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夏洛特煩惱
「哎，還沒睡吧？」
孫濤笑了一下，章煥春現在的狀態就像那些剛退休的領導，放不下身段又有求於人的心態從一個「哎」就聽出來了，按年齡按地位本來他可以叫「小孫」，要是能放低身段他就該叫「孫總」，熱絡一點可以直接叫「孫濤」，社會一點他可以叫「孫老弟」……但是他偏偏叫了一個「哎」。
「是，剛回來，收拾完了才躺下。」
「還挺忙的啊……我聽李主任也說了，你參加節目審核去了……」
孫濤心說，「我還是直接了當吧，讓他這麼吭吭哧哧的我就別想睡覺了。人啊，還真是別落魄了，屎難吃，錢難借，口難開！」
「章廠長，劇本的事情其實我已經想過了，你看看是不是這麼個事，咱們拍這部電影的目的是要票房口碑雙豐收。」
「對對對，我就是這麼想的。」
「嗯，那拍《東北民謠》就不適合，你看看去年觀眾喜歡的都是什麼，是《英雄》，是《無間道》，是《指環王》，是《哈利波特》，這時候要是來上一部劇情片……」
觀眾喜歡吃甜豆腐腦，你偏偏給來一碗鹹的，你就算做出花來人家也不愛吃啊！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孫濤估計啊，這麼個淺顯的道理章煥春不可能不知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可他拍不起大片，請不起明星。
孫濤也沒故意壓抑他的情緒，直接說道：「要想以小博大，我覺得咱們必須得劍走偏鋒。你看霉國人拍的那個《電鋸驚魂》系列還有《閃靈》啊還有什麼《他來自地球》啊。
他們有個共同的特定，場景簡單，出鏡人數也不多還沒有啥明星，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具體投資多少票房多少但是要我看肯定是成功了，你看連我都知道了，就說明影響力不小唄。」
《電鋸驚魂》和《閃靈》章煥春都聽說過，可《他來自地球》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直接把資深導演都干蒙了。
「《他來自地球》，這是部什麼片子？」
其實說完孫濤心裡也在嘀咕，他也不知道這些電影都是哪一年上映的，章煥春問，那孫濤就知道了肯定是還沒上映呢。
「哦，算科幻吧，我看的英文版電影大概在國內沒上映過，劇情挺簡單的，就是一個教授辭職了同事們都來送他，完事這群人就在一起聊天……聊來聊去大家發現這個人其實是耶穌……他是個永生人從原始人時代一直活到現代，是無數歷史事件的親歷者。」
「噢，這劇情還還真是挺有意思，讓你一說我都想去看看了。」
孫濤心說，「壞菜了，萬一哪天國內引入了這部電影還說是首拍我就不好解釋了，這TM不是給自己挖了個坑嘛，以後說話還得多加小心啊。」
幸好，章煥春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結，「那伱的意思是拍一部恐怖片或者科幻片？恐怖片確實布景也不用太複雜，劇情嚇人再配上陰森的音樂估計……」
孫濤打斷了他，孫濤自己都不看恐怖片的，誰TM半夜刷小視頻看恐怖片啊，還上不上廁所了？
恐怖片，孫濤只看過《午夜凶鈴》……當然，他還看過小視頻《人民的貞子》……就是貞子被人民群眾感化加入抗日隊伍那個惡搞片。
孫濤，「不不不，恐怖片還是算了，拍的太嚇人過不了審，拍的不嚇人又沒人看。我的想法是拍喜劇片或者是青春愛情片。
喜劇片呢，受眾很廣；青春愛情片呢，吸引的是票房的中堅力量。
關鍵是喜劇片不需要啥大場面，愛情片也差不多，場景都是在教室，辦公室啥的，投入都不會太大。」
章煥春沉吟了一下，「可是沒有好劇本啊！」
下一秒他就反應過來了，「你，你的意思是你有想法了。」
章煥春之所以能掐著點給孫濤打電話，就是因為他對孫濤的行程了如指掌，所以孫濤20分鐘就現場寫出一首歌的事他當然也是知道的。
瀕死之人，哪怕是跟稻草也要緊緊抓牢。
孫濤呃了一聲，「我還沒動筆，但是都有點想法，我覺得點子都還不錯。本來我想明天和您聯繫的……」
「不要您您的了，也別叫章廠長了，叫我老章就行了。」
孫濤呵呵一笑，「行，章哥，我本來準備明天聯繫你的，可是那個電視台的王謹導演和韓海玉導演非要讓我明天跟他們一起從頭到尾看一遍彩排，等我這邊完事咱倆見一面細說吧。」
……
孫濤心裡本來已經有了兩個選項：《瘋狂的石頭》和《那些年一起追的女孩》
