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機儀式,是由三大資方與製片、導演這些人共同主持的,所以此時站在高台上的,無一不是劇組高層。
李碩在台下的聲音很響亮,所有人都聽到了,但這沒什麼卵用,許多人都覺得這傢伙瘋了吧,都到這種時候了,竟然還在搞事?
丁智慧更是大踏步追上前,試圖拉住李碩:「喂,你幹什麼!」
富成國本來沒將李碩放在眼裡,一個小翻譯,隨手捏死角色。
但李碩此時「跳」出來,富成國看著他俊朗的像貌,頓時想起自己熱切追求的秋瓷仙,在這傢伙身下婉轉承歡的模樣,立刻生氣道:「保安呢,快來把這個擾亂秩序的傢伙轟出去!」
沒等左右的保安出手,盧西平突然起身,微笑著迎了上來:「歡迎李總蒞臨劇組,我們總算將您給盼來了……」
「什麼?」
「李總?」
「這……」
台上台下瞬間一片喧譁,被李碩拉著手的秋瓷仙也懵了:李九林是李總?
富成國眉頭深皺,隱約意識到不太對勁。
陳小琪則突然想到一點:既然她可以「微服私訪」,那麼別人憑什麼不行?
她看著李碩直接問:「你是碩果文化的代表監製?」
盧西平微微一笑,躬身指著李碩說:「為大家介紹一下,這位便是碩果文化派來劇組的代表監製:李九林先生!」
嘴上這麼說,他心裡卻在吐槽:「小翻譯」這層皮扒開,你們看到的是高管李九林,但劇組的人恐怕想不到,李九林身後還有「李碩」,嘖嘖,有錢人真是太會玩兒了!
在盧西平的介紹聲中,李碩抓著秋瓷仙的小手走上台,他能感覺到,秋瓷仙一開始是掙扎的,隨後又有些僵硬,此時小手一陣柔軟,似乎反過來緊握住李碩的手:這似乎是秋瓷仙微妙的心理變化。
「你好,陳監製……」
李碩向陳小琪伸出手,並未做過多客套,單刀直入道:「我不同意更換女主角!富成國更換女主角的原因,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如果劇組因此更換女主,那麼碩果文化將因此退出合作,同時,由碩果文化主導的SN機構,也將退出與劇組的合作!」
自「李九林」身份曝光,富成國便處于震驚之中,他不怕陳小琪,是因為他本人也是展訊股東,自家公司的人自然怪不到股東頭上!但李九林卻不一樣,尤其是……
下一刻,李碩拿出一張卡,遞到陳小琪面前:「這是吳兵導演昨晚給我的劇組公卡,當時他說讓我以此與秋瓷仙小姐拉關係,最好能博得秋小姐信任,並安排她與富成國的飯局!」
說完,他眼神凌厲的看向吳兵:「吳導演,我想問,你是富成國的跟班?還是劇組裡的皮條客?秋瓷仙還沒進組,就已經開始享受遠超女主角的待遇,這是誰的指令?」
台下鴉雀無聲,所有人瞪大眼睛看著台上,李碩呼來喝去的樣子,在他們看來似是帶著無窮威嚴,令人壓根不敢接茬!
台上則是一片尷尬,即便是陳小琪,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李碩這麼做,等於是把桌子底下的潛規則給直接掀起來了,這對展訊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過了大概1、2分鐘,陳小琪才低聲道:「李監製,更換女主角之事只是富監製的提議,既然你反對,我覺得也不急著改變……」
李碩打斷道:「是必須不變!劇組即將開機,現在更換女主,是嫌前期撒出去的錢還不夠多嗎?」
他態度強勢,自然是聽出了陳小琪的言外之意,這女人同樣想找台階下。
果然,陳小琪立刻就說:「女主角可以不變,但劇組公卡之事……」
李碩皺眉,直視她道:「對於貪污公款的人,我會直接報警,將其繩之以法!」
理虧的富成國一直沒吭聲,此時忍不住勃然大怒道:「李九林,你不要太過分,女主角之事,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這就是典型的色厲內荏:表情似乎很硬氣,但直接放棄了更換女主角。伴隨著富成國的話,台下響起一些譁然,主要是丁智慧,她目瞪口呆的看著台上的急速轉變,原本還在妒忌秋瓷仙竟然找了個年輕帥氣的富豪男朋友,下一刻就聽富成國果斷放棄自己!
