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魚之味,在於頭

  第145章 魚之味,在於頭

  「謝什麼?」餘歡搖搖頭,說:「你先把手裡的事情幹完再聊吧,都已經撒的差不多了。」

  「噢。」

  余松年應了一聲,脫下一隻勞保手套,從兜里摸出兩根香菸來。

  兩人旋即跟上老爺子的步伐。

  余松年忙不迭把手裡的一根香菸,孝敬給老爺子。

  老爺子轉身,一邊邁著步子一邊接過,再微微低頭,讓余松年將煙給點上。

  須臾走到二伯近前,餘歡連忙喊了一聲:「二伯。」

  「歡歡,什麼時候回來的?」二伯停下手裡的活計,將鐵鍬插在地上,微微張開嘴,叼著余松年遞過來的香菸。

  餘歡笑說:「昨天中午。」

  二伯聽了只是點了點頭,他的話一向不多。

  余松年這廝此際顯得格外殷勤,又忙不迭開始為二伯點燃香菸。

  老爺子作為千年的老狐狸,有餘歡做擔保,也就默許了余松年在他面前唱聊齋,不再對余松年的戀情提出反對意見。

  「老二,明年準備養什麼?」

  聽見老父親的詢問,二伯不假思索:

  「還是鰱鱅草魚混養。」

  鰱鱅是指白鰱和胖頭魚,白鰱以浮游植物為食,胖頭魚以浮遊動物為食。

  而草魚食草,並且食量大,會產生大量糞便,給鰱鱅供給食物。

  三種魚混養可以降低養殖成本,提高魚苗的存活率,互相作用,使魚體更加健壯,口感更好。

  魚之味,在於頭。

  胖頭魚頭大身小,肉質鮮美無比,也是剁椒魚頭的首選原材料。

  餘歡眼中閃爍著好奇,向二伯提出了一個他以前從未關心過的問題:「二伯,你這片魚塘下苗以後能產出多少斤魚啊?」

  「我這屬於是粗放式養魚,偶爾投點飼料,按照今年干塘的經驗,以養殖草魚為主,畝產量還不到五百斤。」二伯輕輕提了提斗笠,深吸一口手中的煙,然後緩緩吐出:「用增氧泵精養的話應該能翻十倍。」

  養殖業是高風險行業,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人力和物力,同時還需要應對自然環境和市場的雙重風險。

  也許順風順水致富了這一次,但後續很容易莫名其妙就扯到蛋,開始致負。

  二伯除了養魚之外,還兼職砌牆瓦工,收入來源,不完全是靠這個魚塘維持生計。

  餘歡聽見這話,嘴唇翕動,他原本想建議二伯明年主要養殖胖頭魚,不止要養,而且還要精養!大養特養!

  等過兩年魚大了,侄兒來免去中間商賺差價,直接內部消化。

  然而現在腰裡沒貨,感覺這沒什麼由頭的話,說出口也肯定沒力度。並且攤子鋪大了風險也大。

  二伯和余松年抽完煙,稍作休憩後,旋即開始用鐵鍬撒石灰。

  爺孫倆連忙站開來,免得大風一刮,把生石灰給呼臉上。

  餘歡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感嘆說:「勞動人民不易啊!」

  那棟氣派的小洋樓,是二伯養魚做瓦工,一點一滴用汗水和辛勤勞動築造而成,並且大部分的牆體都是他自己砌的,省了很多工錢。

  「所以說你要慶幸自己讀了大學,進了個還算不錯的事業單位。」老爺子拍拍他的肩膀。

  少頃,二伯和余松年撒完了生石灰。

  余松年脫下勞保手套,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然後走向餘歡,朝他甩了甩腦袋:「走,耍去!」