但是這兩個選項都有各自的問題，如果是《瘋狂的石頭》，按照長影的現狀，孫濤都覺得章煥春不一定能有錢去山城拍攝，如果把拍攝地點換在東北，說不得就得把寶石改成一個狗頭金或者千年人參啥的。
如果是《那些年一起追的女孩》，高中生談戀愛，就憑這一條說不定就被口誅筆伐了……
如果這兩個都不選，那就得《夏洛特煩惱》或者《西紅柿首富》了。
……
「嗯，沒問題，那明天我到電視台這邊等你，行，挺晚了，你早點休息吧。」
——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準確的說是當日清晨。
2003年1月10號，星期五，臘八，溫度不祥。
臘七臘八凍掉下巴，但是孫濤沒機會感受了，早上六點起床洗漱，六點半就去賓館二樓吃自助餐。
除了服務員，所有人好像都認識他，他剛要排隊取餐前邊的人就都散開了讓他先來，搞的孫濤都不好意思了。
然後吃飯的時候他剛找個角落坐下，就有各式各樣的人來搭訕要聯繫方式，其中有禿頂中年也有妙齡少女……實話，孫濤煩的很。
幸好，五安那批人過來了，文建軍和姜林端著餐盤把孫濤圍在裡邊，一會兒廖濤也端著盤子湊到了一起，見幾人談笑風生其他人也不好再來打擾。
也有幾個沒皮大臉的還要過來，直接被文建軍斥退了，「有沒有點眼力見，孫導在吃飯你沒看見啊！」
孫濤笑笑，「這話我早就想說了，不好意思開口。」
文建軍搖搖頭，「這話你說還真不合適，要不為啥大牌都帶個助理呢，不只是幫著拎包，不方便說的話不方便做的事都是助理幫他做的。好了，這些天我就是你的助理了。」
孫濤連連擺手，「哎哎哎，可別這麼說，我可擔當不起。」
姜林已經躍躍欲試了，結果廖濤搶在了前頭，「孫導，我當你的助理還湊合吧。」
孫濤嗯了一聲，「回五安我請你吃飯。」
……
這一天孫濤沒機會體會臘八的溫度，早餐剛吃完，接他的車就到了地下停車場。
第一次帶妝彩排安排在上午8:30開始，但是導演和評審們早早就要準備起來了，今天孫濤不能坐在第一排無死角的欣賞演出了，現場是有觀眾的，前邊圓桌上也安排了人，坐的是省級勞模，孝老愛心模範等等。
孫濤導播廳里待了一整天。
見識過高端局之後，孫濤覺得如果有機會讓他自己搞一場大型晚會……呃，還是有點困難的，但已經不是完全不可能了，什麼時候應該說什麼話，有哪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安排孫濤都一直在細心的觀察仔細的揣摩……
早上7:30開始準備，11點結束，吃完午飯又開始討論，生活緊張而充實。
大家覺得有點瑕疵的節目下午又被拎出來一個個單獨調整……
——
下午五點，孫濤總算放鬆下來了。
吉春電視台裡邊是有餐廳的，都不用出演播樓，一樓有食堂，二樓有餐廳，還有茶吧、咖啡吧、西點屋。
孫濤抬頭看著牌匾，「牛犇牛排，沒想到這大樓里還有這地方呢？」
明明是電視台的演播大廳，有些區域讓孫濤感覺自己似乎到了萬達廣場。
章煥春不屑一笑，「幾千人的單位，不讓大家吃好喝好還行啊。
我們長影之前還有自己的婦保院，幼兒園，小學，中學，高中，還有和吉大合作的大學特色專業，醫院，養老院……不吹牛逼，生老病死，除了殯儀館我們都全了。唉……」
再多的輝煌，終究還是一聲長嘆。
大企業啥樣，孫濤知道。送快遞，開滴滴那些年孫濤遇到過很多大企業出來的老人，有些是客戶，有些一樣跟他開滴滴，據他們說還真有大企業裡邊連派出所和殯儀館都有，那裡邊就是個獨立王國。
孫濤瞄了章煥春一眼，很多老總在企業內部就是土皇帝，妃嬪無數，女老師，醫生護士等等等等，能不能晉級會不會被開除都是他一句話的事。
……
章煥春今天很精神，不苟言笑，淵渟岳峙，任誰一看都知道是大人物。
孫濤摘下脖子上的導演牌跟他進了餐廳，他不會無聊到去問人家是怎麼進來的，江楠不是都說了嘛，這傢伙放下執念是有可能當上副台長的，他只是無意間發現了他脆弱的一面，恰好有他需要的東西。
丁骨牛排，法棍，羅宋湯，紅酒，只有孫濤一個人在吃吃喝喝，章煥春就切了一塊牛排嘗了一口就再沒動過，紅酒他就跟孫濤碰杯的時候喝了小半杯。
孫濤覺得這裡的口味簡直TM的絕了，自己生平僅見的好吃啊。
……
孫濤一邊吃一邊大概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對面章煥春的眼神越來越亮，「其實我最看好的還是那個夏洛特煩惱，高中生啊，呵呵呵，要不男主角就你自己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