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嗦一碗家鄉的粉
清晨的臥室，一片靜謐。
餘歡凝視著林有容恬靜柔美的睡顏，怎麼看都覺得美！
端詳片刻，輕緩地踱步走向陽台。
他打開抽屜，仔細翻找了一番，拿出一支油性筆和一本便利貼。紙頁的邊角微微泛黃，歲月的痕跡清晰可見，顯然已有些年頭。
餘歡執起筆，稍稍彎腰，在便利貼上書寫：
『最親愛的老婆：
『你安心睡覺，我送余澄澄去機場了。
『愛你！』
檢查一遍字跡，確保無誤，再畫了一個規整的愛心，把字跡給包起來，隨即將這一頁撕下。
指尖在背面輕輕撫過，察覺到還有些許粘性，便移步至床頭邊，將其貼在她的手機背面。
這樣總歸能讓她看到。
隨後，他轉身悄然離開了臥室。
「早啊！歡哥——」
餘歡聽聞招呼聲，忙不迭轉過頭。
只見頭髮亂得猶如雞窩一般的余澄澄，正站在旁邊的次臥門口，他趕忙豎起食指，「噓」了一聲。
見狀，余澄澄的話音戛然而止。
餘歡回頭，輕輕帶攏臥室門，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說道：「我送你去機場吧，時間也來得及，就讓她再多睡一會。」
余澄澄正捋了捋顱頂的亂發，聞言頓時嬉笑著調侃：「哎喲，這麼疼老婆啊？」
「那必須的。」餘歡揚了揚下巴，大步朝著衛生間走去，準備先洗漱。
客廳中，微弱的光線仿佛一層薄紗，將家具家電籠罩出模糊的輪廓。
余澄澄也只睡了五六個小時，可與帶著些許倦意的餘歡相較，她的狀態卻是精神抖擻得很。
她施施然移步至沙發坐下，未曾照鏡子，就把頭髮攏到右側，雙手靈巧地快速編了個側麻花辮。
再走進衛生間時，余澄澄看到正俯身在水龍頭底下衝掉面部泡沫的餘歡，不免打趣地說：「歡哥，你現在還用洗面奶啊？小日子過得這麼精緻了嗎？」
溫熱的水流在餘歡的臉頰流淌而過，仿佛將絲絲縷縷的睏倦，也一併帶走了許多。
他微微屏息，雙手搓了搓臉，緩緩地回應道：「逛超市的時候，你有容姐好說歹說，非要給我買的。」
余澄澄的目光在檯面上輕輕一掃，黑綠色的塑料小瓶格外扎眼。
瞧著燈光映照中那極為鮮明的蠅頭小字，她笑著一字一頓地念道：「曼秀雷敦抗黑頭火山泥潔面乳。」
「是滴。」餘歡應聲。
余澄澄撓了撓後腦勺：「你的洗面奶給我用一下，我懶得去行李箱拿。」
餘歡抬起胳膊從掛架拿了一條干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漬，另一手點了點檯面上的一瓶白色管裝洗面奶。
「你用這個。」
聞言，余澄澄隨手拿起來瞅了瞅上面的英文：「海藍之謎——這是有容姐的吧？」
「嗯。」
「歡哥，這不好吧？」她又瞅了瞅台面的瓶瓶罐罐，那些包裝，明顯跟這個是一整套。
「這話說得，有什麼不好？」
余澄澄嘻嘻一笑，打趣地說：「不講其它的，洗面奶，爽膚水，精華液，面霜，我這一輪用下來，怎麼也得幾十塊吧？」
「蛤？」餘歡一臉懵逼
他對化妝品概念並不多，最多只能念出幾個知名品牌。
並且，他這麼大一瓶曼秀雷敦，都只要三十九呢！
余澄澄一看他這神色，笑著仔細解釋說：「有容姐的這一套護膚品叫海藍之謎，是雅詩蘭黛旗下的高端品牌，還蠻貴的，我看還有肌底液、眼霜，都是一個系列，一套怎麼也得要個大幾千！」
餘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要在報社裡面混，現在一個月的死工資，都不夠大老婆買套護膚品……
