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5 章 大人嘆什麼氣

  老白瞠目結舌「大人,何箏大人可是您的祖母啊。」

  難道禮國公一脈有這種傳統?子女對父母、對祖母捅刀子如此自然而然?

  顧昭對付林維康也就算了,現在還要對何箏這個嫡親祖母下手?

  而且還是扣這麼大一個帽子,那可是誅滅九族的罪行啊。

  顧昭毫不在意「你放心,她腦袋大,脖子結實,什麼帽子她都頂得住。」

  何箏自己都直接跟皇帝對著幹,玩弄太子就為了氣守正帝,她還怕多一個設計圈套、挑撥天家父子關係的罪名嗎?

  老白用無法描述的眼神看了顧昭一下,伸手抹了一把臉,把面罩拉了上去「行吧,既然大人你這麼說,那我就這麼做了。」 🄼

  「反正到時候他要是還敢對咱們搞什麼滅口的話,老子就讓他這案子變成一輩子都洗不清白的……」

  老白一邊嘟囔著一邊往台階下走,話還沒說完,那邊就有人吆喝了起來「大人,有新發現!」

  正是老白手下的一個小鶴,他負責的是暗衛頭領死亡區域周圍的痕跡檢查尋索。

  而現在,他正舉起戴著手套的手,手掌中托著一個油紙包。

  顧昭加快了腳步,很快就超過了老白。

  她回頭一笑「老白,你這腿腳可不行了啊。」說著,顧昭就伸手去扶老白,老白正好去摸腰上的菸袋,顧昭的手落了個空。→

  老白扯下面罩,把菸袋一頭放進嘴裡,嘆了口氣「老了啊!」

  顧昭一挑眉毛,幾步過去,來到了那個小鶴身邊。

  她剛想去接小鶴手中的油紙包,秦行烈卻已經搶先伸手,從她頭頂上把油紙包拿了過來。

  對顧昭橫眉冷目的表情視若無睹,秦行烈戴著手套,小心地打開了油紙包。

  這種來歷不明、從屍體堆里發現的東西,他肯定是要先過一手,確定沒有危險才會給顧昭。

  油紙包包裹得很嚴實,打開一層又一層,可見原主人對其中的東西十分在意。

  顧昭想要靠近看,卻被秦行烈輕輕一推,隔著一尺的距離就能感覺到一股力量推在她身上,讓她退了好幾步。

  雖然知道秦行烈這是害怕油紙包里有什麼危險的藥物,打開時候波及到她,但顧昭還是忍不住想要瞪他。

  平時看起來精緻瘦弱,在她面前乖巧撒嬌,可是一旦有什麼事情,他就立刻變成了一個霸道果決的性子,完全不給顧昭選擇的機會。

  不管是在親熱的時候,還是碰見這些可能有危險的事情時,都是這樣!

  顧昭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決定回頭一定要跟他好好談談,讓他知道自己並不喜歡這樣。就算是他想保護自己,也不能把她當成一個脆弱的紙娃娃。

  秦行烈可不知道顧昭心裡正在想著跟他談話,他只是認真地把油紙包一層層打開,露出了其中的一個黑色封皮周邊描金的小冊子。

  小冊子只有他的半個巴掌大。

  秦行烈憑著自己的五感,確定了油紙包和小冊子都沒有問題,才把它們遞給了顧昭。

  顧昭接過來,翻開小冊子,眼角輕輕抽動了一下。

  這冊子裡幾乎寫滿了字,每個字她都認識,可是拼湊在一起卻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個情況她不陌生,因為這是每個控鶴司成員都會學習的基本技巧,暗文,或者叫,密語。

  一般情況下,需要找到與之對應的本文,才能解開這些暗文,看懂其中的含意。

  顧昭問那個小鶴「這是從哪裡發現的?」

  小鶴有些激動,指著地面「這裡,就在這裡!」

  顧昭低頭一看,原來就是當初暗衛頭領跪著的地方。

  暗衛頭領的屍體被抬走收拾檢查,這個地方就空了下來,但是地面上還殘留著大片的血漬,以及血漬中央顏色明顯略淺、卻深入地面三分的兩條長形痕跡。

  那是暗衛頭領長時間跪在這裡、遭受折磨拷打時全身用力而造成的。

  小鶴指的是長形痕跡中比較靠近前方的位置,這裡已經被挖出了一個小洞。

  「就是從這裡發現了這個油紙包。」小鶴說道。

  顧昭看了他一眼,讚賞地對他點了點頭「幹得好!」

  暗衛頭領臨死都要藏起來的小冊子,對於他來說應該十分重要。

  如果能夠弄清楚這個冊子裡寫的內容,就有可能推測出當時拷打他的人想要知道什麼,就有可能推測出真兇的身份。

  當時拷打暗衛頭領的人,是不是就是第三方的人?

  還是邢檣當時已經得手,就在此地設了香案祭奠太子生母,卻在拷打暗衛頭領的時候出了意外,第三方的人使用了致幻藥物,引起了之後的大混戰?

  顧昭拿著小冊子,向前走了幾步,走到了香案位置的後方。

  她想像著自己就是拷打暗衛頭領的那個人,站在這裡看著已經被虐待得體無完膚、無力抵抗的暗衛頭領。

  可是對方明明處於弱勢,臉上卻掛著得意的笑容,仿佛他才是那個勝利的人。

  就是因為他藏起了這個小冊子,認為自己就算是死了,對方也無法達到目的,所以才會這樣含笑死去嗎?

  顧昭捏了捏手中的小冊子,再次翻開了其中的書頁,試圖從中找到本文的線索。

  老白和寧賢都湊了過來,寧賢建議道「既然是暗衛的東西,或許宮中會有本文。」

  顧昭點了點頭「說得對,不過我覺得,這個我應該直接交給太子。」

  她低下頭,把小冊子放回油紙包中,按照油紙上的摺痕一點點把它重新包裹了起來。

  「這樣是不是看不出來拆開過?」顧昭舉起油紙包給大家看。

  寧賢恍然大悟「對,這樣也好,涉及到皇家隱秘,我們還是不要捲入太深的好。」

  顧昭心道,可不僅僅是皇家隱秘,說不定還有什麼宮闈情事、太子生母的清白這種事情。

  如果暗衛頭領真的在小冊子上記錄了這種事情,秦佑臻只怕是真的要滅她的口了。

  顧昭把油紙包仔細收好,看著滿院子忙碌的小鶴們,不由輕輕嘆了口氣。

  沈蔚正好經過,順口問道「大人嘆什麼氣?」

  顧昭又嘆了口氣「我進了控鶴司,辦了好幾件案子,每件案子都圓滿解決。只有這一個案子,到現在也沒有頭緒,明天都要把屍體運走,眼看只能糊塗結案,沒有證據也要給編個結果給太子洗白,怎麼能不嘆氣呢?」

  沈蔚也很理解,只能安慰她「這也是沒辦法,時間實在太短了,天氣又熱,只能這樣了。」

  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顧昭終於舉起手,示意大家結束工作,收兵回營。

  老白重重地吐了口煙氣,把菸袋在台階上磕了磕,沉默地站了起來。

  顧昭率先走上了台階,突然聽見背後風聲響起,一隻巴掌砸在她的後心,直接把她打得飛了起來。

  巨大的力道讓顧昭覺得自己胸口幾乎要破裂,但是她顧不得這種劇痛,竭盡全力地轉頭看向後方——這一掌的方位,只有一直跟在她身後的秦行烈才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