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第145章 花鳥街血案

  第145章 花鳥街血案

  楞頭種?

  姚哥抬起灰沉沉的死魚眼,看著他。

  洪江濤嗤笑一聲:「幹什麼?耍狠啊?嚇唬誰啊?」

  隨後又抬起手,摟住姚哥的脖子。

  姚哥身後的幾個原本跟著呂富貴的人,頓時都露出驚恐神色。

  姚哥木著臉,看向洪江濤。

  洪江濤倒是一無所覺,繼續摟著他脖子,低聲說:「姓姚的兄弟,咱們今天幹這個事情,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錢,對吧?」

  「三千六百塊錢算什麼?咱們把這個房子搞到手,反手一賣,那錢可就上萬了!到時候咱們吃香的喝辣的……」

  姚哥聲音低沉:「我只要三千六百塊錢,其他的我不管。」

  洪江濤鬆開他脖子,十分奇怪地看著他,從頭到尾打量著。

  鞋號挺小的鞋子,半新不新的褲子,破舊的棉襖,手指頭就明晃晃從棉襖兜子裡面漏出來。

  「你給我來真的?」

  「姓姚的,你看看你這一身打扮,不想要多賺點錢嗎?伱跟錢有仇啊?」

  姚哥也看著他,灰沉沉的眼睛像是被光線刺激了一下,眯了起來。

  「我只要三千六百塊錢,拿了錢,我就走。」他說道。

  洪江濤徹底忍不住了,咬牙切齒低聲說著:「你他媽——」

  「那錢也不是你們的,你拿三千六百塊錢,裡面就只有五百塊錢是呂富貴的,剩下的都是我的!」

  姚哥的眼睛眯的更厲害:「我這裡有白紙黑字的欠條,這錢就是我的。」

  洪江濤低聲道:「那是我跟呂富貴聯手設局!這錢本來就是我三千,呂富貴五百!」

  「這事情我不知道。」姚哥說道。

  「你不知道你就問呂富貴去!」洪江濤低聲道,「記住了,三千塊錢一百塊錢,我一分錢也不能少!」

  「媽的,我忙了這麼長時間,就為了這個!」

  說完話,嫌棄地噴了一口唾沫,斜眼看著姚哥。

  「這事情——」姚哥平靜說道,「你自己跟呂富貴去說吧。」

  洪江濤直接嗤之以鼻:「喲,還挺能辦事?」

  「睜開你那死魚眼看看,呂富貴見了我都得喊一聲哥!你小子——」

  正說著話,紀元海、王大同、袁中華三人已經簽過字據,走過來。

  袁中華已經跟王大同、紀元海說過,誰都別想反悔,不然他也有的是辦法讓他們遵守承諾。

  王大同為了趕緊脫離麻煩,而且八千塊錢對他來說已經是滿意的價格,當然也是連忙點頭應下。

  然後拿到手了紀元海給的四千塊錢。

  看見洪江濤、姚哥兩人站在一起說話,王大同有點懵:「洪哥,你跟姚哥……真是一夥的?」

  洪江濤冷著臉,看著王大同手裡面拿著的厚厚一疊大團結,知道這件事終究是塵埃落定,自己沒機會了。

  袁中華帶了買家來搗亂,呂富貴那邊來了個姓姚的不懂配合,弄得事情不三不四。

  這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不認識!」洪江濤撂下這麼一句話,大有深意地看一眼姚哥,快步離開芳草軒。

  隨著他離去,梅老闆等幾個人也都陸續離去。

  姚哥沉著臉,從王大同手裡面接過三千六百塊錢。

  點了點,確認無誤後,臉頰抽了一下,似乎在笑。

  「債消了。」

  說完話,轉頭邁步離開,幾個手下也匆忙跟著離去。

  所有人陸續都走了,這屋內只剩下紀元海、袁中華和王大同三人,還留著剛才的煙味。

  花草亂七八糟地放著,瓦罐跟瓷瓶那一堆所謂古董都在房子一角。

  王大同一臉後怕,抹著冷汗坐在一把椅子上。

  「袁老師——洪哥和姚哥,好像真認識啊?剛才他們湊在一起說話,是要對付我嗎?」

  「是個屁,事情都過去了,他們能對付誰啊?」袁中華說道,「沒聽見那個姓姚的說『債消了』嗎?」

  「他說了,我也不敢相信啊。」王大同說道。

  袁中華被他這話給氣的無語。

  你現在知道不敢相信了?人家當初坑你的時候,你怎麼什麼都敢相信?