摔！
念及也不是什麼珍貴的藏品……
餘歡把毛巾隨手掛在架子上，轉身朝廁所邁開步子，笑著說道：「正常用就是了，你有容姐為人又不摳搜。」
「好嘞！」余澄澄挽起袖子。
餘歡二進廁所，原是準備搓洗一下內褲，然後晾到露台上去。
可往靠門邊的角落一瞧……
之前未曾留意，此際卻發現只是徒有一個水桶，裡面空空如也。
他略一思索，心中一動，回頭看向廁所門外一側的洗衣機，掀開蓋子瞅了瞅。
卻發現昨晚換下來的內褲被擰成了鬆散麻花狀，放置在了一小堆衣物上面。
看起來，還似乎經過了搓洗的樣子。
大老婆竟然不聲不響地，就幫他把內褲給收起來了？
什麼時候？
但話說回來，據他暗中觀察，大老婆自己洗內衣都是用手搓，不會放在洗衣機里。
純愛戰士的心思比較細膩，想來應該是因為余澄澄在的緣故。
並且，晚上又太過潮濕，不好晾衣服。
餘歡一番思忖，不禁撓了撓下巴。
「嘩嘩」的水流聲傳入耳中，他轉頭看了一眼進門口洗手台處，只見余澄澄正彎下腰，捧水洗臉。
餘歡關上洗衣機的蓋子，從她後面側身經過時，提醒了一句：「伱趕緊的啊，免得到時候時間太趕。」
「哦。」余澄澄含糊地應了一聲。
餘歡踱步走到客廳，從床頭柜上拿起電子寵物機，而後坐在沙發上投食餵養，玩了幾分鐘。
瞧見余澄澄快步從衛生間走出，他隨即起身走向鞋櫃處換鞋。
目光瞥到一邊小行李箱上面的雙肩包，癟癟的似乎沒裝多少東西，便決定給她裝點零食。
而余澄澄一路走進臥室，在床頭插座處取下充電器，又拿起床邊書桌上的棒球帽，隨手戴在頭頂。
當她返回客廳時，看到餘歡正站在電視櫃前拎著她的雙肩包，往裡面塞著零食……
背包都被塞得有些鼓鼓囊囊了！
她連忙三步並做二步上前，同時抬起如來神掌說：「歡哥！夠了，少裝點——」
餘歡抬眼笑著說道：「沒給你裝含有肉類成分的零食，都是能過海關安檢的中華特產！」
「那……」
余澄澄走到近前，往袋口裡面瞅了瞅說：
「多給我搞點辣的！」
「沒問題。」餘歡微微頷首。
少頃。
兩堂兄妹一番收拾妥當，毫不墨跡地快步下樓。
餘歡幫她拎著行李箱，在連綿的腳步聲中，笑著說道：「橙子，要不要最後嗦一碗家鄉的粉？」
聽見這話，余澄澄不假思索地點頭應聲：「嗦！」
走出樓道間，在徐徐而來的寒風中，她抬頭環顧一圈那蒙蒙亮的天際，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住內心不舍的情緒。
雙手搭在雙肩背帶上，靜靜等著餘歡將小寶馬開出來。
兩人一個上車，一個下車。
餘歡把捲簾門拉下鎖好，回到車上，系好安全帶。
轉頭看向副駕駛座，瞧了瞧余澄澄帽檐下的側臉，隨口問道：「你媽去潭城了嗎？」
「前天就走了。」
餘歡松下手剎，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說：「你去了紐約以後趕緊修學分，我說不定過幾個月，就去找你玩呢。」
聽見這話，余澄澄詫異中又帶著些驚喜：「真的假的？你跟有容姐要出國旅遊嗎？」
餘歡輕踩油門，點了點頭。
事以密成，也沒有多逼逼，順著她的話茬說：「差不多吧。」
至於林有容去不去，還真有點說不準。
她現在倒是挺悠閒，可屆時上了《我是歌者》的舞台，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肯定會忙碌起來。
不好說，不好說。
