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藝謀拿著名單瞄了一眼不知可否放在了桌子上，陳維亞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有人驚詫，有人不屑也有人幸災樂禍等著聽孫濤解釋，當然他們認為他怎麼解釋都沒用，這一次這個年輕人要栽跟頭了。
……
監控室里的眾人也是一頭霧水。
「王棟，王棟，快，解釋一下這什麼情況。」
王棟呵呵一笑，「這不在咱們權限範圍之內，上頭老早三令五申了，咱們的工作就是保證表演方案不外泄。」
李琪伸腿踹了一下王棟的椅子，「鬼扯，名單就在你車上放過，你會忍得住不看，騙鬼啊？」
王棟，「紀律，紀律你懂不懂，小同志，我覺得你應該去把安全守則再多背幾遍，組長您覺得我的意見怎麼樣……」
……
眾人沉默了片刻還是陳維亞先開口了，「孫濤，跟大家說一下『奧運寶貝的情況吧』，你的選擇標準還有她們每個人的具體安排。」
張藝謀正端著杯子喝茶，聞言他把茶杯一放正襟危坐也把眼睛盯向了孫濤。
曲藝界協會的田磊突然冷聲插了一句，「昨天咱們一共五個面試官，可從這結果來看，老周他們完全就是去陪綁了啊，孫導，這人都是我請的，您怎麼也得給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孫濤看了田磊一眼，經驗告訴他這種人不要答理越搭理越賽臉。
孫濤衝著田磊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這一點頭把田磊搞的莫名其妙。
孫濤轉過頭來，輕輕敲了一下自己手裡的名單，「呵呵我知道大家都覺得我在假公濟私，這25人裡邊電影學院有七個，四個那是2002級的，三個是2003級的其實就是我的同學……」
「孫導，七個看起來好像不多，但是我們翻一下報名表電影學院好像就這麼七個人報名了您這可是一個都沒少啊！」
眾人突然之間安靜了一下，玩味的表情都收斂起來看起來一個個都非常沒有想法似的。
一個都沒少，似乎暗指了張藝謀的《一個都不能少》，這不僅是對孫濤不滿連帶著對把篩選任務分配給孫濤的張藝謀都帶上了。
說話的人叫俞海之，官面上的人，燕京市宣傳口的一個領導。
……
張藝謀腦袋都沒轉，大家都聽出來了俞海之在陰陽他，但就他自己根本沒有感覺。
孫濤也沒接茬，繼續說道：「中戲8人，北舞4人，民族大學的2個，其他學校的4個。民族大學來的兩個在我印象中也是都入選了……」
孫濤說完抬頭看了看眾人，視線在俞海之和田磊臉上停了一下，繼續說道：「北舞的四個我尊重了其他評審的意見，也主要是她們形象氣質更符合要求而已。」
田磊剛想插嘴孫濤就把他堵了回去，「有些選擇條件事先就不能說，我要的就是她們在緊張狀態下最自然的面部表情。
為啥電影學院的七個人都能入選呢，第一，當然她們的舞蹈功底不差；第二，就是她們無論是被批評還是嘲諷都能做好表情管理，中戲的入選人數也很多主要原因就是這個；第三，如果一定要說就是她們都有鏡頭臉，這在她們入學考試的時候已經有很多老師認證過了。」
張藝謀此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笑看了看孫濤沉聲說道：「八分鐘表演，關鍵還是在演上！舞蹈我們要求並不高，而且時間也來得及只要基本功差不多練練應該可以，但是演戲靠的是天分，緊張、表情僵硬，跳的再好也不行啊。」
田磊「啪」，把名單仍在了桌子上，「那這不是玩人嘛，老周他們跟著一頓忙活又是打分又是點評的，感情就給人家製造緊張空氣去了……#@#」
