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一個壞姐姐，總好過和世界作對。
法拉利車前。
徐牧森走近的時候就自動解鎖了車門。
徐牧森也是沒有猶豫，直接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裡，果然是竹妤蘭的二姐。
竹香蘭。
這個看著三十多歲，身材凹凸有致，氣質不凡，正是女人這一生中最完美年紀的女人。
她今天穿著一襲黑裙，和竹妤蘭幾分相似的臉頰此刻帶著微微的笑意，目光在徐牧森的身上來來回回看著。
「今天的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吧？」
徐牧森語氣平靜。
黃天明這次策劃的事情，徐牧森仔細想過，如果不是竹妤蘭拿著這些證據突然而來。
那黃天明還真說不定就逍遙法外了。
可就他這種半吊子的富二代，是不可能做出這麼周密的計劃的，背後肯定還有人指點。
而這個人，恐怕就是眼前這個笑容優雅的女人了。
徐牧森這句話也有興師問罪的意思，雖然最後也是因為她才打了一場反敗為勝的仗。
可是她畢竟還是把徐牧森，甚至是把她自己的妹妹都算計進去了。
可面對徐牧森的質問，竹香蘭卻是不慌不忙的順了一下耳邊的髮絲，點頭承認了。
「沒錯，是我。」
竹香蘭似乎一點愧疚的感覺都沒有，她笑著開口說道：「要不然就黃家那個小崽子也能想出這麼多好主意來嗎？」
徐牧森看著她好一會。
這姐妹倆還真是完全反過來了。
竹妤蘭是看著脾氣不好的大小姐，實際上就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傻白甜。
而竹香蘭，對誰都是笑臉盈盈的，可是心裡腹黑的讓人膽寒。
竹香蘭看徐牧森也不說話，她還故意的開口道：「怎麼，知道了這些事情，你還打算找我報仇嗎？」
徐牧森只是收回目光，語氣淡淡：「你既然敢主動來找我，肯定就不怕被人報仇，說吧，你找我想做什麼？」
竹香蘭看著這個年輕人不急不躁的表現，片刻後莞爾一笑：「其實你這樣的才更符合我心中未來妹夫的形象，要不然你再考慮考慮我妹妹？」
徐牧森撇了她一眼，無視她的言語。
「唉，我這個傻妹妹啊，總是差一步。」
竹香蘭搖頭嘆氣，隨即目光通過車窗看到了店門口正帶著笑容招攬客人的妹妹，她又笑了起來：「不過也挺好的，這戲考驗倒是讓她成長不少。」
「你這種成長方式，搞不好會讓她恨你的。」
徐牧森看著她說道。
「她恨不恨我不重要，她恨我一個人，能少應對這麼多仇人，不也挺值的嗎？」
竹香蘭的笑容始終掛在臉上，讓人看不透她心中的想法。
「你既然這麼關心她，又何必總是這樣逼著她？」
徐牧森有點不理解她到底想些什麼。
竹香蘭則是透過車窗默默看著奶茶店門口帶著笑容已經完全融入小員工身份的妹妹。
「我這個妹妹從小就被人寵著長大，從小被媽媽寵，長大些被大姐寵，後來她們都不在了，本應該由我來寵她，可是我又想著，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沒有一個人寵她了，她一個人又真的能應付的了這麼多人，這麼多事嗎？」
竹香蘭慢慢說著，提起從前，她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成了複雜的追憶：「我以前可比她還倔呢，曾經我為了反抗家裡安排的婚事，我一個人跑出去甚至睡了好幾天的橋洞，餓的翻過垃圾桶找吃的，我甚至想著，就算是餓死在外面也絕不回去，可是後來他們說，你跑的了，你的妹妹又能跑得了嗎？
你們生在竹家，享受了榮華富貴，就要給家族做貢獻，這一點我理解，可是這種大家族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不會讓女人掌權，我們的存在，似乎就只剩下聯婚這一條路走，連反抗都是錯誤的，是大逆不道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竹香蘭說著，語氣里都是嘲弄。
徐牧森也能理解，這種大家族都是傳承了上百年，從舊社會過來的，規矩自然很多。
「我們那個爹，一心為了他的事業，其實有時候我能理解他，他代表著家族，掌控者權力，那就要付出代價，而我們就是這個代價。