余澄澄蒼蠅搓手手，一臉喜滋滋：「那到時候，我給你們倆當導遊！話說你們準備去米國玩多久啊？」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將她身上的低氣壓瞬間一掃而盡。
餘歡左手輕輕轉動方向盤，右手閒適地搭在換擋杆上，說道：「具體待多久的話，得看情況。」
反正到時候，他不在單位了，有的是空餘時間。
但如果林有容沒空，他肯定會緊鑼密鼓把事情都處理好就撤，只是去去就回罷了。
余澄澄一臉笑嘻嘻：「申請簽證多麻煩？機票又貴！怎麼也得耍個把月吧？」
聞言。
餘歡嘴角噙著笑意轉而說道：「所以啊，你趕緊修學分就完事了。」
余澄澄點頭如小雞啄米：「可以可以，我肯定麻溜地修學分，到時候好好帶你們耍！」
小寶馬駛出宿舍小區後，在主幹道上風馳電掣了十數分鐘。
餘歡在不怎麼繞路的情況下，來到了他以前租住在獅子山社區時，經常光顧的那一家粉店。
到了此地，本就不算寬闊的雙車道，因路旁停著眾多車輛，而顯得愈發逼仄。
餘歡謹慎地踩著油門，把車速控制在三十碼，免得碰到了鬼探頭，還來不及反應。
他轉頭透過玻璃車窗，遠眺那熟稔的老舊樓棟，頗為感慨地說道：「我畢業參加工作以後，在這裡住了大半年呢。」
「那難怪你專門帶我來這裡吃粉。」余澄澄左右張望了一下：「重回舊地是吧？」
「主要是這裡的粉好吃！」餘歡往右轉動方向盤，將小寶馬停靠在路沿。
太陽躲在雲層之後，只透出些許朦朧的光亮。
粉店的招牌字跡略顯斑駁模糊，擺放在店門口的電煮麵爐，升騰起裊裊的熱氣。
餘歡不假思索，朝在前忙碌的老闆點了兩碗麻辣牛肉粉。
走進店裡，只見客人三三兩兩，幾張簡陋的桌椅擺放得稍顯擁擠，牆壁上的瓷磚也已泛黃。
他們在角落尋了個空位相對而坐……
不一會。
余澄澄美滋滋地喝了一口紅油汪汪的湯汁。
感受著麻辣在舌尖跳躍，襲身的寒冷此刻仿佛煙消雲散，渾身都熱乎了起來。
她放下碗，舒暢地長吁一口氣，起身說道：「巴適——我吃完了，走吧，歡哥。」
早就放下筷子的餘歡聞言，將手機收回了褲兜，轉而掏出了錢包付帳。
兩人一前一後出門。
余澄澄望著餘歡的背影，忽然半開玩笑地說：「歡哥，來日我飛黃騰達，必定請你吃香的喝辣的！」
餘歡從車頭前繞往駕駛座，耳際除了「呼呼」的風聲，便是她這帶著笑意的話音。
雖然上輩子余澄澄發達以後，確實經常帶哥幾個吃香喝辣，但他卻隨口打趣說：「那我可得好好盼著，可別讓我等得頭髮都白了啊！」
「你這話說得——我能出人頭地的概率，還是很大的好嗎！」
余澄澄舌尖颳了刮門牙上的蔥花，拉開車門。
五臟廟裡有了充足的祭品，睡眠不足的餘歡精神略作振奮，感覺就連踩油門的右腳都增添了幾分力量。
一路風馳電掣，不到半個小時，便抵達機場航站樓。
餘歡腳掌壓在制動踏板上，撇頭瞧著余澄澄站在車外，正從後排輕快地拖下行李箱。
他朝她揮手，微笑著道別：「橙子，下次紐約見！」
「紐約見！」余澄澄也用力揮了揮手。
「一路平安！」
「嗯！歡哥，再見！」話音落下，余澄澄輕輕關上車門。
餘歡看著她轉身邁開步子，隨即也回過頭，鬆開剎車，踩下油門……
隨著時間一點點逼近九點，天空之上，恰似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緩緩撥開了雲霧，露出後面的太陽，天色逐漸光亮起來。
餘歡腳步匆匆，微微喘著氣。
他剛剛踏進早報大樓的大門，掌中握著的手機倏忽震動，響起來電鈴聲。
抬手看到屏幕上顯示的『老婆』字樣，他腳步不自覺地稍緩，指尖趕忙划過接聽鍵，將手機貼在耳際。