「老田，注意你的態度！奧運會，百年圓夢彰顯國威的大事，怎麼了，出點力就委屈了！」說話的是一直不怎麼發言，混在導演組裡協調各方的文化部調研員張宇（不是唱歌那個，大眾名，重名率極高。）
田磊一縮脖，撇撇嘴。
俞海之看了看張宇也沒作聲。
……
監控室里。
李琪好奇的左右扒拉，「哎，張導和孫導說過怎麼選人的話嘛，好像從來沒聽過啊。」
「肯定沒說過。」
「我也沒聽到。」
「呵呵，其實就連孫導和李偉的聊天記錄里也沒提過表演和鏡頭感什麼的。」
「那在電影學院選不是更好……」
一直沒說話的組長突然淡淡的插了一句，「你們想過沒有，我聽說很多導演拍戲都是沒有預案的，甚至還有演員進了劇組才發現連劇本都沒有。」
王棟，「噢，還有演員抱怨過，好不容易把對白記下來了第二天開拍的時候突然又全都不一樣了。」
李琪看著監控里的孫濤，「噢，靈感來的快去的也快，之前的想法到了現場突然就改了。」
……
其實孫濤不會和任何人說，本來他是沒想選楚一楠的可是面試當天突然看見平常多多少少還有點保守的女生穿著一身白色緊身衣褲在自己面前劈叉、一字馬、翻滾，想想練習的時候她的腳幾次撩動過自己的關鍵部位。
選了楚一楠，那麼把其他表現更好的電影學院女生選進來就是情理之中了，理由都是孫濤後來編造的。
只不過孫濤不知道的是真實的奧運寶貝確實有一半出自北影，他也算是和老謀子不謀而合了。
……
孫濤對田磊和俞海之的指責並未駁斥，看他們不聲不響了繼續說道：「關於這個舞蹈……張導之前也只有一個模糊的要求，選人的時候正好我有了一個想法想和大家交流一下。」
張藝謀此時猛然抬起頭，仿佛會場只有他和孫濤兩人，「說說。」
「張導前天又跟我說了一下他的思路，我理解他的想法是要把一個節目拆成三個組成部分，第一，服裝秀，第二，傳統民樂展示，第三才是舞蹈表演，『奧運寶貝』們要合著音樂跳舞。
噢，對了，大家看名單，入選的25個女生都有擅長的樂器。
這個唐小媛雖然只是個高中生，但是她的獨弦琴專業十級，王嘉、李丹妮、周揚、溫桂鈺、陳悅、李雪晶，這些人擅長的樂器是琵琶；唐小媛、楚一楠、尹曉潔、沈佳妮、唐嫣，這些人擅長的樂器是二胡，而蔣婧和田野她們擅長的樂器是鼓……」
陳維亞疑惑道：「可是服裝，舞蹈，演奏這三樣怎麼整合在一起呢，服裝和舞蹈當然沒問題，問題就在演奏上。」
張藝謀胸有成竹，「二胡琵琶都可以捧在懷裡，鼓嘛……」他站起身比比劃劃示意可以做個支架，他看向負責後勤的老林，「可以嘛。」
老林正要回答，孫濤插了一句，「太繁瑣，沒必要。我覺得應該把她們分成兩批，一明一暗，舞蹈組在燈光下跳舞，演奏組在暗處演奏然後明暗切換，身份切換大家可以想像一下敦煌里的飛天……」
真正沉下心要做一件事的時候孫濤感受到了也想通了，無論如何，張藝謀肯定是最不希望演砸的那個人，所以他也沒有顧慮，也不再考慮是不是應該讓張藝謀順著原來的思路走下去，自己再力挽狂瀾……
或許自己不能在老大面前掙功了，但起碼演出效果會比原來好。
監控室的王棟默默看著孫濤，這一周的接觸他早就不經意間探查到了孫濤的想法，他以為孫濤可能會爭功諉過，沒想到這小子竟然以大局為重了……
拋開小心思和代表的不同派別，這裡的導演都是實打實的專業人才。
陳維亞，「主意不錯可是，《茉莉花》要搞這麼大的陣仗？」
張藝謀，「……」
孫濤，「中國不是只有《茉莉花》，八分鐘演出同一首曲子出現兩次絕對是敗筆。」
俞海之呲呲一笑，「噢，那孫導認為怎麼樣不算敗筆呢？」
孫濤看看張藝謀，「之前我和張導推薦了《秦王破陣樂》，張導說殺伐之氣太重不適合奧運會，我這兩天正琢磨一首樂曲。」
「呲，這可是奧運會舞台，小同志，你可要想清楚，還琢磨一首曲子。」
「就是，年輕人別不知道輕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