其實在別人眼裡，我們也能嫁給門當戶對的富家公子哥，怎麼看都是衣食無憂，榮華富貴一輩子，這樣的生活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我們就好像是不知好歹一樣。」
竹香蘭露出一抹譏笑，每種人都有自己的煩惱，她們擁有了所有人想要的一切生活。
可唯獨失去了自由的人生。
「我能理解。」
徐牧森點著頭，這個話題他也和竹妤蘭聊過。
自由勝過一切，心甘情願的枷鎖才是真正的責任。
「所以，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有事情逃避是沒用的，以前我脾氣倔，是因為我還有媽媽，還有我大姐他們護著我，可是當她們走了，我再也沒有權力任性了，因為…我成了那個要保護妹妹的姐姐了。
我一個人回到了家族裡，聽從了家裡的安排嫁給了一個從前我根本就沒有見過幾次面的人，聽從家族的安排把對方家族的產業慢慢轉移到竹家，聽從他們的安排辦好每一件事……我變成了竹家驕傲的二小姐，變成了滬海叱吒風雲的商業新星，可是也變成了某個小傻瓜嘴裡的壞姐姐。」
竹香蘭靠在車窗，她帶著自嘲的笑，此刻，她看著不遠處的妹妹，眼裡只有寵溺。
徐牧森默默看著她，其實這姐妹倆的經歷不算離奇，就和很多電視劇里演的一樣，屠龍勇士終成惡龍。
「你應該和她說一聲的，她每次提起你其實她自己的心裡也很難過，你畢竟是她唯一的姐姐了。」徐牧森慢慢說著。
「我要是跟她說了，那她就永遠也長不大了，一個壞姐姐，總比整個家族整個世界的壞人好對付吧？」
竹香蘭搖頭笑著，一雙杏眼閃爍著些許水光瀲灩。
看著此刻的妹妹，雖然沒有大小姐的姿態，可是此刻的竹妤蘭卻更愛笑了，和奶茶店的小員工們有說有笑的，也有對認真工作的雀躍。
無憂無慮的，仿佛就是剛到菩提老祖手下學徒的小猴子一樣。
或許，這段時間的經歷，能成為她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徐牧森默默抿了抿嘴唇，這句話…他莫名有些熟悉。
上一世，某個病嬌少女也曾這樣把他緊緊抱在懷裡。
「你娶了我，那就只有我能欺負你了，整個世界都不能欺負你！」
徐牧森張了張嘴，他的心頭也湧現出許多複雜的情緒。
「現在，那個姓黃的應該已經不能在強迫她做什麼了，我覺得你還是去看看她吧，她也一定很想你。」
徐牧森慢慢開口說著，他腦海里也都是上一世，他倒在血泊里，姚茗玥哭著和他道歉，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別等到來不及了，再說就難了。」
竹香蘭看著妹妹的身影，她眼底微動，最後卻是搖了搖頭。
「現在還不行，我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完……其實我們狠的一直都不是什麼黃家李家的，而是我們自己的這個竹家。」
竹香蘭說著，慢慢收起了眼底柔和的光澤，又變成了往日那種帶著暗刀的笑容。
今天的事情出來之後，竹家的人其實就已經不打算撮合黃天明和竹妤蘭了。
因為現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黃天明這一波操作還有那坑爹的操作。
基本上就告別以後黃家掌權人的繼承權了。
本來就是利益聯姻。
現在黃天明已經沒有了可利用的價值，自然就不會考慮他了。
「這個竹家，他們把我們當成利益交換的商品，這種觀念一日不除，說不定以後我的妹妹還要受委屈。」
「這種大家族的觀念已經根深蒂固，想改變很難。」
徐牧森知道思想的頑固。
「很難改變，那就顛覆它！」
竹香蘭語氣輕緩而霸氣，她笑了笑：「我聽從家族的安排，為了家族利益和我妹妹表現的不合，甚至為了家族和別人一起欺負我的妹妹……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能把這些東西慢慢掌握在我手裡，等到我手上的籌碼足以和整個竹家抗衡時，我再把這些慢慢交到她的手上，我這個傻妹妹才算是真的有了自由。
以後她就可以不用顧慮的做自己的事業，可以隨自己心意的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可以自由自在的過完自己的下半生。
再也不用看家族的眼色，再也不用被她的壞姐姐欺負了。」
竹香蘭說著，目光卻帶著晶瑩的光澤，