丁智慧只覺得腦袋「嗡嗡」亂響:她為了得到這位置,是強忍著噁心,跪舔富成國的了……
「跪舔中年油膩男」與「秋瓷仙的帥氣男友」相比,那種巨大的落差感,令丁智慧「噗通」一聲,竟然直接氣暈了過去……
「什麼情況?快請醫務人員……」
導演吳兵高叫著,隨即一個箭步跑到台下,然後飛快的跑去找醫務人員,實際上則是藉此避開李碩的發難。
台下的其他人也有樣學樣,很快,高台上只剩下三個資方代表,以及盧西平、韓大直等人。
這時,富成國才拉下臉,走到李碩身邊,低聲下氣的問:「李九林小兄弟,你在碩果文化是什麼部門的?實不相瞞,我跟你們碩果還有些淵源,楊康成楊總……」
李碩心中嘆了口氣: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他們郊遊廣闊,到處都是人情世故,即便抓到了他們大把柄,他們也總是能找到一兩個跟你關係好的。
「抱歉,我是陸總一系的!」李碩先是冷哼了一句,但臉色也隨之緩和,又說:「富總,我代表碩果文化,說一說對劇組接下來的安排……」
「第一,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三大資方公司,對劇組的插手,要僅限於帳務方面,劇組的日常運營,要交給劇組製片、導演去打理!」
富成國和陳小琪均打起精神,他們知道,這是李碩再談條件。第一個條件算是劇組明面上通用的規則,兩人沒有遲疑,直接點頭通過。
「第二,劇組開機前的支出,列為虧損,要由世紀華悅填補!」
此言一出,陳小琪還沒什麼,富成國當場叫道:「憑什麼?」
李碩反嗆道:「就憑公卡是吳兵給的,吳兵是受了你富成國的指令!如果世紀華悅不填補虧空,那麼碩果文化將起訴世紀華悅,大家法庭上見!」
富成國立刻虛了:這事兒較真起來,他是犯法的!而且,他在世紀華悅也只是股東而已,虧損最多的是張年華的張氏家族。
不過,他沒立刻答應,只是說:「我要與世紀華悅商討一下。」
李碩點頭:「可以,但在世紀華悅承擔這些虧損前,劇組暫時停擺,由此產生的損失,計算進先前的虧損中……」
富成國咬牙:「你狠!好,我先替世紀華悅公司答應下來!」
「富總不要太勉強,其實按我來說,秋瓷仙當女主,吳兵這個導演,未來肯定是要換掉的,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繼續攙和進來呢?」
李碩一句話,富成國愣住了:是啊,他投資《返家的誘惑》的目的,是能在掌控的劇組中隨意玩樂,但現在,伴隨著李九林的到來,女主還定下了秋瓷仙,他繼續呆在這兒,還有什麼意思?
