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暴怒的李二(二合一)
將小女兒兕子留在杜家,皇帝李二獨自從杜少清家裡出來,沒有回宮,而是直奔長安城中的魏王府。
魏王李泰這年剛剛二十歲,原本是個圓滾滾的小胖子,但是經過小萱萱帶著大貓的蠻橫插手,李泰養成了每天兩跑的習慣, 並且樂此不疲,儼然已經成了長安城的愛跑達人。
去掉了小胖子的稱號,雖說稱不上乾瘦,但外表是越來越俊美起來。
這天李泰正在書房火炕上奮筆疾書興致滿滿呢,皇帝李二帶著一身煞氣沖了進來。
「父皇?您怎麼來了?
怎麼不派人聽通知一聲?」李泰趕忙下了火炕,整理著衣冠準備行禮。
李二臉色陰沉的冷哼一聲:「朕來你這裡還需要提前知會?你好有所準備嗎?」
「是啊,知道父皇要來,孩兒定然要早早準備迎接父皇。」李泰低著頭不疑有他,恭敬道。
看著兒子一副謙恭的模樣, 如果在以前,李二一定越看越喜歡,但今時不同往日,李二滿腹心事,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兒子十足像個偽君子。
走到書案前面,李二拿起了李泰寫的東西心不在焉的瀏覽著。
突然他眼神一凝,在書文上面看到了西南、吐蕃等字樣,此時心中的猜想愈發堅定了。
「青雀,最近還在研究西南吐蕃的地理?」李二按下怒火問道。
「是的父皇,兒受命編纂括地誌,原本都快完工成書了,但咱們大唐這幾年, 幾乎是年年更新版圖, 所以括地誌自然要包含大唐所有疆域。
從去年起,兒就已經不斷往西南吐蕃之地派人勘察地理,現在已經有了大致眉目。
後期還要……」
沒等李泰繼續介紹,李二打斷問道:「你大哥在吐蕃治政如何你可了解?」
嗯?李泰微微愣了一下,似乎還沒有察覺到父親語氣不對。
不過說起吐蕃現在的情況,李泰還真的感觸良多,笑著說道:「手下人倒是多有提及,說太子大哥在吐蕃聲望日益見長,把原本窮困的飯都吃不飽的地方,治理成如今幾乎家家戶戶都快能自給自足了,甚至有些城池比咱們大唐的小城還富庶……」
本來是誇讚兄長功績的平常話語,聽在李二的耳邊是那麼的刺耳,吐蕃道因為道路遙遠消息相對閉塞,邸報的發布幾乎是半年一次,所以很多人並不關注這等窮困地方。
現在倒好,你李泰這麼關注?甚至說了解的這麼詳細,如果說你沒有搗鬼,恐怕沒人相信吧。
啪!
李二一個巴掌抽在李泰臉上,直接將後者打蒙了。
剛剛是怎麼了?我是被父皇抽了一巴掌嗎?正在滔滔不絕的李泰石化當場。
良久之後他回過神來,這才看到父親冷若冰霜的臉龐,李泰冷汗直流,立馬給李二跪下了。
「父皇息怒,孩兒、孩兒不知……」
李泰想問下自己錯在哪裡了,但又怕繼續挨打,進而改口道:「孩兒知錯了!」
「哦?知錯?錯在哪裡?你倒是說說看。」李二轉身坐在了火炕上面板著臉問道。
我、我……
李泰犯愁了,是啊,我錯在哪裡?我怎麼知道啊?不聲不響的被抽嘴巴子,誰知道因為什麼呢?
「孩兒辦事不利,括地誌至今未曾成書完工。」情急之下,李泰只能找了個由頭。
李二反問道:「我大唐年年擴張版圖,你需要年年增加地域編寫,何錯之有?」
「那,那是孩兒未曾聽父皇和母后的話潔身自好,私自又納了一妾……」
「嗯?什麼時候的事?」李二眉頭一動,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噗……李泰差點吐血,心說不是這件事呀。
「就在前天,孩兒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
李二哼了一聲,再次開口道:「今日朕不是為這個事來的。」
「那是?」李泰小心抬頭看了一眼,卻對上父親凌厲的眼神,嚇得趕忙低頭。
「是是,孩兒錯了,不該收人錢財在手下安排閒差給別人……」
李二:……
完了,這是真的被嚇慘了,將什麼虧心事都往外說,竹筒倒豆子一樣,都不用李二再逼問了。
李泰連說帶磕頭認錯的,頭都快磕破了,連沒能達成減肥的計劃都算上了。
李二聽得異彩連連,卻始終沒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話,心說這小子心機好深呢,避重就輕嗎?