徐牧森愣了一下，他想起來竹妤蘭和他說過，她的公司也被她姐姐趁機收走了。
現在看來，這些都是竹香蘭為了幫她暗自積蓄力量做的準備。
畢竟現在的竹妤蘭還太嫩了，只有一腔熱血是不夠的。
只是這一切，唯一犧牲的人……
徐牧森默默看著竹香蘭此刻看著竹妤蘭方向時那寵溺的眼神。
「你妹妹一切都好了，那你呢？」
竹香蘭的身體一顫，許久後她才搖頭一笑。
「人總是會心甘情願一些事情的，誰讓我是她姐姐呢，她喊我一聲姐姐，我就要保護她一輩子。」
一聲姐姐，就要保護她一輩子。
徐牧森的腦海里，卻也浮現出那個拉著他衣角喊牧森哥哥的小跟屁蟲。
她們竟然何其相似。
徐牧森此刻有些恍惚。
「我總覺得，你似乎和我們也挺能聊得來的，或許這就是我妹妹這麼喜歡粘著你的原因吧。」
竹香蘭笑著看著眼前這個小男人：「你真不考慮一下我妹妹？你要是娶了她，以後半個竹家都是你的。」
徐牧森看著她，卻是微微一笑：「你剛才不是還說要讓她自由選擇喜歡的人嗎？你這又包辦婚姻可不好。」
竹香蘭莞爾而笑：「倒是忘了，你身邊就是不缺小富婆。」
她說著，也是笑著微微嘆口氣：「總之，這段時間還要麻煩你照顧好我妹妹，這次的事情是我欠你的，以後在滬海，我竹香蘭也會罩著你。」
徐牧森只是輕笑開口：「我和妤蘭是朋友，照顧她是應該的，而且，她現在也是我的小員工，我這個人也是很護短的。」
竹香蘭看了他好一會，一雙杏眼裡異彩連連。
「中央空調啊，我可憐的傻妹妹，可別喜歡上一個渣男。」
徐牧森無語了片刻之後又笑了起來。
竹香蘭開車離開了。
徐牧森回頭看著奶茶店門口，竹妤蘭和趙憐麥，還有暖暖小老闆娘，很忙碌，但是都帶著笑容。
徐牧森也笑了笑，抬頭看著夜空，黑雲吹過，明月清亮，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只是徐牧森沒注意到。
竹妤蘭此刻的目光也看向了當才車輛離開的方向，晃神片刻……
夜深了。
奶茶店也要關門了。
這時，卻忽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來人正是給徐牧森送水果的老張。
「你還來幹什麼？」
周航宇累了一天，此刻看到老張，頓時就要罵罵咧咧。
今天這個傢伙落井下石，要不是他，店裡也不會被人扔爛水果。
此刻店裡的人都是用著憤怒的眼神看著他。
老張此刻漲紅了臉，在今天這家奶茶店被官方通告證明之後，他的水果店也被人查了。
而且很多供貨商都直接和他斷了生意，畢竟圈子就這麼大，徐牧森對每個供貨商都不錯，得知這件事，紛紛也都和他劃清界限了。
這下他才知道自己得罪錯人了。
他知道自己這次過來肯定會被冷嘲熱諷，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但是他不得不過來。
徐牧森也是神色淡淡的看著他，不發一言。
老張見狀，他老臉憋的通紅，對著徐牧森就鞠了一躬。
「徐老闆…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我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以後我給你送水果絕對都是最新鮮的，我還可以給你打折…」
老張一個中年男人對著徐牧森一個年輕人鞠躬，但是此時此刻他沒有選擇。
「你說給你機會就給你機會啊！你給我們機會了嗎？」
「老張，平時我們對你不錯吧，你竟然能做出這種事，你還是個人嗎！」
徐牧森沒有說話，但是周航宇和李潤東直接就過來罵起來了。
今天要不是他突然開著爛水果的車過來，局勢或許也不會一邊到的。
他現在竟然還有臉過來！
老張被幾個年輕人指著鼻子罵，他渾身顫抖，但是他還是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徐牧森。
徐牧森只是淡淡開口：「你走吧，我們廟小，吃不下你這打折的水果，送客。」
「徐老闆，你別，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老張神色慌張，周航宇可不管他這個，上來就要把他給清出去。
但是老張卻直接撲通一聲直接跪在地上了。
這一下，倒是把周航宇都嚇一跳。
「徐老闆！你聽我解釋…」