  要是今天不拉你出坑,你怕是要被人家活活玩死!

  袁中華又想起姚哥的模樣,總感覺有點心裡發毛,說道:「那個姓姚的,好像真有點狠。」

  「今天你還了錢,說不定還是救了你自己一命。」

  王大同一聽,更加感覺害怕:怎麼在這裡做買賣這麼難,還有人要命啊?

  我還是趕緊拿錢走吧!

  紀元海說道:「我也感覺,這個姓姚的怕是真敢殺人,他跟一般的地痞明顯不一樣。」

  「幸好,我看著他拿了三千六百塊錢,就沒有再回頭找我們麻煩的意思;跟那個洪江濤,倒不是一回事。」

  說到這裡,紀元海又看了一眼王大同。

  這位也是經商奇才。

  都到了這個地步,袁中華甚至說了洪江濤和皮三猴子的事情,他還猶豫不定——好像非得等洪江濤跟他親口承認,他才能完全相信似的。

  「幸好不是一回事,要麼這麼一個狠人,跟我們不依不饒,咱們也得頭疼。」袁中華說到這裡,又看向王大同:「事情到這裡,也算是差不多了。」

  「王大同,你收拾收拾這裡面你自己的東西、你爸的東西,然後把鑰匙跟鎖、各類事情都跟小紀交代明白。」

  「我陪你回王家,跟你媽解釋一下,說說情況。」

  王大同起身開始收拾自家東西。

  袁中華對紀元海說:「小紀,你自己換上新鎖。」

  「等咱們一起過了戶,剩下四千塊錢交給王大同,這件事情就算是兩清了。」

  「你大概什麼時候能夠把錢湊齊?」

  「袁哥,這件事,應該是越快越好吧?」紀元海說道。

  「對,越快越好,以免又有反覆。」袁中華說道。

  「明天或後天,我來找你。」紀元海當機立斷。

  袁中華點頭:「嗯,可以。」

  小紀這樣子,別管經商還是干別的,都是那麼一回事。

  王大同那種……哎,算了,懶得說了。

  王大同收拾了一下,眼睛看向那一堆瓶瓶罐罐,問紀元海:「我這一堆古董,算不算——」

  紀元海笑了笑:「你拿走,我不留。」

  「哎,那可太好了!小紀,你是個好人啊!」王大同喜滋滋說道。

  袁中華看的都感覺頭疼。

  人家都說了,就是些以前百姓用的鹽罐子、酒罈子、尿罐子——你還捨不得啊。

  幾千塊錢都被人家騙走了,這點兒東西,你倒是學會了精打細算。

  等他收拾好東西,跟紀元海交代了前店後屋的一切,袁中華自己出錢叫了個三輪車,幫他把行李、瓶瓶罐罐帶走。

  紀元海把花草收拾收拾,澆澆水,恢復了生機。

  後屋裡面,還有老王五百塊錢買的那盆宋梅蘭花,現在物是人非,蘭花也黃了葉子,沒人照料。

  紀元海依舊幫助它恢復了生機。

  之後,打掃乾淨衛生,里里外外用新鎖鎖上門,紀元海返回了省大學。

  事情越快越好,他需要跟陸荷苓商量一下,剩下兩千塊錢缺口的事情。

  …………………………………………

  「事情就是這樣。」

  老王家裡,袁中華跟老王的老伴、兒媳婦解釋了前因後果。

  王大同蹲在一旁,跟猴子似的抓耳撓腮,尷尬不已。

  「中華,也是又讓你操心受累了。」

  「這孩子就不是那塊料,能再拿四千塊錢,也是花錢報平安了。」

  袁中華喟嘆:「我其實從一開始,就想著幫老王把這個芳草軒給守住——今天來買鋪子的小紀,他種花草的本事不一般,我想著王大同把鋪子穩住,小紀也過來幫忙種一種花草,這樣對你們都是好事。」