「歪？」
聽筒中傳來老婆慵懶的話音，稍微有些沙啞，明顯是剛睡醒。
餘歡瞥了一眼空曠的大廳，人影寥寥無幾，連忙往電梯間加快步伐。
他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緩聲說：「你睡醒了呀。」
「你早上起來怎麼不叫我！」林有容的語調帶著些許嗔怪，問道：「在哪呢？」
餘歡瞥了瞥旁邊也在等電梯的一個小伙，壓低了些聲音，說道：「我想讓你多睡一會嘛！現在送完余澄澄，剛到早報大樓，準備坐電梯上樓了。」
「啊？那你不是馬上就要遲到了？那你快進電梯，先不說了——」
急切的話音未落。
耳際便響起「嘟」的一聲，餘歡忍俊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此時剛至八點五十八分，兩分鐘時間，足夠他到十二樓了。
作為新媒體部的踩點俠，這不過是小菜一碟。
踩點到單位以後，給新人老人例行開了個早會，大肆誇讚了一番陳瑤瑤。
論及昨天下午在他有事離去後，還能把控全局的出色表現，狠狠豎起大拇指點讚，惹得眾目睽睽中的陳瑤瑤，被誇得蘋果臉漲紅。
今天是周四，他的事情並不多。
開完會回到個人辦公室以後，稍微批示了一下陳瑤瑤發來的文件，便直接癱軟在椅子裡。
餘歡瞥了一眼牆上掛著的『高瞻遠矚、定海神針』八字錦旗，心中毫無波動地戴上耳機，陷入摸魚模式。
聽聽音樂，寫詞譜曲，關注虛擬貨幣，摸魚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間，一上午轉瞬即逝。
直到聽見清脆的叩門聲，壓過了杰倫哥的《紅塵客棧》，鑽進耳朵里，餘歡這才從愜意的摸魚狀態中回過神來。
一瞥電腦屏幕右下角，這才發現竟然已經十二點過三分，到飯點了。
要擱往常，他早就衝進了電梯間。
餘歡摘下耳機，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請進。」
門扉剛開了稍許，身段略顯平板的王賢嬌便鑽了進來，笑意盈盈地打招呼：「余哥！」
「誒——」
餘歡稍稍挪動滑鼠，關掉網頁，笑著說道：
「到飯點了，你還不下樓去食堂吃飯，來找我幹什麼？」
王賢嬌合上門扉，走到辦公桌前，扒拉了一下椅子坐下，說道：「我不是見午休了，余哥你也沒出辦公室，所以才想來跟你聊兩句嘛！」
餘歡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又有什麼林素的好消息要告訴我啊？」
被看穿的王賢嬌撓了撓頭：「也不全是好消息。」
「嗯？」餘歡眉宇微微蹙起。
王賢嬌見狀，連忙開門見山說道：「那個卡地亞單品代言的瓜，遛了很久，今天終於正式官宣了，不是素素，是周雨！」
作為內幕之中的知情人，餘歡並不覺得詫異。
他微微頷首，問道：「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這個瓜剛官宣，周雨馬上就發微博，推薦素素的新歌《歲月神偷》了！」
王賢嬌指尖摩挲著下巴，略有些疑惑地說道：
「素素在娛樂圈打過交道的人不多，甚至根本就沒有跟周雨見過面，余哥，你說奇怪不奇怪！」
餘歡卻是輕輕一笑：「小樹苗群里，不會又在搞什麼陰謀論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