老張此刻眼角發紅：「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我媳婦住院需要錢，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做出這樣的事…」
老張一個大男人，此刻硬是哭了出來，這倒是讓店裡的人都有點手足無措。
老張和他們的父親差不多歲數，看著他這又下跪又落淚的，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而徐牧森依舊平靜的看著他，淡淡開口道：「你老婆生病和我們沒關係，你的不幸，也不是成為禍害別人的理由，既然你做出這種事，你就要想到這個結果。」
徐牧森的話語可以說相當絕情，但是字字在理。
老張渾身顫抖，他突然伸出手扇著自己的臉：「我鬼迷心竅，我不是人，是我犯渾！徐老闆，你就給我一次機會，我現在真是沒辦法了，別人都不要我的水果了，我老婆還等著用錢，求求你……」
老張聲淚俱下，跪著就要去抓徐牧森的腿。
徐牧森避開他的手：「平靜道：「老張，其實你的水果品質和價格在我的這麼多供貨商里就算一般，我之所以一直讓你送，就是知道你老婆身體不舒服，而且我從來都是當天給你結算尾款，從來都沒有拖欠你一分錢，甚至每個月月底還會給你一個紅包辛苦費，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你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我要是原諒你，我都對不起今天費盡心思幫我的人，你好自為之吧。」
徐牧森字字誅心，他不是一個聖母，對於好人，他自然會儘量幫一幫，可是對於這些人，他不會有絲毫心軟。
而老張聽著這一字字，他的心裡自然也是知道，他一個勁的扇著自己的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人，徐老闆…你就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
而徐牧森只是站起身。
「送客。」
老張還是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唉，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還真不錯。」
「他可憐，我們老闆也可憐啊，今天遭了一天的無妄之災，老張這是活該。」
徐牧森默默嘆口氣，這世界就是這樣，既不黑也不白，大部分人都是游離在灰色的邊緣。
徐牧森做不了聖人，甚至是一個挺自私的人。
這個世界上不幸的人太多了，他管不來。
員工們都下班了。
徐牧森在奶茶店裡，安暖暖感覺到他情緒有點變化，她輕輕拿著蛋撻，從背後輕輕抱住徐牧森，把蛋撻遞到徐牧森嘴邊。
「吃點甜的吧，甜的會讓人心情好的。」
安暖暖聲音軟軟的，很能撫平人心的情緒。
徐牧森咬了一口，安暖暖還貼心的幫著徐牧森輕輕捏著肩膀。
「暖暖，你有沒有覺得我剛才挺絕情挺自私的？」
「沒有啊，做錯事的人是他嘛。」
安暖暖輕柔的聲音傳來：「而且，我覺得一個人如果自私的只想對自己在乎的人好，那他就是一個好人。」
這個世界太大了，人也太多了，一個人能照顧好幾個人呢。
只有自私一點，才能把最好的都留給自己最重要的人。
安暖暖說著，慢慢抱住了徐牧森，柔軟的身子似乎要把一切都包容進去：「我也很自私嘛，我就想和你一個人天下第一好。」
徐牧森嗅著淡淡的小奶香，心裡一片安寧：「謝謝你暖暖，有你真好。」
「當然啦，誰讓我是你女朋友嘛。」
安暖暖今天似乎特別會說讓人開心的話。
徐牧森轉過頭，對視上安暖暖那雙水靈明亮的大眼睛。
他反手就把安暖暖抱在懷裡，笑著捏了捏她肉感十足的臉蛋：「那什麼時候考慮考慮，把男朋友的名號換成兩個字的稱呼？」
安暖暖俏臉微紅：「那要看你嘛…」
「小嘴真甜，今天獎勵你多吃兩道菜，想吃什麼，老公今天做給你。」
「嘿嘿！我要吃拔絲香蕉！還有拔絲土豆，還有還有拔絲紅薯！」
「不行，老公一個香蕉就夠你吃了。」
「嗚嗚，徐牧森好小氣…」
「哈哈…」
兩個人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享受這片刻的歡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