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清晨,姜哲和陳嫣在小食堂吃飯,時不時的抬頭看向窗外。
天陰沉沉的,仿佛隨時能夠下雨。
陳嫣咽下嘴裡的飯菜,說道:「昨天預報說,今天有小雨到中雨。你們今天還能寫生?」
姜哲轉回頭來,繼續吃飯。「不知道,到現在還沒通知。無所謂,有很多地方可以避雨,不耽誤寫生。」
吃完飯,兩人走出小食堂,遇到了幾個同班同學,大家也都在等著老師的通知。
陳嫣說道:「姜哲,我去幫你拿一把傘吧。」姜哲說道:「不用,我車上有傘,你趕快去上課吧。」
陳嫣離開之後,姜哲和幾位同學,在教學樓門口等待。
不久,班長帶來了通知,寫生繼續。老師提醒大家帶好雨傘準備。如果雨下大了,可以回畫室。
姜哲接到通知,就開始尋找素材。很快,已經想好今天要畫什麼。
天氣陰沉,烏雲密布,在這種光線下,原本一些建築和道路,在特殊的明暗對比之下,反而比之前更加明亮。
姜哲覺得,風雨來臨之前的瞬間,很值得描繪。
為了快速的抓住感受,他找到合適的角度,開始用水彩描繪,校園中,風雨來臨的一刻。
畫中主要景物,有一棟三層的老教學樓的一部分,以及道路和幾株大樹。
道路向遠處延伸,隱約能夠看到畫面的邊緣的陰沉的天空。
這幅畫只有四開大小,姜哲用大號水彩畫筆,快速揮灑,所以,描繪的速度很快。
即便如此,在繪畫過程中,已經有雨點淅淅瀝瀝的落下。在道路上行走的師生們,紛紛加快腳步。
姜哲所在的位置,是一條紫藤長廊的拐角,頂部有遮擋,暫時不會被淋到。
他快速的完成一幅水彩,並審視畫面。
還沒有乾燥的畫面上,呈現出烏雲密布,風雨將至的校園一角。
道路上奔走的人,渲染了畫中氣氛。
系統對這幅畫的評價是精品。
姜哲抬頭看看長廊頂部,感覺自己的位置,應該能抵擋雨滴。於是,收起水彩工具,重新觀察。
隨著雨越下越大,陸續有同學打著雨傘,路過附近。有人停下腳步,招呼姜哲。「姜哲,要不要回畫室?一起回去吧。」
姜哲說道:「謝謝。我再畫一會兒。」
有位同學看到姜哲的位置能避雨,猶豫了一會兒,終究因為擔心雨會越來越大,還是趕回畫室。
姜哲聽到雨點打在樹葉上,落在長廊周圍,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雨越下越大,校園道路上,沒有了行人。熱鬧的校園,仿佛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閉上眼睛,用耳朵聽,用觸覺感受著雨水帶來的涼意以及濕潤。
他非常享受這一刻的安靜和愜意。
心,漸漸平靜下來,體會雨中的韻律。
雨中,遠處的景色變出變得朦朧模糊。一切物像,都已經變得濕潤。在這種情況下,原本的明暗對比,再次發生了變化,天空仿佛又亮了起來。
雨景的模糊和大霧的朦朧不同,仿佛一切都在流動變化。
朦朧,流動的物像,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視覺意象。雜亂的雨滴聲音,在姜哲耳中,慢慢形成另外一番意蘊,如同一首空靈的樂器,令人陶醉。
他似乎瞬間明白了,如何在司空見慣的尋常處,發現美。
姜哲一邊體會,一邊用敏銳的觀察力,捕捉需要的素材。
此刻,他觀察的角度,與之前描繪水彩畫的時候基本相同,但考慮的內容已經不同,所以,畫面需要呈現出不同的面貌。
他支開雨傘,架在自己上方,儘量避免畫布被淋濕,然後,快速動筆,想抓住瞬息萬變的光影變化,甚至捕捉空氣的味道,將大自然的動人一刻,用油彩固化在畫布上。
因為要表現雨景,就必要用虛實以及色采來營造畫面的氣氛,構成視覺形象,從而實現藝術的表達。
姜哲把將自然的固有色彩進行分解,利用冷暖明暗之間的對比關係,重新組織色彩關係。
自然界的色彩經過提煉,在他的筆下運用的越發嫻熟。流動的雨中物像,常常用到純度很高的藍紫色,非常透明,整個畫面色彩豐富而又微妙,初時對比強烈,隨著一步步刻畫,慢慢達到了和諧,使得雨中的風景,蘊含著內在的生機,散發出迷人的呼吸。
為了表現雨中物像的特點,姜哲還要在筆觸和造型技巧方面做改動。他刻意模糊對象的形體結構以及邊緣的輪廓線,色彩與筆觸已然非常接近雨滴落下的韻律。
在繪畫間隙,觀察畫面的時候。他發現,某些近乎抽象的筆觸,恰恰能引起更多的想像空間,從而達到一種藝術上的真實。
姜哲邊總結,邊改進,這種真實是建立在理性上的表達,雖然部分物像很模糊,可是,從模糊之中能得到更多的藝術韻味。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開創繪畫語言,但明顯與以前的繪畫,呈現不同韻味。
而且,通過這樣的創作,沉浸在與大自然親近的過程中,實在是享受。
袖子和褲腳被雨水淋濕,也被他忽視。
隨著姜哲一筆一筆的刻畫,雨中的景色,逐漸呈現。
畫布上的顏色堆積,有厚有薄,但是所營造的畫面氛圍,淋漓濕潤,仿佛是一曲輕音樂。
雨越下越大,姜哲不得不再次挪動位置。如此一來,身上難免被濕一些,不過,他卻顧不得躲雨,依舊在專心作畫。
他聽到了腳步聲。
尋聲看去,是陳嫣拿著一把雨傘,快步跑過來。
陳嫣來到姜哲身邊,鬆了一口氣,把雨傘舉高,幫姜哲擋雨。
「謝謝,辛苦你了。」姜哲說道。
她下課後,路過姜哲班級畫室,沒看到姜哲,就猜到他還在寫生,於是過來尋找。
「你先回去避雨?」姜哲又問道。
「不急,我等著你。」陳嫣說道。她挪動位置,讓自己與姜哲更近。
姜哲看到這一幕,再次說了一聲謝謝。
陳嫣很少給人撐傘,此時,卻絲毫不覺得辛苦。
雨中景色,越發美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