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這句話一說,所有人都像是炸了毛的貓一樣,立刻警惕了起來,紛紛打量著四周,尋找著那個人的蹤跡。
齊泗更是大聲喝道「控鶴司,戒備!」
守在門窗邊上的小鶴們都拔出了鶴翎刀,小心地退到牆邊,隨時提防著有人暴起。
觀德殿中一時間被緊張的氣氛籠罩。
顧昭站在屏風前,環顧四周「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秦佑臻睡覺前,香料和香囊都被清理了出去,所有值夜的宮人也都被趕到了寢殿外。
現在大殿裡有不到一百人,其中大內侍衛二十五名,其餘的都是控鶴司成員。 🄼🄳
每個人應該在什麼位置,都提前安排好了,剛才大家都往龍床湧來,才會離開了自己的崗位。
現在顧昭一聲令下,每個人都飛快地回到自己的位置,那個混在人群中的外來者就會立刻暴露出來。
可是隨著人群四下散開,卻沒有出現某個人孤零零站在一邊不知何去何從的情形。
顧昭轉了轉頭,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大家看看身邊,是不是剛才值守的位置和人。」
她不一定能一眼找到嫌疑人,但是每個人都會記得自己附近的值守位置和人員,這樣互相檢查,很快就能找到可疑的人。
可是出乎顧昭意料的是,這樣仍舊沒有找到那個嫌疑人。
顧昭並不認為那個人會藏在房樑上、角落裡,因為控鶴司和大內侍衛都是內行,凡是能夠藏身的地方,都提前安排了人守著,絕對不會留下什麼空白。
眉頭一皺,顧昭對著齊泗舉起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向著龍床的方向揮了揮。
這是控鶴司內部的手勢,意為不要出聲,向目標接近。
齊泗也明白了過來,經過剛才那番檢查仍舊沒有發現那個潛入者的話,那麼寢宮中唯一能夠藏身的地方,也就只有龍床下方了。
他伸手點了四個輕功最好的小鶴,幾個人無聲地向著龍床靠近。
齊泗自己則無聲地躍上了龍床上,防備著那人情急之下挾持秦佑臻。
四個小鶴從不同方向飛躍而起,堵住了龍床的各個方向。
一個小鶴俯下身去,向著床下張望,果然看見了床下角落裡有一團陰影「大人,床下果然有人!」
旁邊的人連忙舉起火摺子,光芒照耀下,床下那個身影被照得更加清晰了。
那是一個蜷縮在牆角的人影,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被包圍了,一動也不敢動。
「出來!」小鶴呵斥道,「否則我們就動手了!」
人影仍舊沒有反應。
顧昭招了招手,幾名小鶴趕上來支援,將龍床圍住,有人開始往床下鑽進去。
大殿裡掀起了一陣波瀾,不少人都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那個潛入者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竟然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鬧出這一出。
就在這時,距離龍床不遠的窗戶突然被推開,站在窗邊的小鶴翻身就要往外跳去。
顧昭早有準備,右手用力,扣在手中的峨眉刺如同閃電一般飛了出去,正射中那人腰間!
腰間劇痛,讓剛剛躍起的那人頓時失去力量,撲通一聲摔了下來。
旁邊的小鶴這才反應過來,兩把鶴翎刀幾乎同時架在了這人脖子上,把他生生按在了牆邊。
床下的兩名小鶴拖出了那個縮在牆角的人影,火光照在人影的臉上,周圍的幾個小鶴不約而同地驚叫起來「這不是老周嗎?」
老周也是一名小鶴,顯然正處於昏迷狀態。
顧昭已經趕到窗邊,用刀鞘抬起了被抓住的小鶴的下巴「老周顯然是被她偷襲了。」
她看了看又想要圍上來的小鶴們,臉色一沉,「守好自己的位置,沒有命令,不得擅離!」
小鶴們平時表現不錯,但是這次值夜卻暴露出來他們的一個缺點,那就是過於隨意,不能像軍隊那樣令行禁止。
齊泗也拉下了臉,伸手就給了身邊兩個小鶴一人一個巴掌「誰讓你們上來的,回去自己的位置站好!」
這一方面他是經驗最豐富的,回頭就要好好操練一下這些兔崽子。
顧昭把峨眉刺從冒充小鶴的潛入者背後拔出,潛入者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
齊泗「咦」了一聲「是個女的?」
顧昭一點兒也沒有意外「你不是看見了嗎,暗格里的指甲印上留下的那點紅色,就是女子指甲上的蔻丹之色啊。」
齊泗恍然大悟「我真的沒有想到。」
他還奇怪呢,看那紅色又不像是血,竟然沒有想到是女子染的指甲。
他湊到了那個潛入者面前,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來她易容了——被顧昭一峨眉刺差點扎穿,流血如注,臉上卻沒有失血的顏色,顯然是塗抹過什麼東西。
顧昭擦乾淨峨眉刺,伸手就從已經快要癱倒的潛入者臉上撕下了好幾片肉色的布料,又用濕布在她臉上用力擦了幾遍。
一張清秀蒼白的臉出現在顧昭和齊泗面前。
大內侍衛頭領也站在一邊,看見這張臉就認了出來「這是裕太妃宮中的宮女掃紅啊。」
「你確定?」顧昭一問,其他幾個大內侍衛也紛紛出聲,證明這確實是裕太妃宮裡負責灑掃的宮女掃紅。
顧昭上下打量了掃紅幾眼,讓人給她包紮傷口。
「裕太妃?」齊泗問道,「那不是十二皇子的母親嗎?」
裕太妃是守正帝留下的嬪妃中身份比較高的一個,她的兒子是守正帝三個年幼皇子中最大的,今年已經十歲了。
侍衛統領點頭「沒錯。」
他在宮中當侍衛五六年了,對守正帝的後宮比較了解。
邊上一個侍衛低聲道「難道是裕太妃派人來行刺陛下,想要讓她兒子當皇帝?」
侍衛統領回頭啪的一聲抽了他腦袋一下「這也是你能說的?」
被打的大內侍衛捂著頭往後躲「好的不學,淨學壞的!」這才跟著控鶴司一起值夜沒多久,就跟著學會大巴掌抽人了!
顧昭知道侍衛統領是在護著他的手下。
當著控鶴司這種皇家鷹犬的面妄自議論皇家是非,真要是被追究起來,隨時可能掉腦袋。
不過顧昭對這種細節沒興趣,她只是糾正了一句「不,掃紅並不是來行刺的。」更不可能是為了那個剛剛十歲的小皇子。
小鶴好不容易給掃紅包紮完畢,抬起眼睛看了看顧昭「大人,下次能不能不扎人腰子了?」
主要是他們顧大人的力氣太大,每次一峨眉刺下去就幾乎要把人前後穿透,腰子基本就廢了。
要是想殺人也就算了,但是那種要活捉的,就很不好包紮治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