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章 好戲應該開始了

  看見秦行烈捏著那枚印章,盧女官頗為隨意地說道「怎麼,你喜歡?那就拿去玩吧。→」

  不等秦行烈拒絕,她就笑著說,「其實就是長輩留下的一點念想,別人不合適,不過給你的話倒也算是得其所哉。」

  秦行烈表面上沒有任何波動,心中卻是一凜。這女人,是真的猜出了他的身份,否則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大帳外突然喧鬧起來,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大,無數人聲匯聚成巨大的洪流「誅奸宦,救陛下!」

  顧昭皺了皺眉頭,這不就是典型的「清君側」嗎?名義上是針對皇帝身邊的奸臣小人,實際上往往順帶地就把皇帝給收拾了。 🄲

  顧昭問道「是用誰的名義?」

  盧女官嘴角一勾「當然是太子。」

  顧昭輕聲嘀咕「您可真……」真是夠損的。

  盧女官挑了挑眉毛,笑得有些壞「這可是太子自己心甘情願接受的。」

  顧昭克制著自己,沒有對她翻白眼。

  太子怎麼可能不接受?當了十幾年的儲君,早就把北安天下當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卻在皇帝即將薨逝的時候,被皇帝猜忌,地位不穩,換誰是太子都不甘心啊。

  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出來支持他,太子怎麼可能不接受?

  就算他知道,挑撥皇帝猜忌太子的就是這股力量的主使者,他恐怕也沒有別的選擇。

  因為太子不能坐以待斃,奮起掙扎還有可能保住自己的皇位,而任由皇帝把他禁足,接下來可能就等來某個兄弟成為新君,留給他的只有一杯毒酒。

  也許別的皇子還有退路,但是太子,沒有。

  顧昭對於這些皇室中人的心態足夠熟悉,也正是因此,她心中對於盧女官的忌憚更加深了幾分。

  守正帝可不是什麼無能之君,太子平時也算聰明,可是在盧女官手裡卻像是兩個牽線木偶一樣,被安排得清清楚楚。

  這樣的人,在控鶴司待了這麼多年,卻一直不顯山露水……

  虧得以前在控鶴司碰見的時候,顧昭還總是把她當成尋常人等打個招呼就完事了。

  顧昭問「典大人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盧女官又一次挑了挑眉,神情俏皮「他呀,我沒告訴他,不過想來他總能猜得出來吧。」

  顧昭看了盧女官一眼,聽起來,她和典鳳年的關係很親近啊。

  盧女官發出了邀請「好戲也該上演了,不想去看看熱鬧嗎?」

  顧昭點了點頭「走。」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就是想跟盧女官撇清關係也來不及了,既然這樣,就去看看盧女官籌謀了這麼久,到底是做了些什麼吧。

  秦行烈默默地跟在顧昭身後,他還記得剛才盧女官說的那番話——盧女官說,他的母親也出手了,而且還把他算計在內。

  剛開始的時候,他是真的不相信的,但是隨著盧女官的一舉一動,到最後,盧女官甚至還拿出了安武帝的私印,這讓秦行烈的心情也不由有些忐忑。

  他握緊了拳頭,如果真的被這個女人說中了……

  三人各懷心事,從營帳中走了出來。

  營地已經被御林軍占據,不許任何人走動。

  他們手臂上都繫著紅布,面色嚴肅,刀槍出鞘,哪怕是朝中重臣,也得不到什麼特許,只能乖乖地窩在自己的營帳里,等待最後的結果。

  盧女官卻像是在自家後院散步一樣,帶著顧昭,徑直穿過營地中央,向著御帳走去,一路上那些紅布御林軍都像是沒有看見她一般,沒有一個人上來阻止她。

  顧昭皺了皺眉「我的人呢?」

  盧女官笑道「控鶴司的人,不會有人動他們。頂多是不讓他們往外傳遞消息而已。」

  顧昭放下了心,這倒是沒錯,不管怎麼說,盧女官也是控鶴司的人,而且跟典鳳年的關係很密切,不會對沈蔚和齊泗他們下手。

  三人非常輕鬆地就來到了御帳門口,把守在門外的士兵頭目看起來認識盧女官,非常恭敬地為她掀開了門帘。

  原本極為寬闊的御帳現在顯得十分擁擠。

  正對著門口的九龍屏風傾斜在角落裡,上面還有好幾個腳印。

  造成它如此狼狽形狀的,無疑就是把御帳圍了一個圈子的御林軍,他們手臂上都繫著紅布,緊握著刀槍。

  刀鋒和槍尖指著龍椅上的守正帝。

  大太監王忠身上遍布傷痕,血染袍服,半跪在守正帝面前,嘴角還有血絲不停滲出。

  守正帝面色灰敗,眼神卻還算平靜。

  他輕輕地踢了王忠一腳「你這老狗,這一次是栽了吧。朕當初就說了,要是看你不順眼,就讓他殺了你。原以為他做不到,沒想到,他倒是比朕想的能幹一點。」

  王忠呵呵笑出聲來「是啊,老奴死在太子手中,就算是死,也是高興的。」

  站在守正帝和王忠面前的太子神情中有興奮、有愧疚、有期待、有震驚……各種情緒在他臉上交織,讓他原本清俊的臉顯得猙獰扭曲起來。

  他咬牙切齒地問「父皇,你不會是想說,你根本沒有想過讓人代替兒臣,只是故意逼迫兒臣一下,想看看兒臣有沒有那個魄力和能力成為天下之主吧?」

  守正帝哼了一聲,閉目不語。

  倒是王忠抬起頭來替他解釋「太子殿下,陛下從頭到尾都只把您視為接班人,之前陛下假裝昏迷,一方面是想要讓那些藏在暗中圖謀不軌的奸賊跳出來,另一方面也是想檢查一下,看看您會如何應對這種危機。」

  「您的應對確實讓陛下有些失望,但是陛下仍舊希望您能夠反思之後,知錯改錯,以後就能成為明君……」

  太子白皙的臉上湧上一層憤怒的紅色,他反手就抽出身邊將領腰間的長劍,上前一步,狠狠刺進了王忠的胸中。

  他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長劍直接穿透了王忠的身體,劍尖從王忠背後透了出來。

  「呸!孤做得如何,何時輪到你一個狗奴才來指指點點了?」

  王忠仰起頭,無聲地咧開嘴,露出滿是血色的牙齒,什麼也沒說出來,就倒在了守正帝的腳邊,再也沒有了氣息。

  守正帝的瞳孔一縮,看向太子的眼神陡然凌厲起來「不成器的東西!」

  太子看著這個已經無比衰弱無力的老人,感覺到壓在自己頭上多年的大山馬上就要粉碎,眼神亮得驚人「孤不成器?那誰成器?哈哈哈,就算是他們再成器,也沒有機會了!」

  守正帝聽出了什麼,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秦佑臻,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你不怕青史留名,千百年後仍被人口誅筆伐?」

  他話音未落,一隊胳膊上繫著紅布的御林軍就沖了進來,手中提著幾個人頭,血水一路灑了過來,把腳下寸錦寸金的地毯染上了大片血紅。

  看見那幾個人頭的模樣,守正帝就眼前一黑,胸口悶痛,口吐鮮血,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