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瘟神

  祥泰市「駐京辦」以前並不做淮揚菜席面，但如今是做得非常紅火，來消遣的人不少，什麼樣的人都有。

  京城雖然並不出美食，哪怕連烤鴨都是外來的，但卻並不缺美食，畢竟「首善之地」，多得是各路「駐京辦」置辦天下美味佳肴。

  只是這幾日，官方的大會雖然熱鬧，民間卻又多了各種「都市傳說」。

  在「沙食集團」的老巢東面，就是各地美食聚集地，這兒的餐廳密密麻麻，什麼私房菜、地方菜都有，老饕倘若有錢，那大抵上是走不出去的。

  「臥槽！內小子可真他媽邪乎，來一次京城，就鬧一次動靜。上回是怎麼著？還算是好的，內南郊的牛太原，可真是祖墳冒了青煙，攤上這麼個東西，該他屁股底下熱啊。這回您才猜怎麼著？」

  「怎麼了？不是說蔡家的老爺子被他揍進醫院了麼？」

  「什麼呀！」

  食客們吃著「干炸黃鱔」，盤裡的「雞湯燒麥」也都還熱乎著，「包打聽」們則是趕緊給有消息的倒酒，然後奉上一支煙。

  「挨揍的是內蔡家的老三，鼻樑骨都打爛了，右邊腦袋差點鑽一窟窿。不過你猜怎麼著，內小子屁事兒沒有！」

  「司法部就沒人出來講兩句？！」

  「還講兩句，趙成都就差演一出『負荊請罪』了。」

  「臥槽！趙成都可是戒毒管理局的吧？！」

  「邪性不邪性？」

  「邪性。」

  幾人點點頭，然後紛紛道，「這小子到底什麼玩意兒？怎麼這麼橫吶？」

  「誰知道啊，反正前幾年還是個農村種地的土包子，現在那叫一個橫行霸道……」

  「可這也不對啊，張建剛還能讓牛太原也跟著抖起來？就南郊那破地方，去年是個啥？這現在，那真是崇文門關當差——發了啊。」

  正聊著呢，外頭來了個遲到的，進來先自罰三杯，然後趕緊找了個座吃點暖和的緩緩。

  「怎麼才來啊？」

  「下個禮拜單位要加班，忙著呢。」

  「這開大會你忙什麼呢？」

  「……」

  「……」

  「……」

  來者一句話就把飯局干沉默了。

  而此時，同樣在祥泰市的「駐京辦餐廳」，張浩南跟祥泰的一家建築公司高層們也一起吃個飯。

  祥泰市的「駐京辦」主任挺客氣，當然這家建築公司的高層們更客氣，知道張老闆愛喝可樂，就陪著一起喝可樂。

  期間都沒提京城最近的風風雨雨，只是忙著感謝張老闆對祥泰建築業的大力支持，總之就是一團和氣。

  張浩南難得享受一下這麼良好的氛圍，就給來的人都送了點禮物，也不算貴重，就是一些錦盒，裡面裝著甜葡萄酒還有絲綢茶葉什麼的。

  都是「沙食集團」內部的特供，收的人高興，送的人也高興，散場之後，送張老闆上車，再目送奇葩中巴車緩緩離開。

  回到包間繼續，這才聊起了張老闆的「豐功偉績」。

  「這次栽他手裡的，可比之前的厲害多了……」

  「昨天我剛來，司法部現在內部都在做審查，真離譜。」

  「我以為當初在廣陵市已經夠誇張了，這個張老闆……總能讓人出乎意料。」

  「前天我還看見蘇市長呢，還打了招呼，聽說他在羊城做得不錯。」

  「這個張老闆……」

  「反正一句話，這次南郊區的工程呢，就認認真真做，工地安全員要六親不認，力保萬無一失。誰也別想著多貪個千八百萬，我不想有錢拿……沒命花啊。」

  面對「戰績彪炳」的張老闆，再豪橫的工地大哥，這光景都是老老實實，不服不行。

  再橫，你能橫過蔡家這種枝繁葉茂的豪門？

  部堂級的老祖宗也沒死，坐鎮家中，外面門生故吏遍布，家中同樣有高官在堂，可不就是說倒了就倒了？

  一夜之間，眼看他樓塌了。

  真是魔幻，魔幻無比！

  這一次蔡家倒台的事件，傳播雖然不廣泛，但暗地裡的影響，卻是非常有波瀾壯闊的感覺。

  不信邪的都信了，那條「瘋狗」渾身都是病毒，別碰。

  有一說一，要不是還要賺錢吃飯，祥泰今天過來的人，也是真不想碰張浩南這個「瘟疫源」。

  畢竟前幾年在祥泰煉油廠的工程上，跟劉援朝也一起合作了。

  自有交情在。

  按理說留在兩江省做華東六省一市的大基建工程就行了，安全還低調，落口袋的錢也絕對不會少。

  比如說祥泰市的發電廠外圍配套項目，輕輕鬆鬆就是六千萬，不要太簡單。

  但上面說要進京，那就只能進京，而且做的還是南郊區的項目，硬著頭皮也只能按部就班，不敢在其中搞風搞雨。

  不是說不想撈，純粹是不想死。

  短短數日，張老闆的名聲之惡劣，達到了頂峰，總之就是不信邪的，多少都要信了。

  不服不行。

  偌大的蔡家，說倒就倒，給人的衝擊力委實太大。

  尚在香江的劉援朝聽說之後，都是嚇得一哆嗦，他之前還怕蔡家報復。

  接到家裡電話，才一臉懵逼。

  蔡家？

  什麼蔡家？

  「張先生，以後有空可以來香江飲茶啊。」

  「好說，我對香江的菠蘿包很感興趣，聽說很好吃，有空一定去試一試。」

  「……」

  第二天在嶺南省的「駐京辦」，不會聊天的張浩南讓一群大亨體驗很不好，大家都在猜測他到底是什麼來頭，不是猛龍不過江，接下來整個「駐江辦」都要洗一下牌，是不是大清洗不知道，反正短期內突然大換血，讓香江的大亨們一時間也應顧不暇。

