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知道那兩個女孩是什麼身份嗎?!

  夜深了,世界安靜下來。

  但今夜旳平陽縣派出所,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黃少強!你吃乾飯的?!這都多少個小時過去了,你連對方往哪個方向逃竄的都沒查出來??」

  「你知道那兩個女孩是什麼身份嗎?!但凡真出點事,不只是我這身皮,整個派出所都不會好過!」

  辦公室中,平時趾高氣揚的黃隊,此刻一反常態,老老實實的低著頭,他納悶道:「張局,我還真不知道……」

  「你踏馬!」

  張局口沫橫飛的訓斥被噎得一頓,然後他伸過頭,湊到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只見黃少強聽完身子一激靈,眼裡是止不住的震驚,最後又慢慢變為無奈。

  「我說張局,她們這幾尊大佛,跑平陽縣這小廟來干鳥毛?唉,莪也跟您透個底,平陽縣不像那幾個大城市,監控還沒普及,就學校大門口那有一個,但是只能看到她們是往平陽街走的。」

  「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只要人!只要人!」

  ……

  ……

  天越發黑,周遭透不開幾抹光亮,只能憑著月色勉強辨認著腳底山路。

  大片大片的陰影里,三道小小身影互相攙扶,於黑暗中艱難前行。

  他們要往哪走?又要走多久?

  這個問題,或許就連重活一世的陳安,此刻心裡都找不到半點答案。

  他只是很清楚一個事實,在現在還能走得動的前提下,必須走的越遠越好。

  那兩綁匪在發現他們不見後,想來絕不會善罷甘休。

  一但被追上……

  想到那張報紙上慘烈無比的描述字樣,陳安神情微微一凜。

  「啊……」

  發散的思緒,被一聲突然的驚呼打斷。

  是三人中年齡最小的妹妹白從冬,在走一個陡坡時,腳下一滑,整個人都瞬間在往後傾倒。

  陳安來不及多想,手上使力,幾乎是將這輩子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這才勉強將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那個小小身影拉住。

  「沒事吧?」

  一同發問的,還有姐姐,她剛剛自告奮勇,走在最前方開路,此刻聽到動靜,也是連忙看了過來。

  「嗚……好痛。」

  「陳安哥哥……姐姐……」

  女孩聽見問話,後知後覺的指了指自己膝蓋,甚至沒察覺自己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借著微弱的月光,陳安湊近了些,瞧見在女孩膝蓋的位置明晃晃多出好幾道剛摩擦出來的血痕。

  那血痕極深,周圍還粘著不知道是什麼的碎渣和泥土,哪怕光是看著,都替她隱隱作痛。

  「嗚嗚……還有我的鞋,鞋也掉了……」

  這句話,白從冬幾乎是哭著說出來的。

  作為一個從小就嬌生慣養的孩子,她什麼時候受過這等委屈?

  平時哪怕只是蹭破點皮,都不知道要驚動多少人。

  陳安見狀,深吸口氣,沒有急著說話,他先是俯下身子,替女孩把鞋撿過,然後抓住那隻粘上些許灰塵的赤足。

  接著,他開始小心翼翼的替女孩穿鞋,過程中儘量不去觸碰到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

  有傷口的地方,可不僅僅是膝蓋,女孩原本白嫩的腳背也被劃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嗚,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不是好沒用……一點忙都幫不上,還老是拖累姐姐和陳安哥哥……」

  「可是,可是……嗚,真的好痛……」

  女孩聲音斷斷續續,眼角早已被淚花侵染,眸中全是水汽瀰漫。

  她明明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可就是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緒,那淚水如決堤般,滴答滴答全落在了陳安手上。

  「乖哦,小冬不哭,而且小冬才不是拖累。」

  不知什麼時候,姐姐走了過來,她伸出手,將女孩擁入懷中,一邊撫摸著頭,一邊輕聲安慰。

  溫柔而堅定的話語,似乎起到了作用,女孩揉了揉發紅的眼眶,她仰起頭,就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囁喏著,「要不,姐姐你們還是別管我了,反正……」