想了想,富成國反問道:「世紀華悅現在退出,虧損就能抹平嗎?」
「當然不行」
這話是李碩和陳小琪一起說出來的,為了公司利益,他們倆自然想讓世紀華悅吞下虧損。
富成國臉色一黑,悶聲問:「還有沒有第三條了?」
「有」
李碩點頭說:「第三,劇組既然與SN機構有這麼多合作,所有的南韓籍工作人員都是對方提供的,那麼為保證劇組平穩運行,我建議向SN機構敞開部分投資份額,由其認購!」
富成國剛要說不行,但突然想到第二點提議,不由心中一動,試探的問:「那個,SN機構想進來可以,但沒那麼多份額給它認購,韓總,要麼,你跟世紀華悅談談?把它的份額給吃下來?」
後半句是對韓大直說的。
韓大直自然說不行,又說:「等世紀華悅把虧空給補了再說。」
富成國冷笑:「如果世紀華悅補了虧空,它自然不會退出劇組,那還能讓SN機構插手?」
兩人一番爭論,最終陳小琪居中撮合,這才平息下來。
李碩對此冷眼旁觀,他知道,自己「將世紀華悅踢出劇組」的目的其實已經達到了。
世紀華悅和富成國,自然不像他這樣,對《返家的誘惑》擁有巨大信心,他們被陳小琪、李九林這麼一折騰,退出去是自然而然的事。接下來,無非各方為了彼此利益,會扯皮一段時間罷了。
下午2點20分,劇組大部分人再度聚集起來,開機儀式終於開始了,儀式由陳小琪主導,先是上香、放炮,然後剪彩、講話……
陳小琪和富成國心情不太好,在台上只是草草的說了兩句場面話。
李碩作為壓軸出場,倒是講了許多東西:
他首先說明了劇組的特異之處:「……《返家的誘惑》是華韓合作項目,劇組中南韓籍人員眾多,為了了解大家的需求,我刻意以翻譯的身份進入劇組……」
隨後又說:「一番相處下來,我希望大家明白一點,劇組如果順利拍攝,並且取得成功,那麼你們每個人也均將取得成功……」
一番雞湯撒出去,話鋒又轉到世紀華悅身上:「……此外,有鑑於劇組開機前的虧空,我們一直決定,虧空將由世紀華悅來彌補……我保證,今後劇組的經費將足量供應,每個人、每天,都可以拿到自己應得的那一份……」
李碩的「先斬後奏」,驚呆了富成國,他差點要吼叫出聲來:等等,我不是說要回公司商量一下嗎,你怎麼直接就宣布了?
但伴隨著李碩的話,台下頓時一片歡騰,富成國狠狠的咬了咬牙,把氣咽了回去:算了,犯不著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自己貪污的事兒,還是回去找世紀華悅解決吧。
「另外,劇組女主角依舊是秋瓷仙不變,劇組今後的運營,交由製片人盧西平負責,劇組將實行多導演制度,副導演陳大海提為導演……」
一系列人事命令發布,在場的所有人瞬間明白:這次的資方博弈中,以李九林為首的碩果文化取得了勝利!他雖然沒提導演吳兵,但顯然他的權利已經完全被砍了,今後除了一個導演的名頭,怕是剩不下什麼了。
此時秋瓷仙也站在台下,只是與剛才不同的是,除了丁智慧以外,南韓籍的所有人都站在她身邊,編劇金西珍還喋喋不休的吹捧道:「還是你眼光好啊,之前我真是沒想到,跟在你身邊的小翻譯,竟然是碩果文化的資方代表,嘖嘖,這李九林這麼年輕帥氣,跟你簡直是金童玉女,般配極了……」
所有人里,其實只有金西珍知道「李九林」還是一層皮,她決定把秘密深藏下來,然後狠狠的搭上秋瓷仙這趟車。
旁邊其他女人也都是羨慕妒忌恨,有些人更是感嘆道:「如果我有李九林這樣的男朋友就好了。」
金西珍很快便說:「去去去,也不看看你們什麼德行,秋瓷仙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更重要的是,在李九林身份曝光之前,人家就已經跟他在一起了,這是你們能比的嗎?」
這話激起了一些人的惱怒,有人輕聲嘀咕道:「切,秋瓷仙還沒吭聲呢,你嘚瑟什麼?再說了,秋瓷仙已經是女主了,跟著李九林,還能有什麼上進空間啊?」
正說到這兒,只聽台上的李碩宣布道:「接下來,劇組的投資方也會進行一些改變,為了補償資方變動給劇組帶來的影響,我僅代表碩果文化宣布:劇組所有人的工作薪酬,將同比提升20%,這部分將視為獎金,在項目結束時,由碩果文化統一發放!」
沒有什麼,是比直接撒錢更有效的策略!
此言一出,全場轟動:
「謝謝李監製!」
「萬歲!」
「太棒了!」
陳小琪皺了皺眉,對碩果文化的大手筆暗感震驚,同時產生了危機感:長此以往,碩果文化在劇組的地位,豈不是要超過身為發起人的展訊?
富成國更是又氣又怒,卻不敢發泄,他在心裡狠狠做出決定:回去以後,把氣都撒給世紀華悅,最好讓公司幫自己支出這筆損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