跟大隊長聊一聊。」
雲從恆先跟在顧昭身後上了二樓,來到了剛才顧昭和明林貴生坐的桌子旁。
小二很有眼色,顧昭他們加的酒菜基本上沒有怎麼動,所以他也沒敢收走,更不敢帶其他人入座。
這條街上酒樓的老闆其實更多的還是北安人,畢竟東昊本土的菜餚樣式十分簡單,就連很多東昊人也都十分喜歡北安豐富多變的菜式。
在酒樓里端盤子的小二就更是北安人居多了,哪有東昊人會來做這種低三下四伺候客人的活計呢?
「把桌子清理一下,拿菜單來。」顧昭又不是愣頭青,當然不會請雲從恆先吃剩菜。
雲從恆先還未入座,就站在桌子邊上,向著窗外望去。
「大隊長也發現了?」顧昭站在他身邊,低聲詢問。
雲從恆先回過神來,伸手請顧昭坐下,自己則坐在了顧昭對面,認真地說道,「闔君請不要客氣,叫我的名字就好。」
「雲從君?」
雲從恆先擺了擺手,「雲從君太多啦!」
不僅他那位大哥是雲從君,還有他那位在仲帥身邊做貼身侍衛的侄子云從秀明,也是雲從君呢。
還有其他族人,也在斗川關中。
顧昭微笑改口,「那我就不客氣了,恆先君。不過,請恆先君也叫我的名字,好嗎?」
雲從恆先點了點頭,對收拾乾淨桌子的小二命令道,「上最好的菜,最好的酒。」
小二連大氣都不敢喘,連聲稱是,小步下了樓梯。
雲從恆先是城衛軍的大隊長,管轄著所有小隊長;一個小隊長就是他們這一片的老大了,他看見都嚇得戰戰兢兢。雲從恆先這樣的人物就更加可怕了,小二生怕哪裡做得不好,直接就被城衛軍拉走,再也回不來。
這種事情又不是沒有先例,得罪了東昊人,城衛軍直接上來就抓人,根本不講什麼對錯是非。
被城衛軍帶走的北安人,沒有幾個能好好地回來的。
小二把所有酒菜上齊之後,點頭哈腰地說了聲「客官慢用」,就飛快地離開了。
剛才二樓還有幾個酒客,但是自從雲從恆先上來,他們就紛紛結帳下樓,弄得現在偌大的二層,只有顧昭和雲從恆先兩個人了。
顧昭拿起酒壺,將兩個人的酒杯斟上,把其中一杯輕輕地放在了雲從恆先面前。
雲從恆先輕蔑地看了看空蕩蕩的二樓,撇著嘴角問顧昭,「履光君,你看看,這些北安人就是這樣,見了我們大昊人就像是老鼠看見了貓一樣!」
顧昭心中冷笑。
在北安人的文化中,一個地區的官員如果讓子民畏之如虎,聞風躲避,那就是這個官員德性敗壞、無惡不作的證明。
北安人看見這些東昊人,尤其是看見城衛軍的白色軍服就望風而逃,只能說明這些城衛軍和東昊人平日裡對這些北安人只有危險,沒有友善。
用武器得來的畏懼,有什麼好驕傲的呢?
心裡這麼想著,顧昭臉上卻也浮現出不屑的表情,冷笑著說道,「正是因為北安人如此懦弱無能,他們的國土才註定是我們大昊的囊中之物!」
雲從恆先叫了一聲「好」,端起酒杯跟顧昭碰了一下,「說得對!北安人雖多,卻是一群綿羊;我大昊人雖然少,卻是一群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