「夠了!」一拍炕上的小桌案,李二暴怒站了起來。
李泰面色一僵,被父親抓著衣領站了起來。
「朕素來寵愛你多餘其他孩子,沒想到你卻如此道貌岸然,兄弟反目骨肉相殘,要你何用?」李二一通大罵,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在李泰臉上,直接將後者嘴角打出了血跡扔在地上。
什麼???
骨肉相殘?
李泰大驚失色,抱住父親的腿哭訴道:「父皇何出此言?孩兒一心都在編纂書冊,哪裡有兄弟反目骨肉相殘之事?」
「你還不承認?
行,也對,任誰都不能承認的。
那好,也無須你承認,家醜不可外揚,虎毒還不食子呢,朕也不想絕了咱們的父子之情。
這樣吧,既然你說你大哥在西南吐蕃道治理的很好,現在朕派你去將之替回來,由你來治理吐蕃,看看你比不比得你大哥強?
你服是不服?」李二喝問道。
李泰跌坐在地上,哭泣道:「孩兒是大唐子民,是皇室子孫,父皇有命無有不從,哪敢說什麼服不服?
但是今日無端被父皇說我骨肉相殘,孩兒抱冤,從小到大雖然有過跟兄弟幾個爭寵的念頭,但從未有心坑害過兄弟任何一人,還請父皇明示。
倘若果有不妥,孩兒今日就算以死謝罪,也要死個明白!」
李二看著地上兒子倔強的模樣,暗道跟自己挺像的,但是往日千般喜愛,也不能縱容他今日的惡行。
「你大哥在吐蕃被人下毒刺殺,若不是忠僕以命相救,恐怕今時今日已經成了一具屍首,你敢說此事於你無關?」
「什麼?大哥被刺殺?誰這麼大膽子,敢謀害儲君?」李泰驚呼。
「還跟朕這裡演戲呢?」
噗……李泰真想吐血,我演什麼戲?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好不好?
「父皇明察,孩兒絕對不曾做過此事,別說做,想都沒想過,大哥可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兄長,從小一起長大,血濃於水,怎麼可能會傷害他?」
李二愣住了,被李泰話里的一母同胞血濃於水扎心了,回憶起自己一輩也是一母同胞兄弟幾個,可最後呢,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爭權奪利的路上,有親情嗎?
「那你告訴朕,是誰做的?你大哥一死,儲君之位空懸,是遠在揚州的三郎李恪上位?還是你這個近水樓台的魏王李泰上位?
你三哥李恪身懷一半前隋血脈,是不可能繼承大統的,順理成章就是你這個朕的嫡子。
哼,若你大哥安坐長安,誰又敢這般動心思此時?
可偏偏他爭氣,立下五年之約,五年之後功成圓滿,儲君之位再也無人撼動,恐怕你就沒有絲毫機會了。」
李二一點點分析下來,李泰啞口無言,雖然這一切合情合理,利高著疑來看沒有絲毫毛病,但真的不是我呀。
「不是你?
還能是誰?愔兒?佑兒?還是僅僅十一歲的稚奴?」
李泰面如死灰,知道這次事件,自己是黃泥巴掉褲襠,洗不乾淨了,至少在父親心中是這麼看的,無從辯駁。
他倒是懂事,沒再追問拿出證據之類的,父親是皇帝,皇帝認定的事情,又何須證據?
「父皇堅持認定是孩兒做的,孩兒也是無法。
但兒心中是不服的,子不言父過,不敢說父皇判斷是錯的,只請父皇今日賜死,讓兒自證清白,骨肉相殘的事不是我做的,李泰抵死不認!」李泰硬氣道。
好好好!真有骨氣!