  餘歡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不是還沒澆水嗎?」

  余松年笑了笑:「開一下抽水泵就行了,讓我爸一個人弄就可以了。」

  聽到這話,餘歡頓時輕輕地踹了踹他的屁股:「做事情沒頭沒尾的,走,我跟你一起去抽水。」

  「好吧。」余松年無奈地聳了聳肩,將左右臉頰上的汗水分別在兩個肩頭上蹭了蹭。

  一旁的余老爺子看著餘歡,關切地叮囑:「你的腳傷還沒好,要注意點啊。」

  「我知道的。」餘歡點點頭。

  余松年卻是笑說:「我一個人就能搞好,歡哥只要站在旁邊給我加油助威就行了。」

  兄弟倆轉身緩步走向魚塘一端。

  上了堤壩。

  余松年自三輪車搬下來柴油抽水泵,餘歡抱著一捆灌溉軟管,隨手甩到溝渠對面。

  生石灰需要接觸到水才能熟化,從而產生熱量和鹼,起到消毒清塘的作用。即便水位只需要十公分左右就行,然而二十畝的魚塘,抽起水來所需的時間不短。

  餘歡大跨步邁過溝渠,解開軟管後將一端扔進溝渠里。

  兩兄弟一番忙碌,余松年發動抽水泵後,「噠噠噠」的聲音灌入耳中,出水口洋洋灑灑的往池塘噴水。

  老爺子和二伯各自肩扛著一把鐵鍬,穩穩地從緩坡走上了岸,走到三輪車旁邊。

  二伯朝他們揮了揮手:「你們先走吧,我等著注完水再回去。」

  余松年接過兩個鐵鍬,放在車廂上面,拍拍屁股就跟老爺子和餘歡閃人。

  三爺孫身高相差不多,步調一致走在水泥路上。

  「你家裡的椪柑熟了沒?」餘歡突然轉頭問向余松年。

  這種柑橘類水果在南方入冬才會成熟,余松年家的菜園裡種著三顆老椪柑樹,又大又甜又化渣,比一般水果店裡買的還好吃。

  「都吃個把月了!」余松年微笑著問:「怎麼說,歡哥你要搞點不?」

  餘歡毫不客氣地說:「我要搞點送給我丈母娘吃。」

  「對丈母娘這麼孝心的嗎?」余松年挑了挑眉,嘿嘿直笑。

  聽到兩位孫子的言談,老爺子作為過來人,轉頭就是對余松年一番諄諄教誨:

  「多跟伱歡哥學著點。有句老話說擇妻要看丈母娘,婚後幸不幸福,岳母很關鍵。比如兩口子一吵架,岳母在後面煽風點火,胡攪蠻纏,是擋也擋不住。」

  「那我也搞點去送給我丈母娘吃。」余松年撓了撓額頭。

  老爺子抬起腳,身手矯健地踢了踢他的屁股:「你到時候可別亂喊人,你歡哥是已經訂婚了,你這還只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我當然曉得!」余松年捂著屁股,滿臉詫異地看餘歡:「真訂婚了?」

  後者老神在在:「兩邊家長見過面了。」

  「我靠!」

  「松年啊,你還得加把勁啊。」餘歡咳了咳,這話頗有些底氣不足。

  畢竟余松年這牲口都已經和徐倩同居了,而純愛戰士還都只是在有血光之災的時候,才勉強跟他同床共枕一下。

  當然,余松年和徐倩屬於是青梅竹馬,從小相識,就差沒有知根知底了,進展快也正常。

  三爺孫邊走邊聊,很快就踱上緩坡。

  余松年眼尖地瞥見門口停著一輛寶馬轎車,這車看牌照他以前就從未見過,心裡琢磨著,家裡應該是來了位比較有錢的客人。

  念頭一轉,他轉頭對餘歡嬉皮笑臉調侃:「歡哥,還是生分了,你開上寶馬都不跟兄弟我講一聲!」

  「這是你嫂子的車。」

  「啥?」本是開玩笑心態的余松年一愣,歪著腦袋,嘴巴張得老大:「我靠!」

  「怎麼了?」

  余松年感嘆:「那飯店都是她出錢開的,歡哥你這是要少奮鬥十年啊!」

  餘歡聞言只是置之一笑。

  二伯母和吳老師坐在大門邊曬著太陽,有說有笑,瞧見這一行人,前者頓時起身準備進屋去倒茶。

  不過看了看余松年一身灰,頓時叮嚀一句:「松年,你要先洗個澡啊。」

  「我曉得。」余松年頷首,大步進門跟上二伯母。

  餘歡和老爺子在門前留步。

  不多時。

  洗完澡換了身乾淨衣服的余松年頭髮濕漉漉出來,對老神在在坐著曬太陽的餘歡揚了揚下巴:「歡哥,走,搞椪柑去!」

  見狀餘歡停下和老爺子的交談,將一次性塑料杯里的茶水一口悶,旋即起身。

  坐在吳老師身側的二伯母手持馬克杯抿了口茶,轉過頭對他倆叮囑:「上排第一個櫥櫃裡面就有幾把剪刀,你們兩兄弟別上手去扯啊!」

  「我曉得!」余松年應聲。

  二伯母回過頭對吳老師說:「歡歡什麼時候去市里?要不你們晚上就在這裡吃吧!」

  老爺子插了一句嘴:「他丈母娘叫他去吃晚飯呢。」

  「是啊,」吳老師笑盈盈地說:「昨天他們爺孫出去釣魚,釣了一條六斤多的鯉魚和十幾斤鯽魚回來,冰箱裡還有一些魚雜沒有做,再不吃就不新鮮了。」

  二伯母點頭:「那行,我就不多講客氣話了。」

  小洋樓後面的菜園,有三棵枝繁葉茂的椪柑樹,分散落矗立在菜園的三個角。

  余松年搬來一個兩米高的梯子,他伸出手,輕輕地撥開遮擋在椪柑上方的枝葉,勉強摘到樹冠上的椪柑。

  餘歡站在下面,手裡提著一個大竹籃,仰頭看著余松年的動作,感嘆說:「這椪柑樹得有十來年了吧?」

  目光所及之處,只見樹冠鬱鬱蔥蔥,樹幹粗壯有力,黃色的椪柑壓彎了枝幹。

  這一看就是經年的老樹。

  「具體我也不曉得,反正我只記得剛上初中的時候就吃上了。」余松年摘著椪柑,突然開口問他:「你下午有事沒,要不到鎮上網吧玩會?」

  餘歡高高舉起籃子,接著余松年輕輕扔下來的椪柑:「不了,丈母娘喊我吃晚飯。」

  「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