  「行了,閉嘴。」

  突然的聲音打斷了白從冬的話,她下意識地乖乖閉上了嘴巴。

  緊接著,白從冬便看見那個並不比她高大多少的男孩在自己面前慢慢蹲下,他的聲音接著傳來。

  「上來。」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聽不出有什麼多餘的情緒。

  可不知怎的,白從冬就是老老實實照做了,她雙手緊緊抱住男孩頸間,然後整個人都靠了上去。

  「抓穩了。」

  那聲音又說。

  下一刻,白從冬便感受到了自己的視角在一點點升起……

  白從秋落在最後,她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動了動唇,最後還是一言不發,默默跟了上去。

  越往裡走,山路愈發崎嶇,加上月色被密林遮擋,入目一片晦暗,唯有細碎的蟲鳴在耳邊不斷響起。

  一片沉寂之下,就像是行走在那些經典恐怖片裡,令人不由心跳加快,寒毛直豎。

  陳安背著女孩並未走太久,很快便在一處較為平坦的樹旁停下。

  一來是想著好好查看一下傷口,二來也是他真走不太動了。

  沒辦法,畢竟他自己也還只是個小學生而已,能背著女孩走上一程,已經是來自三十年後的靈魂在猛猛發力了。

  「呼……」

  有姐姐白從秋在一旁幫忙,陳安順利將女孩放下。

  他旋即來到女孩身前,半蹲下身子。

  捧起細白的小腿,視線掠過膝蓋時,陳安不由皺了皺眉。

  那幾道傷口看上去極為可怖,不僅沒有要癒合的樣子,甚至還在往外絲絲滲著血,那些鮮血流過肌膚,印出道道血痕。

  「還痛嗎?」

  陳安難得問了句廢話。

  「痛……」

  女孩聲音怯怯的,細弱蚊蠅,她縮了縮被握住的腿。

  陳安怔了下,然後朝手心吐了口唾沫,再一點點給女孩膝蓋抹去。

  口水消毒的說法其實並不靠譜,不過現在這深山老林里,陳安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其他可以一用的東西了。

  做完這些,他抬起頭,發現女孩正直愣愣的看著自己,那雙靈動的大眼睛裡,還能看出些許之前沒有散盡的水霧。

  不止是妹妹,還有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白從秋,同樣也在看著陳安。

  白從秋心想,一路走來,好像不管遇到什麼事,他總能這麼冷靜。

  仿佛只要有他在,就什麼都不用擔心……

  「走吧。」

  察覺到姐妹倆的視線,簡單處理下傷口後,陳安主動開口。

  他剛想去背女孩,卻被另一個人影捷足先登。

  「我來背一會兒吧。」

  白從秋說。

  「行,那等你累了再換。」

  陳安沒有拒絕,他也不是什麼愛逞強的性子。

  山間的氣氛回歸沉寂,只剩他們行走時偶爾發出的細小動靜,以及那聽著越來越粗重的喘氣聲。

  直到,他又一次從白從秋的手裡接過女孩。

  連夜奔逃,不論是他,還是兩個女孩,都已經有些不堪重負了。

  「謝謝……」

  耳邊傳來濕濕軟軟的氣息,是白從冬在小聲說著話。

  「道謝的事,還是等我們出去了再說吧。」

  陳安隨口回答著。

  「真的能出去嗎?」

  「當然。」

  說完這兩個字後,陳安感受到背上的小女孩緩緩將臉蛋貼了上來。

  觸感有些奇特,不是涼,微微帶著點溫熱,好似還因為出了汗的緣故,顯得粘糊。

  「陳安哥哥……」

  「嗯?」

  「陳安哥哥……」

  「嗯……」

  「沒什麼,就是想叫叫。」

  片刻,女孩嘟囔著,聲音更輕了,不仔細聽還以為是睡著了後的夢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