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當年從川省過來的時候,只有十五歲。他老爸老媽把家裡所有的雞和雞蛋賣了,最後忍痛賣了一頭幼豬,才給他湊齊了一張火車票來的中海。
當時就因為他姑媽裝逼,說讓猴子來中海跟著他們一起過好日子,就這樣才砸鍋賣鐵的把猴子給丟進了火車裡。
猴子是一百個不願意,而他姑媽也也僅僅只是想彰顯下自己是城裡人了,並沒有真的讓猴子過來。
來了中海後,他姑父確實安排了一個工作,就在磚廠里搬磚,每天一回到家裡,猴子一身髒兮兮的,沒少被他姑媽兩口子陰陽怪氣的。
原本自己不願意來,加上他姑媽又並不是很歡迎。
就這樣,相處了一兩個月後,矛盾爆發了。
在家裡大吵了一架。
猴子說:「你們不要以為自己是城裡人了不起,三年之內,我讓你們知道你們就是個屁!」
他姑父氣的發抖,指著他:「就你這熊樣,也就一輩子在農村里種田,要是能夠在中海立足,我跟你姓!」
就這樣,猴子離家出走了。
走了後,他姑媽一家還不依不饒的打電話到了猴子老家。
對著兩口子就是一頓數落,說自己好心被當做當做了驢肝肺。
後面兩家人也越來越冷清。最多就過年的時候通個電話,隨便問候幾句。
所以,這會他姑媽又說起這個事情,讓這兩口子異常的尷尬。
就在這時候,他姑父也回來了。
一回來很是虛偽的打了個招呼,不冷不熱的進了自己房間,很顯然並不是很歡迎。
他姑媽說:「這小子現在人在哪裡?這幾年過得還好?」
猴子他媽說:「我也不知道,每個月倒是會打個電話回家,一問他在哪裡,在幹嘛,他就含糊其辭,說什麼在一個餐館裡當服務員。」
他姑父這時候走出了房間,望著兩口子說:「服務員?五年前,他說三年之內讓我刮目相看。」
「這都五年的時間了,他竟然去了餐館做了服務員?」
「真是年少輕狂,以為在中海立足容易。」
兩口子不說話了,但是猴子他老爸心裡有點窩火。
自己老婆顧及親姐姐,但是他不顧及,當年猴子為什麼離開你家裡,還不是你對猴子太刻薄。
你說他每天工地上搬磚回來,身上能有多乾淨,整天圍著他念叨說弄髒了地板。
這不明顯就是要趕人家走嘛,犯得著這麼下心思嗎?
況且那時候猴子每個月的工資,有百分之八十被你這個姐夫拿走了,說的好聽是替猴子存著。
這都過去這麼年了,猴子也沒有在你家裡了,也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你們要還給我家裡啊。
哪有這樣的道理。
他姑媽也開口說:「咳,這孩子啊,就是不好管教。」
「結婚是吧,挺好的,結婚後心就收了,知道該為自己的未來努力了。」
「我看要不這樣吧,還是讓他姑父給他安排個工作,好好努力,肯定能有口飯吃。」
「你姐夫現在不得了了,老來瑟了,現在是廠長,給翠花安排下沒有什麼問題。」
他姑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安排他進我們工廠也是沒有問題,但問題還是要看他的態度,就他以前那個態度就不行。」
「把你安排進去,不也是丟我自己的臉嘛。」
兩口子的臉都有點不太好看了,但是心裡都忍著沒有說話。
他們雖然羨慕姐夫一家,但並不代表他們就會想著巴結他們。
翠花是他們的兒子,只要自己兒子喜歡的,他們從小都不會阻止。
現在已經有自己的生活了,而且也是結婚的人了,那更加不會去干涉了。
再說了,你給我兒子安排?能夠安排什麼?還是做苦力,然後一大半的工資被你拿在手裡不給?
自己兒子自己清楚,想也知道,對方肯定不會太對付他們,也根本不可能讓他們來安排。
尷尬的笑了下沒有說話。
這時候他姑父說:「就這幾天結婚是吧。我拿五百塊錢出來吧,就算是支助下他們兩口子的生活,一個服務員一個月能賺幾個錢。」
「以後生活肯定要出問題。」
這五百塊的話一出口,兩口子的心情更差了。
尤其是猴子他老爸,恨不得起身就走。
五百塊!當年猴子的工資,最少有一千塊在他們那裡,自己兒子工地上省吃儉用,累死累活,一大半的工資交給了你。
就算是扣除他的住宿費,也不止這五百塊吧。
這不是在羞辱他們一家是什麼?怎麼人就一定要這麼恬不知恥?
明明占了人家的大便宜,還要把自己裝的這麼高尚,真把別人當傻子?
他姑姑笑了下說:「行啦,妹妹,妹夫,我知道你們就這麼一個兒子,你們看得緊張。」
「你看看,我們就嚴厲了一點,說了你兒子幾句。你看你們兩口子的臉都黑成什麼樣子了。」
「大喜事的,就不要板著個臉了,待會我們一起跟你去那邊,看看親家。」
「這親家見面,家裡沒個人怎麼行,要不然會被別人看不起的。」
他姑姑這會其實就喜歡這種場面,一群農村人,然後向自己投來羨慕的眼光。
而她也認為自己能夠作為男方代表,跟對方談話。
我一中海有房有車的人,幫你們出面,那是給你們家裡長面子。
猴子爸媽其實也是這麼想的,有個城裡人出面。確實能讓他家兒子在親家面前抬頭。
所以也把心中的惱火給忍了下去。
他媽媽說:「行吧,姐,姐夫,我們兩口子嘴巴笨,不會說話。待會就靠你們兩口子了。」
他姐夫點了點頭:「這沒有問題,我也想看看這小子服務員一個月能賺幾個錢。」
「太猖狂了,五年前在我面前的那些狂言我可記得清楚!」
可見,猴子這個姑父還在記著當年猴子衝撞他的時候。
她姑媽有些尷尬的說:「呃,不說這個事情了,告訴姐,你們兩親家約了哪裡見面,我這就讓你姐夫開車送我們過去。」
猴子他爸爸說:「我也不太清楚,親家公說來接我們。」
隨後看了下牆上的時鐘:「呦。這會應該來了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