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是你
「你人呢?」
剛剛坐上駕駛座,林有容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清亮的聲音輕飄飄的,慵懶略帶沙啞,卻又不似昨晚那麼疲倦,明顯是剛剛睡醒。
「我在醫院呢,剛剛把石膏給拆了。」
說著,餘歡將鑰匙插進孔里,發動汽車。
「恭喜你啊,痊癒了!難怪我媽買菜回來,說你房間門開著沒看到伱呢。」
「我腳好了但沒完全好,還不能走遠路。」餘歡一手端著手機,一手轉動方向盤,緩緩駛出停車位:「有容姐,我出門的時候,只有你在家裡睡覺,不好把你吵醒不。」
「我也是才知道我爸吃席去了。」
「是嗎——」
「那你直接過來吃中飯,我媽說,給你做小炒黃牛肉。」
「好的,我這就來。」
餘歡一口答應。
既然是丈母娘發話,那真客氣不了一點,磨磨唧唧被三催四請,那才是不懂事。
暢通無阻地經過保安亭,將汽車駛進林有容昨晚指點過的車庫裡。
餘歡不緊不慢上電梯至十五樓,在門前按響了電子門鈴。
少頃。
一席粉色加厚棉睡衣的林有容,打開了門扉。
「來了啊小余。」她說著打量了一下餘歡腳上的黑色棉鞋,不由笑了一聲:「跟七八十歲了一樣,這鞋,我爸都不穿!」
餘歡點點頭說:「舒服嘛,最主要穿得時候不需要用力把腳塞進去,我腳還沒完全好呢!」
「是嗎,我要練歌,你自便,我媽在廚房做飯。」言罷林有容扭身往客廳。
餘歡轉身合上門。
看著她如綢緞般烏黑髮亮的頭髮在腦後扎得高高的,隨踱步,高馬尾一晃一晃,露出修長的脖頸。
收回視線,坐在鞋凳。
這下終於可以把兩隻虹貓都穿在腳上了!
舒坦!
話說回來,餘歡驅車過來的功夫,不到二十分鐘,林有容起床的同時,還干起了正事。
她坐在寬敞的陽台上,橙黃陽光透過半透明的紗簾映照而入。
她周圍被明媚的陽光所環繞,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髮絲泛金而輕輕飄動,懷裡抱著一把吉他。
她身前佇立著一支樂譜架。
撥動琴弦反覆彈奏一段和弦,嘴裡也在反覆唱著一句歌詞,似乎是在琢磨咬字發音。
「在生命的起點我們許下,許下……嗯……」思忖了一下,她將『許下』兩個字眼放輕了一點:「在生命的起點我們許下願望~」
餘歡坐在沙發上,也沒有打擾她。
一邊玩手機,一邊默默地豎起耳朵聽著。
突然。
「有容啊,水燒開了!」丈母娘拉開了廚房門扉朝這邊喊道。
倏地看到餘歡:「小余回來了啊!」
她忙不迭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走出廚房至沙發邊,打量他的左腿:「石膏也拆了,我就說你們年輕人身體素質好吧!」
回來這兩個字,讓餘歡一滯,仿佛心跳都慢了半拍。
是啊。
在丈母娘眼中,他現在就是一家人。
「嗯,好了但沒完全好,醫生說不能走遠路,還不能提東西。」餘歡笑得很靦腆。
正說著。
林有容起身將吉他倚靠沙發,向餘歡問道:「你要喝奶茶嗎?我自己做的。」
「那就來一杯?」
「你等下。」
林有容邁開她那厚厚褲管也掩藏不住的大長腿。
丈母娘笑眯眯地與餘歡說了一句:「有容最喜歡做這些了,什麼奶茶蛋糕之類的。」
「媽做的那個芝士蛋糕也很好吃呀!」
「什麼蛋糕?」
「芝士蛋糕——」
「我可不會弄這個東西,那肯定是有容做的。」丈母娘話音落下,也跟著去了廚房。
餘歡倒是怔了一下。
領證的當天,林有容不是說那蛋糕是丈母娘的手藝嗎?
