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十分鐘後,辦公室旳喧鬧離去,重歸平靜。
這件事處理起來並不難,舒可卿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理不清前因後果。
「舒老師,我看你們班這個學生……有點意思哈!」
一旁,二班班主任徐洪笑著道。
舒可卿繼續批改作業,不咸不淡嗯了一聲。
本以為就此結束,沒想對方又自顧自笑道:「這種學生,很難管理吧,要是成績好點還好,就怕成績也差喲……」
聲調在最後拉的有些長,頗有點陰陽怪氣的感覺。
舒可卿批作業的手一頓。
她抬起頭,看了徐洪一眼,媚長的雙眼眨了眨。
「成績嘛,還行。」
「也就年級第一。」
聞言,徐洪笑容一滯,他倒是知道今年入學的第一名在一班,只不過沒想到正好是剛剛那個少年。
於是訕笑兩聲,不說話了。
女人轉著手裡的紅筆,紅唇微微翹起,忽然覺得某人好像也不是那麼討厭了。
……
……
教室。
陳安剛走進門口,道道目光就緊隨而至。
有好奇,有驚訝,還有大聲喊牛逼的。
這種就屬於社牛了,多是男生在起鬨。
一中畢竟是好學校,願意和張山『同流合污』的比較少,他那專挑人下菜的行事風格,也早就惹得很多人看不慣。
比如看起來就不太好惹的陳安,他就極少來面前蹦噠,專挑那種性格內向,唯唯諾諾的男生。
聽說在宿舍里也是作威作福,靠著體型優勢還逼著人跟他學抽菸,認大哥。
如今被陳安當著全班的面收拾一通,自然引得一快。
張山跟在後面進來,聽著那些若有若無的議論,狠狠瞪了陳安一眼。
不過在陳安即將回頭時,又連忙眼觀鼻鼻觀心,不敢瞪了。
先前那一出,給他現在整的腿都還有點軟。
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鬼門關外走一遭,連掙扎都顯得那般可笑。
仿佛一被按住,整個人都失了力氣,再怎麼撲騰也掙不開那隻手。
終究是懷恨在心的,張山回到座位上,小眼睛轉了轉,暗忖著要怎麼報復回來。
靠前第三排。
陳安剛一落座,衣角就被一隻有點胖嘟嘟的手拉住。
其實也不算胖,只是相對於這個年齡段的女生來說,手的主人有些過於的『豐滿』。
「老師處罰你了嗎?」
李清月湊過來,小聲發問,甚至都沒注意到自己身子無意間靠得很近。
陳安轉頭,瞅見女孩緊張兮兮的模樣,不免生出幾分打趣的心思。
用他的話說,李清月這種性格,實在很難讓人不想欺負一下。
「唉。」
少年沉沉嘆了口氣,卻是沒有過多言語。
於是李清月心一慌,腦子裡接連閃過開除,記過,叫家長等等等等極為恐怖的壞結果,兩眼頓時水汪汪的,聲音也帶上哭腔。
「陳安,你快說呀……」
「不要嚇我好不好。」
少許,她揉了揉發紅的眼眶,繼續抓著陳安衣角,小聲道:「要不然我去跟舒老師說,就說是莪的錯,你是因為我才動手的。」
「讓舒老師要開除,就開除我好了。」
陳安根本沒仔細聽她的話,正彎腰在課桌里找牛奶,然後扒開吸管插進去,嗦上一口。
轉頭,便瞧見李清月緊緊盯著自己,眼睛還紅紅的。
「幹嘛?這是你自己早上送我的,現在是後悔了,想要回去?」
陳安笑起來,又嘬了口。
他揚揚手中牛奶,笑道:「就當是你今天的保護費了。」
李清月聽著,抽抽鼻子,簡直是又急又氣,這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想著喝牛奶!
而且就這麼一盒,誰要跟你搶了!
她捏起拳頭,在少年肩膀錘了一下。
心裡慌亂的很,一想到陳安可能被開除的後果,她就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一雙眸子水霧瀰漫,緊抓著陳安手臂。
半個身子都快要靠在他身上。
陳安感受著手臂上的觸感,先是一驚,旋即反應過來,他看著女孩水汪汪的眼睛,知道玩笑開的有點大了,連忙好聲安慰道:
「你別哭呀,我沒事的,舒老師不是那麼不明事理的人,怎麼可能真的處罰我?」
「真的?」
李清月依然緊緊抱著他的手,只是仰起頭,小臉猶自有些懷疑。
「包真。」
陳安下意識用出了以前安慰妹妹的招數,摸摸她的腦袋,輕聲道:「而且就算要開除,那也是開除我才對,你哭個什麼勁?」
但這話像是刺激到了女孩,她連一貫小聲說話的習慣都改了,瞪著眼大聲反駁道:「就是因為你,我才這麼著急的呀!」
她聲音著實有點大,以至於周圍好些人都轉頭來看。
下一瞬,終於察覺到自己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姿勢貼在少年身上,李清月再一次給陳安表演了什麼叫『蒸汽姬』三個字。
臉好紅。
不僅是紅,還格外滾燙,像是火燒一般。
李清月啊了一聲,急急忙忙鬆開手,躲回自己原來的位置,接著一整個趴在桌上。
裝死。
她的拿手好戲。
可惜髮絲遮掩間,還是能看見女孩白嫩的耳垂,是那般晶瑩紅潤。
陳安則迎著周圍同學的奇怪目光,默默吸了口奶。
……
……
下午放學。
陳安照例來到小學部接陳汐。
有時是妹妹放學早,提前在走廊等他,有時就是現在這樣,他無所事事的扒在欄杆上看風景。
妹妹又拖堂了。
好像就她們班拖堂最嚴重,陳安經常要等個兩三分鐘。
來的次數多了,都快能總結出規律,周三五是陳汐等他,周一二四是他等小汐。
正想著,發現隔壁班卻是先放了,陸陸續續湧出好多人。
市裡的小學不僅教育資源好,連帶吃的也好,這些六年級生,身高氣質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讀小學的。
思緒不由亂飄,想起以前在平陽時的生活。
陳安抬頭望著藍天,忽然想到。
她應該也快來信了吧?
頻率沒特意去記,但大概也就是兩三個月送來一封的樣子。
按她的話說,若是頻率快了,被姑姑發現的機率也就大起來,甚至為了保險,她連自己妹妹都沒說。
明明一副小淑女好孩子的模樣,做起這些『壞事』來,竟也意外考慮的周到。
「兄長,你,在,想,什麼……呢?」
瞅著少年淡淡的笑容,戴著鴨舌帽的女孩不知何時躥到身前。
她緊盯著,粉唇微張。
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