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曲玻,現在是在德黑蘭,客場打伊朗的最後10分鐘。
這場比賽真踏馬的難啊!
4月7號,我們波爾圖主場3:2小勝里昂後,我立刻飛回國和隊友們合練。
本以為休息了9天時間,去德黑蘭之前我的腳傷就能恢復好。
誰知道上場被埃德米爾森踩傷的左腳越來越疼,腳背腫的老高,現在還沒完全消腫。
這兩天到德黑蘭後,「熱情」的伊朗人更是讓我們日夜不寧,搞得我走路都有點不舒服。
現在我們1:2落後,如果是帶著這樣的比分離開,本來大好的出線形勢又要艱難起來。
好球,亮子這球傳出來了。
艹!又被斷了!瑪德,伊朗人打了雞血嗎?今天卡位卡這麼好。
沒時間了,沒時間了。
我快速回防,對手立刻把球轉移掉。
好被動啊,他們開始打控球了。
「老鷹,左邊啊!你看著他就這麼傳!你搞什麼啊!」我有點著急,開始吼隊友。
「瑪德!」老鷹也很著急,看得出來他有點跑不動了。qqxsnew
這段時間隊裡的氣氛非常不好,大家都處在極端的壓力中。
說實在的,我是真搞不懂,領導們為什麼要給我們這麼大的壓力。
我們才20歲出頭啊,你們這麼大的領導隨隊來觀賽,有必要賽前動員的時候說得這麼苦大仇深嗎?
踏馬的,波爾圖歐冠客場打里昂那場球,這都是一場勝負關係到幾千萬人民幣的比賽,俱樂部老闆也沒說輸了就對不起球迷,對不起俱樂部的話。
大家都是開開心心地上場,熱熱鬧鬧地得勝回家。
足球不應該是件讓人愉快的事嗎?
搞的人壓力這麼大,有什麼好處?
艹!你看,盼盼又丟球了,回去就要被罵死。
我趕緊上前安慰他:「盼盼,沒事,沒事。你怕毛啊,大不了回家不踢了。」
「艹!真難!」
盼盼這麼樂觀的人都變成這樣,可想而知有多難了。
「皮皮,你還有勁沖一下嗎?」趁著死球,他找我商量。
「怎麼?」
「你還有勁,我等下要是搶到就往左打,他們那個5號沒力了。」
「行!」
我們倆個老搭檔說好招數,我開始慢慢地從中路靠近左邊。
「亮子,給我!」盼盼主動要球。
砰~他大腳傳過來了。
球有點大,艹!拼了!
這是個1\/2球,有受傷的可能,不過我不管了。
我把整個人都甩了上去,伊朗人確實也沒力氣了,被我搶到第一落點。
艹!落地後,我腳又撐了下,還行,沒死。
我把最後的力氣全用出來,左右晃動,甩開右前方的後衛,下底傳中。
「老鷹!」
和我的喊聲一起響起的,是砰的撞擊聲。
老鷹和對方中衛懟在一起,球歪歪扭扭地彈向我這邊。
「我去你碼的!」
我憋著勁橫掃一腳,足球打著旋抽了出去。
刷!伊朗門將沒擋住,球進了。
「牛逼,皮皮!牛逼!」大家沖了過來。
「別壓我!我沒力氣了!」我哈哈大笑著倒在地上。
2:2,這是終場的比分,也是我們大家努力的結果。
比賽結束,我坐在場邊理療完,再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看到更衣室里隊友們都很沉默。
「怎麼了?」我坐到盼盼身邊,拿起冰包接著敷腳,小聲問他。
「挨罵了唄。」
「不是打平了嗎?怎麼還會挨罵?」我很好奇,大家下半場多難啊,能扳平拿1分多不容易。
「韓國人9分,我們現在是小組第二了。」盼盼有點沮喪。
「不是還有主場嗎?我們客場都能贏,主場還會怕韓國人?」
「誰知道呢,踢球真沒意思」
我摟住盼盼,心裡很難過。因為我知道,如果不是真的熱愛足球,盼盼早就回家繼承家業去了。
沈指導黑著臉進來,他看了看我,擠出一絲笑容:「小玻腳怎麼樣?」
「還行。」其實挺不好的,3天後波爾圖客場還要打拉科,這是歐冠半決賽了,俱樂部肯定不會讓我缺席,也不知道這傷能不能上場。
歐冠半決賽呢,我可不想錯過。
「沈指導,那我先撤了?趕飛機。」隊裡的氣氛真壓抑,我是一分鐘都不想多呆。
「稍微等等吧,領導要見你。」
「哦。」回到酒店,我跟著沈指導走進領導房間。
「領導好。」看見黑著臉的領導,向來不太會說話的我心裡有點打怵。
「小玻來了,坐。」領導和沈指導一樣,擠出笑容:「腳沒事吧。」
「還行。」我坐下看著他們兩人。
「你等下要回波爾圖?」領導猶豫了下,還是說道:「能和俱樂部商量一下,不回去嗎?」
「啊?!」我很吃驚,這是之前大家溝通好的事,怎麼能反悔?
「領導,這事之前不是說好的嗎?」
領導看看沈指導,沈指導也很為難,但還是解釋道:「小玻,現在咱們落後韓國人1分,下場比賽必須贏。領導也是擔心你的傷勢。」
見我低著頭沒出聲,領導有些生氣:「小玻,你要知道,你是國家培養出來的,現在是為國作戰的最關鍵時刻。俱樂部那邊都是外國人,你總不可能因為外國人,不為國作戰吧。」
「我」我抬起頭,有點著急:「領導,我沒說不回星城打韓國啊。下場不是5月1號嗎?這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呢。」
領導見我頂嘴,他更著急上火:「你要是在俱樂部的比賽中受傷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因為你受傷出不了場,下場我們贏不了韓國,這件事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領導,這是之前大家協商好的事啊,俱樂部那邊我也沒能力去溝通,我只是個打工的啊。」
我沒辦法,只能推到老外身上。真是的,你們有本事朝老外去喊,沖我喊有什麼用?
「小玻,只要你點頭,工作自然由我們來做。」沈指導見氣氛很僵,出來打圓場。
「行吧,如果隊裡有要求,我肯定是服從隊裡的安排。」
見領導點頭,我是一秒鐘都不想呆著這裡,站起身說:「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嗯,好好養傷。」沈指導把我送出房間,拍拍我的肩膀,低聲說道:「小玻,大家壓力都很大,上面一層層壓下來,真的沒辦法,你理解下。」
我能說什麼呢?只能點頭應是。
回到房間,盼盼在發呆,我也沒心情說話。
德黑蘭之夜,真是一個讓人難過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