  「可沒想到,花鳥街有些人下手這麼快,這麼狠。」

  也沒想到王大同這麼蠢。

  老王的老伴也是連忙再次感謝,之後袁中華告辭。

  不出意料的,身後就傳來劇烈的哭叫爭吵聲。

  「你這個不爭氣的啊!你好歹不分啊!你爸才剛入土,你就把他芳草軒折騰沒了——你讓我怎麼去見你爸啊!」

  「媽,我以後就分了!絕對改了!」

  「你知道個屁!你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啊?以後離開那條街遠遠的!」

  袁中華腳步一頓,露出一抹苦笑。

  老王啊老王,我這吃力不討好,對得住你了吧?

  夜裡,寒風呼嘯。

  洪江濤自己坐在花鳥街店鋪後的小屋內,等待著。

  吱呀一聲,後門開了。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走進來。

  洪江濤抬眼一看,來的是白天那個死魚眼姓姚的。

  「呂富貴呢?」

  他不滿的叫道:「我不是說了,讓呂富貴來嗎?」

  姚哥看著他:「呂富貴有事,今天來不了。」

  「來不了,來不了!」洪江濤用力重重一拍桌子,「他媽的,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耽誤我這麼長時間,一句『來不了』就完了?」

  「讓你小子來——你小子能頂什麼用,能頂什麼事!」

  說著話,洪江濤站起身來,走到姚哥眼前,滿嘴臭氣噴在他臉上。

  「我錢呢?我三千一百塊錢呢!」

  「沒帶來。」姚哥漠然說道。

  「你他媽!」洪江濤伸手拎著洪江濤的破棉襖領子,「你他媽的什麼意思?呂富貴是什麼意思?」

  「我的錢也想賴掉?」

  「你讓呂富貴來,讓他來跟我說!」

  「不用了,你去找他說吧。」

  姚哥冷著臉,手裡握著一柄刀,如同殺魚宰雞一樣輕鬆,沒入了洪江濤身軀。

  洪江濤的眼睛霍然增大,劇烈抽搐了一下。

  片刻後,姚哥的嘴角咧開,一下又一下抽搐起來。

  灰沉沉的表情,似乎在這一刻也變得猙獰且生動。

  幾個人從後門溜進來,看見這麼一幕,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還是免不了嚇了一跳。

  「姚哥,您把他也……」

  「少說廢話,趕緊幫姚哥清理!」有人呵斥。

  幾個人連忙抬起漸漸變涼的洪江濤,向外走去,有的拖地,有的掃地,還有的抹桌子。

  等忙碌完了,又是深夜了。

  「姚哥,他這裡店鋪……就這麼扔了是不是太可惜?」一個手下忍不住小聲提醒姚哥。

  「賣不出去,也沒人經營。」

  另一個手下說道:「這個姓洪的父母雙全,兄弟三個,除了有老婆孩子,還有一個相好的。」

  「咱們要是留在這裡,讓人發現了也是麻煩。」

  「那就走。」姚哥說道,「打掃乾淨,鎖上門,柜子都別動。」

  又過了十多分鐘,手下們把所有事情都收拾乾淨,一行人關好門窗,乾淨整潔地離去。

  仿佛洪江濤是自己收拾好了一切,主動走了。

  …………………………………………

  晚飯之前,紀元海已經回到省大學,找陸荷苓說明了情況。

  陸荷苓說道:「那就我們明天一起請假,把事情辦好。」

  「反正現在是複習階段,老師已經不再講新課。」

  紀元海點頭。

  第二天早晨,紀元海跟輔導員、朱教授都請了假。

  馮雪忍不住好奇:「哎,紀元海你幹嘛去?」

  「有事。」紀元海招呼一聲。

  「我也跟你去看看?」馮雪問道。

  「不行,不太方便,是私事。」紀元海說了之後,匆匆離去。

  馮雪有點悻悻然。

  自從她來到省城,一向是她拒絕跟人接觸,紀元海倒是把她給拒絕了。

  跟陸荷苓匯合之後,紀元海見到陸荷苓的眉頭微微皺著。

  「荷苓,怎麼了?」

  陸荷苓低聲道:「我那個教授,心好像有點不正。」

  「我這一整個學期就請了今天一次假,他說這樣就算平時課堂表現不好,到時候影響我整個期末成績。」

