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這時抬起頭看去。
「你……」
陳帆和對方對視的一瞬間大腦瞬間空白,心中的震撼甚至都差點是控制不住驚呼出聲。
老人看到陳帆的反應之後並沒有過於驚訝。
輕輕皺了皺眉,淡淡道:「怎麼?這位小友難道也認得我?」
畢竟識得他的人並不在少數。
陳帆深吸一口氣,算是強把內心中的驚駭壓制下來。
畢竟總不能說,上輩子就認識你這個老傢伙吧……
陳帆甚至時至今日對於前世的事情甚至依然能夠清晰的記得。
可以說都離不開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老頭子……
甚至真正成長起來,也全是基於對方的教育引導。
原來他!竟然是江東金融大學的院長!
想到自己上一世的態度,陳帆頓時覺得有些汗顏。
看到這個老人,陳帆激動過後,眼角又繼而變得有些濕潤起來。
郭院長有些詫異的打量了陳帆一眼,心中有些嘀咕,難道這小子真有那麼大的能耐嗎?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直接揮了揮手讓游冰冰去泡茶,然後淡淡道:
「會下棋嗎?」
陳帆愣了一下,隨即還是點了點頭。
「坐下,陪我下一局。」
郭敬知指了指對面的藤椅。
陳帆點了點頭,坦然坐下,右手伸出的一瞬間,整個人的氣質頓時瞬間大變。
郭敬知的目光中露出了一抹讚賞之意,伸出手示意陳帆先手。
陳帆也不客氣,直接將黑色棋子落於棋盤正中的位置。
天元!
老人瞳孔微微一縮,又深深看了對面這個年輕人一眼。
所謂「天元」,就是棋盤的中心位置。
而敢於第一手就將棋子落在這個位置的,要麼是根本不懂得棋,要麼就是對棋藝有著異於常人的理解。
顯然,眼前這個小傢伙絕對不是前者!
游冰冰將一壺極品的雪頂含翠泡好,小心翼翼的端著紫砂壺過來,給老人斟了茶。
老人沒有抬頭,目光緊盯著我棋盤,罕見的揮了揮手。
游冰冰連忙又另外拿過來紫砂杯,給陳帆又倒了一杯茶。
陳帆很自然的行了個叩指禮,然後才接過茶杯。
淺飲一口,頓時一股唇齒留香的感覺流入口中,不由暗暗稱讚。
這個級數的大紅袍,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喝得到,也不知道這個老傢伙是從哪裡搞來的。
他上一世一直知道這小子是個奇人。
沒想到卻是這麼一個躲在學院裡的隱世高人……
游冰冰則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兩人下棋。
自從踏入這房子的一瞬間,神情就是開始高度的保持恭敬。
雖然她一直都想不明白這位為什麼會如此照顧一個學生。
儘管這個學生足夠優秀,但僅憑這一點,似乎還不足以被這位重視吧……
……
儘管游冰冰的圍棋水平不低,但卻是半天都沒能看懂這兩人的路數。
只見陳帆一雙星目中精光閃爍,逐漸開始指間落子如飛,整個人似乎都融入到了局中。
而郭敬知卻是比他還要快上三分,似乎根本沒有留給自己思考的空隙。
不過十幾分鐘的功夫,所有的棋子幾乎將整張棋盤布滿,隨著陳帆落下最後一顆黑子,眉頭緊鎖,雙目緊緊盯著棋盤。
他雖然贏了50餘目,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感覺有些勝之不武。
而游冰冰則是目瞪口呆,她自然是自然知道這位老人的恐怖實力,自從她來了以後,還是第一次看到郭院長輸棋!
郭敬知則是將手中棋子放下。
隨即淡然一笑道:「再來一局?」
陳帆點頭,轉眼間再開一局。
仍然是陳帆先手,依然是十分自傲的初手天元。
半個小時之後,第二局結束,陳帆手中捏著棋子,眉頭緊鎖,死死盯著棋盤。
這一局依然是他贏,不過僅僅是險勝!
險勝半目。
「再來!」
不等郭敬知開口,陳帆直接主動要求再開一局。
依然是陳帆先手,他還是直接將手中那枚黑子落於天元之處。
老人微微一笑,他似乎早就斷定了陳帆的走法,落子依舊行雲流水,毫無停滯。
陳帆卻是越下越吃力,猶豫的時間越來越長,速度也是越來越慢。
陳帆凝視棋局,對方的棋力顯然非同尋常。
這三局下來,竟然給了他截然不同的感覺!
尤其是第三局,簡單的招數中沒有凌厲的鋒銳,但卻有著無比的磅礴氣勢。
自己相較之下太過於瞻前顧後,束手束腳,最終顧此失彼、得不償失,顯然是落了下乘。
直到一個小時之後,接連失利,甚至又被老人屠掉一條大龍之後,陳帆手中的棋子終於再也無法落下!
他怔怔的看著棋盤,半晌才冒出一句。
「這一局我認輸。」
郭敬知爽朗一笑,他眼前這個小傢伙竟然有一種親切之感。
可能是從對方的棋風中看出了很多和自己相似的地方吧。
「你剛剛的落子之中,除了二十歲該有的銳氣之外,似乎帶著一種四十歲時才應該有的拘束。這也是最後一局我能夠輕鬆勝你的緣故。」
說到這裡,郭敬知緩緩起身來,看向掛在牆上的一副頗有意境的書法。
隨即意味深長道: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陳帆緩緩點頭,凝重的表情卻是輕鬆下來,剛剛的三局棋,再加上這樣的一席話,讓他有一種另類的開悟了的感覺。
看到陳帆的神態,老人欣慰一笑,
「不錯,怪不得蘇家的丫頭對你那麼上心。」
蘇家丫頭?
陳帆不由愕然,感情這老傢伙之前這麼照顧自己,還是因為蘇晗的緣故?
他剛要再問些什麼,郭敬知卻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以後有空的時候可以來這裡陪老頭子我喝喝茶。至於現在天色不早了,你們就早些回去罷。」
……
回去的路上,陳帆一直都在思索著郭敬知的話。
直到回到店裡,他才從沉思中清醒過來。
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又到了晚飯時間。
陳帆瞅了一眼還在低著頭幹活的夏洛洛,又看到她的身上還穿著那身有些單薄的舊校服,一股無名怒火從他的心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