  一切的源頭，都是張老闆這個「瘟神」。

  「聽說張先生在濠鏡澳開了一家『蓮花航空』，不知道我們是否有幸也參與一下投資啊？」

  「航司的事情我是不管的，不過幾位要是感興趣，可以投個三五億，不過最好是現金。」

  「……」

  「……」

  「……」

  狂態畢露的張老闆散發出來的「瘟神」氣質，也著實嚇住了來開會的大亨們，實在是吃不准這頭怪獸到底是個啥。

  一切都是迷霧，讓人看不清真相。

  有門路廣的，跟新聞聯播最佳男主角吃飯時談起張浩南，得到的也只是一笑了之，於是更添神秘。

  香江很多豪門對神神叨叨的東西都很相信，也有玩京城「仁波切」那一套的，也不知道從哪兒找的喇嘛，給張老闆整了點兒名頭，然後掐指一算，表示諸位大亨要以和為貴，不要好勇鬥狠……阿門。

  有些跑去暹羅找「龍王」占卜的，更是離譜到說張老闆是「大蟒神」轉世，天生胃口大，吃得多……

  今日飯局一看，吃肯定是挺能吃的，而且京城多有流傳「飯桶」之言語，更是讓大亨們開了開眼界。

  單純只是喜歡美食，那其實挺好的，倘若不是指喜好美食的吃得多，那就有點讓人頭疼了。

  也有膽子大的，打聽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把張老闆物理上幹掉。

  玩這一套的專家掐指一算，職業殺手也是想活著花錢，於是作罷。

  這讓各種奇葩傳言更是越發無稽，張浩南聽說之後，也只能感慨以訛傳訛、誇大其詞的威力是真的強。

  不過有一點挺好，滿剌加的柴家，這次姿態擺得非常低，老柴雖然沒有親自出馬，但小柴是來了京城的，通過香江賀家做了個中間人，想要給張老闆送上「金龍魚」的股份。

  幾個點可以談，關鍵是要先談。

  離開香江大亨的飯局之後，小柴帶著幾個洋人，跟大亨們稍微交流了一下，既是打聽張浩南的動向，也是跟朋友們大倒苦水。

  蓋因「金龍魚」在華東的重要城市，連倉庫都出不去。

  江南所有大車行的老司機，都不接「金龍魚」的單子，工資獎金給得高也沒用，開出去一公里都沒有就會爆胎。

  僥倖通過夜色遮掩外加「燈火管制」上了高速，上去容易下去難……

  再僥倖鋪貨到了經銷商那裡，敢擺上超市貨架的，也就只有弗蘭克的大超市，連流求人開的超市都沒有把「金龍魚」擺上貨架。

  明面上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但處處都是事情。

  同時以虞尊琮為首的經濟學家「文化流氓團伙」，當真是秉承「科學精神」「自由價值觀」，對著「金龍魚」就是一通狂噴。

  還不是亂噴的，都有章法。

  各種民間社會團體只要是帶實驗室的，一條拿出上百份分析報告、實驗報告不成問題，然後虞尊琮開篇就是「根據XX食品協會XX實驗室的近期報告，食用油中含有XX成份將會造成陽痿」……

  怎麼不要臉怎麼來，反正現在法律也不健全，拼的就是誰後台硬。

  收了張老闆三百萬的虞教授覺得張老闆絕對硬到不行。

  同時松江幾個電視台，一口氣做了七八個「連續劇」社會追蹤，總之就是要擺出對廣大市民的食品安全十分關心的態度。

  收了「沙食集團」的GG費，或者收了「大橋食品」的欄目贊助費、冠名費，也不影響他們的公正客觀，畢竟報導的內容，跟「沙食集團」或者「大橋食品」，那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嘛。

  這些還沒完，艾德蒙（中國）的亞太高管因為集體嫖娼被抓，直接被弄成了大新聞，太平洋對岸甚至用到了「迫害」這個詞，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哪怕專業釣魚的洛杉磯警方，也承認松江警方沒啥漏洞。

  嫖沒嫖？

  嫖了。

  是不是集體？

  是集體。

  那就只能認栽。

  整個三月還沒有結束，聽說國內種種勁爆消息的劉援朝劉公子，在香江直接搞了個impact慶祝一下，人到中年通常沒啥激情，事業上的成功才能刺激興奮閾值，女人已經就是擺設。

  但是這一次，劉公子覺得自己重新找到了青春，感覺爽得不行，日啖「威爾剛」數顆，連御十數女，差點死在維多利亞港之畔。

  不過這根本算不了什麼，因為滿剌加柴家的老柴，飛了一趟香江，約了劉公子打高爾夫球。

  「劉先生，在沙巴州的事情，都是誤會，丹尼爾斯先生跟我講，他願意在豆奶業務上，補償一下劉先生。不知道劉先生……有沒有興趣？」

  「豆奶？」

  「這是關於豆奶市場的未來調查報告，裡面還有後續的營銷方案，如果劉先生有興趣的話，希望您接受我們的歉意。」

  頂著黑眼圈的劉援朝稍微翻了翻文件，換作以前，他會激動，但是此時此刻，他真是前所未有的冷靜。

  他自己都有些疑惑，是不是因為藥勁兒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