明明她自己做的。
餘歡細細品了一下。
嘶——
這位姐。
感覺有點傲嬌啊!
不過說實話,有一種許久前開槍射出的子彈,現在正中眉心的感覺。
此時方才對老林評價他女兒的那句『面冷心熱』,有了更多的了解。
他撇頭看向靠在身側沙發的吉他,不假思索拿了起來。
把琴放置在腿上,向胸前傾斜,抱在懷裡。
然而沙發上坐直了,背後空空,高度過低也差點意思,彈起來的話有點不舒服。
於是餘歡轉道坐至陽台上的高凳,面不改色地鳩占鵲巢。
操起吉他輕輕一彈,發音靈敏宏亮,音質純淨,餘音悠長,琴箱都仿佛在微微震顫。
不由得腹誹:
「靠!不愧是至少大幾萬一把的馬丁,不是我那把千來塊的山葉能比的!」
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
整個人被映照得輪廓分明。
旋即熟稔地彈出音階。
確定音準妥妥的。
技癢之餘,餘歡演奏出一首指彈曲——打板,推弦,拍泛音,輪指。
他的手指修長而有力,在吉他的弦上跳躍、滑動。
蓋因這段時間在家裡一直得空就加練,左手指每一次觸碰琴弦都挺精準,沒出什麼差錯。
數種技巧的加持下,一段優美而又蓬勃的旋律,迴蕩在客廳里。
到了高潮的掃弦,更是將曲子的層次感推向頂點。
最後一段旋律落下,老早就抱肘站在旁邊的林有容,乘其不備收回嘴都合不攏的訝異表情。
貌似平靜說:「太陽花,sunflower!」
一個是中文名,一個是英文名。
餘歡倒詫異了。
需知重活前他每次在人前彈這首曲子的時候,聽眾一臉懵逼地看著他噼里啪啦完,都會問一句「你會彈成都不?」
於是他只能默默地搖搖頭,最後說:「不會。」
指彈無人問津,彈唱妻妾成群。
嗓子不行的人,難道就不能玩吉他?
這種好不容易才遇到知音的感覺,讓餘歡差點淚兩行。
姐!
到底是搞音樂的人!
你懂我!
林有容看著陽光灑落在餘歡燦爛的笑臉上。
他嘴角上揚,正露出整齊亮潔的白牙。
她沉吟了一下:「你還會這一手?」
「你沒想到吧!」餘歡將吉他輕輕地橫放在膝上,話鋒一轉:「我再給你唱一個,如何?」
此時三觀仿佛受到改寫的林有容,忙不迭點頭:「你唱!」
「咳咳!」
餘歡作勢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彈唱彈唱,三分靠彈,七分靠唱。
一套C調走天下,左手只需要摁著和弦,開掃就行。
餘歡早就打算,心中有數,給她直接整一首《是你》。
哦,是JJ的那個掃弦版本。
將變調夾調至二品,前奏過後,餘歡開嗓:
「我們一同追著心中的夢想~」
唱出第一句歌詞。
那聲音猶如鋸木頭,跑調嚴重,跟伴奏不在一個調上,讓林有容不禁顰起了眉。
瞅著沉溺其中的模樣,也不好出聲打擾。
靜靜地聽著。
「我們試著把太陽放在手掌~」
「我們彼此笑著歲月的無常~」
「也堅定的做著~彼此的那束光~」
……
「是你是你~身後的青春都是你~」
……
「是你是你~種下滿是勇氣森林~」
「把披風上的荒寂抹去~」
「讓我變成會飛行的魚跳出海域~」
「去觸摸奇蹟~」
……
一曲唱完。
餘歡長吁了一口氣,額頭在陽光下泛著亮光,有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漬。
這歌唱得,差點就汗流浹背了。
「怎麼樣?」餘歡抬眼問。
幾分鐘下來,耳朵飽受折磨的林有容毫不猶豫地連連搖頭。
「難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