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
溫婉搖搖頭。
「沒事。就是突然想喝酒了。」
說著走過去拉開冰箱門，從裡面翻出兩罐啤酒。
扭頭看向陳凡。
「冰鎮的可以嗎？」
陳凡點點頭，伸手接過啤酒，兩人挨著沙發坐下，彼此保持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嘭！
打開拉環，陳凡喝了一口，扭頭看向對面的溫婉。
對方低著頭，小口抿著啤酒。
明顯沒有打算開口的意思。
陳凡有些不懂這女人到底什麼意思。
於是自己也不講話。
兩個人就這樣坐在沙發上，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喝完了一罐啤酒。
陳凡瞥了一眼對方，起身走到冰箱前，拉開門看了一眼。
裡面還有六罐啤酒，陳凡全都拿了出來。
走回來擺在茶几上。
沒等陳凡說話，溫婉已經自己伸手拿起一罐拆開喝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陳凡就明白了。
這女人有心事。
「溫老師……」
溫婉突然開口：「以後在家裡不用喊我溫老師。」
陳凡苦笑，不喊老師喊什麼？
難道喊你婉婉？
估計下一秒自己就會被趕出家門。
「你有心事？」
溫婉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默默低頭喝酒。
陳凡內心嘆息一聲，終於還是率先開口。
「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跟我說說。我會替你保密。」
溫婉抬頭看了一眼陳凡，突然咧嘴一笑。
「小傢伙，還學會安慰人了。」
「不過我可比你想像的內心強大多了，我沒事的。」
陳凡有些訕訕，只好低頭用喝酒掩飾尷尬。
不料下一秒，溫婉竟然主動開口了。
「我爸跟我媽是在京城上的大學，那個年代，他們倆作為大學生，曾經是無數人羨慕的情侶。」
「後來他們畢業後，我媽被分配到了雲海來，我爸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也跟著過來了。」
「從那以後，兩人便在這個學校教書，一呆就是四十多年……」
見溫婉打開了話匣子，陳凡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做一個傾聽者。
「直到後來我爸去世，我媽也得了阿茲海默症，我沒辦法，只能申請把工作轉到雲海大學，一邊工作一邊照顧我媽……」
陳凡這時舉起啤酒，「你……挺不容易的。我敬你。」
溫婉輕飄飄掃了一眼陳凡，低頭喝酒。
陳凡想到什麼，開口問道：「我記得你大學學的是影視編導？」
溫婉笑了，那是一種很自信的笑容。
「我再來這裡教書之前，也是曾經混過娛樂圈的人，編劇導演，演員，我全都幹過……」
陳凡頓時瞪大眼睛。
「那你豈不是大明星了？電視上能看到你的作品嗎？」
溫婉第一次露出了一絲尷尬苦笑，搖了搖頭。
「上大學那會兒，我的專業成績一直是全校第一，我也曾懷揣夢想。」
「但是當真正步入社會，我才發現，在現實面前，夢想是如此可笑。」
溫婉眼神灼灼的盯著陳凡，因為喝了酒，白皙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非常好看。
「想當導演？沒有資本支持，根本沒人敢用你。」
「至於當編劇跟演員，沒有人脈，沒有關係，你永遠別想真正進入這個圈子……」
「比起娛樂圈這個充滿惡臭的污水池，我更喜歡安靜地教書，只可惜……」
溫婉搖搖頭，眼神中閃過一抹疲憊。
陳凡有些意外，沒想到溫婉在來雲海大學教書之前，竟然還有這麼多豐富的經歷。
見對方情緒似乎有些不太對勁，陳凡主動安慰道。
「其實當個老師也挺好的，你看你現在每天陪陪媽媽，上上課不是挺好嘛……」
溫婉低著頭苦笑。
「是挺好的。不過……以後恐怕連這樣的機會都沒了。」
陳凡一愣，詫異的看過來，有些不明白這話什麼意思。
溫婉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陳凡，突然笑了。
「問你個問題，要實話實說。」
陳凡想了想，點頭。
「好。」
「這一周你沒有回來住過，是不是因為我？」
陳凡連忙道：「其實我……」
溫婉：「說實話。」
「是。」陳凡苦笑。
溫婉淺淺一笑，這女人應該是喝得有點微醺了，眼神迷離，笑起來真的非常迷人。
「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
「不過……以後你不用有這種擔心了。」
「過幾天我就搬走了。」
「啊？」
陳凡瞬間愣住。
「你要搬家？」
溫婉搖搖頭，拿起啤酒抿了一口。
「說錯了，其實也不是搬家，而是我要賣房子了。」
「我應該跟你鄭重地說聲對不起。」
「剛租了這裡的房子，結果才住了沒幾天我就要把房子賣掉，確實挺對不起你的。」
陳凡卻一臉不解。
「為啥要賣房子？是因為我住在這裡不方便？」
「與你無關！」溫婉搖搖頭。
「我媽現在的病情時好時壞，而且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前段時間她跟我說過，想趁著還能清醒，想要再去一趟京城，去他跟我爸認識的地方，念書的學校走走轉轉……」
「我想把房子賣了籌錢，趁機帶我媽去京城的大醫院看看病。」
溫婉一臉歉意的看著陳凡。
「對不起。」
「你租房子的錢我明天會退給你……」
陳凡一臉苦笑，「就算是去京城看醫生，也沒必要賣房子吧？」
「你難道以後不回來了。你後面回來教書，住哪？難道重新租房子住啊？」
陳凡想了想試探著說道：「如果實在缺錢……」
「不回來了。」
話沒講完，溫婉一句話徹底讓陳凡呆住。
「不回來了？」
「那這裡的工作……」
溫婉雙手捧著易拉罐，眼神痴痴望著客廳對面的牆壁，那邊掛著一幅山水畫。
她的聲音像是在講述一件與自己毫無關聯的事情。
「工作我已經辭職了。」
陳凡：「……」
「這個決定會不會太倉促了？」
溫婉搖搖頭，不願繼續這個話題。
「說說你吧，年紀輕輕卻給人一種極具城府的感覺，我看得出來，你也有心事……
陳凡苦笑：「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溫婉一瞪眼：「當然是夸！姐姐我很少主動誇人。」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了，溫婉的語氣變得活潑了不少，至少不像前段時間那樣高冷了。
見陳凡不開口，溫婉撇撇嘴。
「不願說算了。」
陳凡搖搖頭，「不是不想說，我是還沒想好該怎麼說。」
溫婉笑笑，「那就慢慢想。今天就當是大姐姐跟小弟弟談心了。」
陳凡哭笑不得。
深吸一口氣，然後拿起手裡的易拉罐，將剩下的啤酒一口氣喝完。
抬手一扔，精準地扔到對面的垃圾桶里。
陳凡這才扭頭看過來。
「你相信前世輪迴嗎？」
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