李二連叫了三聲好,但他卻不會接受威脅,冷聲道:「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條是你去西南將你大哥換回來做恕罪了。
另一條就是你滾回你的封地,今生不奉詔令永不得自由,做個不掌實權的富家翁好了。
兩條路任你選擇,若你不選,事情鬧大了最後對簿公堂你身敗名裂別說朕這個父親絕情。
你自己考慮吧。」
說完李二一甩袖子就要離去。
李泰臉色蒼白渾身顫抖,滿肚苦水卻無人訴說,看著父親堅定的背影,他開口了。
「父皇,孩兒答應去吐蕃道。」
李二站住了,並沒有回頭,淡淡說了句,「後天朝會朕會下旨,等著吧。」
「父皇留步,李泰有話要說!
孩兒答應去吐蕃不是因為承認此事,也不是想要恕罪,只是願意以身替回太子大哥,讓他脫離危險返回長安,以全兄弟情義,僅此而已。」
「哼,隨你!
只是有一點,去了吐蕃執政一方那就好好作為,為惡犯錯害了地方民眾,朕決不輕饒!」
丟下這麼句話,李二大步而去。
留下李泰一人癱坐在書房的地上痛哭不已。
回到皇宮之後,李二獨自在議政殿裡面枯坐了整整一天,誰都不讓打擾,也不知道是在反思還是在感慨。
第二天的時候,他召來了手下第一謀臣長孫無忌,也是他的第一親信,說起了事件的始末。
長孫無忌誠實的說昨日已經聽皇后說了,並且建議立即調儲君回長安,遲則生變。
李二笑著誇讚道:「輔機你到底是承乾的舅舅,最關心的還是外甥的安危,可是承乾未必願意回來,畢竟他的五年之約還未到,吐蕃一日好過一日,他恐怕不忍半途而廢。」
「陛下說的是,太子性格要強,的確不一定會同意。
但這件事是不能商量的,培養一個儲君不容易,萬一有失,這是國事,豈可任由他胡來?實在不行,臣願意親往勸說,一定帶他回來。」
李二擺手道:「那道不用,朕已經有了決斷,讓青雀去替回承乾。」
哦?這個……
「陛下,青雀不是正在負責編纂括地誌嗎?且他沒有任何治政經驗,從百官之中遴選即可,高原苦寒之地,為何要派他前去呢?」長孫無忌沒想到怎麼扯到李泰那裡去了。
李二看了這個大舅哥一眼,感慨道:「輔機,你我共事多年,這種權謀之事不是頭一次了,你說會是誰做的?」
「臣、臣不知,能猜的人很多,能做到這個的也不少,敢這麼做的……」
「是不知還是不敢說?」李二逼問道。
「莫非,莫非陛下懷疑是青雀?這怎麼可能?青雀這孩子跟承乾可是親兄弟,他們……」
李二打斷道:「朕就知道你這個親舅舅要保外甥。
無論是不是青雀,他嫌疑最大,承乾歷練了兩年多也足夠了,調回他朕是同意的。
至於青雀,若是他,此次是懲戒,若不是他,此次是歷練,左右都是為他好,常年留在長安養尊處優的,出去歷練歷練吃點苦也好。
正好一幫御史經常參奏說親王成年必須去封地之官,魏王獨自例外於理不合,也遂了他們的心意。」
這……好吧,人家已經決定的事情,貌似已經勸不動了,長孫無忌只能點頭。
「輔機,這件事不能宣揚出去造成恐慌,但是又不得不徹查,朕能夠信任的也只有你了,所以你要留心一下,不管是花一月兩月還是一年兩年,一定要追查下去。
趁著你我還未衰老,能幫承乾剷除的隱患,還是早些剷除的好。」
李二拉著大舅哥的手推心置腹的說道,長孫無忌重重點頭,感動的眼角含淚。
第二天大朝會的時候,皇帝下旨召回儲君,並派出魏王李泰接手治理吐蕃道,百官雖然有些詫異,但大多是雙手支持的,畢竟儲君在朝,則國不會生亂,否則一旦出事儲君不在,必生禍端。
皇后聽說大兒子能調回來了,只念說兄長出力了,可是這邊小兒子青雀又被派出去了,她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埋怨丈夫也不跟自己商量一下。
李二不可能跟妻子說,是幾個兒子兄弟相殘的,要不然妻子哪裡受得了這些場面?好不容易治好的病,還不得舊病復發?
杜少清收到朝會處理意見的時候,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之前就知道矛頭指向的是李泰,可是他卻沒想到,李泰竟然這時候登門來了杜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