  「那話里話外,好像是要讓我找他私下裡解決。」

  「他知道你是結婚的嗎?知道你丈夫是省大學的學生嗎?」紀元海頓時沉了臉,冷哼一聲說道。

  自從上了大學以來,還真沒遇上這麼讓人厭惡的事情。

  譬如胡云帆當初想要追求王竹雲、陸荷苓,其實也很單純,就是年少看到美色而心動。

  陸荷苓說道:「那估計還真不知道,我們班輔導員和同學們都是了解我情況的;講課的教授除了平時講課,跟我們沒有太多聯繫。」

  「而且我平時也是悶頭學習,並不喜歡大聲張揚。」

  紀元海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荷苓,你以後不要和他單獨相處,就算是去找他,也帶著邱家璐一起去。」

  「還有,你跟我說一下他的名字,我看看他平時活動範圍;放假之前,我給他一個教訓。」

  「會不會出事?」陸荷苓擔心地問道。

  紀元海笑了笑:「放心吧,我分得清楚好壞——我的本事,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

  紀元海說完之後,陸荷苓也放心下來,補充道:「等有空的時候,我跟這個侯教授透露一下,我是有丈夫的人,他應該也不會再起心思了。」

  「等我先收拾了他,出口氣再說。」紀元海說道,「敢對你起歪心,不出口惡氣可不行。」

  陸荷苓見他這樣,也是終於忍不住笑了。

  「元海,有你真好。」

  「這還用說?我怎麼也不能讓你受了欺負。」紀元海說道。

  兩人趕往陸家,路上紀元海也終於知道了這個侯教授叫什麼名字,他叫做侯未來,教近現代文學的。

  到了「陸園」,二叔、二嬸都上班忙碌去了,孩子們也都上班或上學,只有照顧生活的保姆跟陸老爺子在家。

  見到陸荷苓和紀元海一起到來,陸老爺子笑著讓他們快坐下說話。

  陸荷苓跟他相處也早已經熟悉,說道:「爺爺,我之前跟您說過,可能借您的錢——」

  「我已經給你備好了!」

  陸老爺子說道:「你說了,我當然得給你準備著。」

  進屋取了整整齊齊的六千塊錢出來,遞給陸荷苓。

  陸荷苓看向紀元海。

  紀元海沒有借錢,而是起身解釋說道:「爺爺,事情是這麼回事——」

  他把自己種花種草比較有心得,準備找機會在花鳥街開個鋪子,還有這個店鋪的前因後果都跟陸老爺子詳細說明了一下。

  陸老爺子本來對他的感覺也就是一般,掏錢本來也就是為了孫女,而不是他這個陌生的孫女婿。

  見到紀元海這時候改口叫「爺爺」,並且主動把用錢的前因後果都說明白,心裏面頓時也熨帖不少。

  荷苓的男人,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不是那拿了錢就走的生分人。

  因為紀元海這麼一說,陸老爺子也難免要提點兩句。

  「花鳥街那裡,我以前也去過,什麼價都敢開出來,再富的人也經不起去裡面折騰。那裡面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你們萬萬小心。」

  「我不心疼這六千塊錢,就怕你們被坑的不止六千塊錢。」

  紀元海點點頭:「是,爺爺,我知道了。」

  「這六千塊錢我也不是全用,借兩千就足夠——」

  陸老爺子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

  「這是我給荷苓的心意,荷苓,你過來拿著!」

  「我這可憐的孫女,之前沒享福,往後可不能再過的差了。」

  陸荷苓猶豫一下,考慮紀元海開店說不定還真的需要用錢,上前接過來六千塊錢:「爺爺,謝謝您。」

  陸老爺子開懷大笑:「好,對,就是這樣!」

  「小紀,你看看荷苓,可不像你一樣胡亂跟我客氣!」

  紀元海見此,也再次跟陸老爺子道謝。

  陸老爺子又問了一句:「小紀,你比較擅長種花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