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抉擇

  路非常好找，卻不太好走。

  他的目的地是茂縣，需要繞路，繞過龍門山脈。

  有一段幾公里的山路。

  茂縣，如果發生災害，必然也會遭難，因為它的地理位置和汶縣幾乎一樣，都是在龍門上的西側。

  龍門山，個別的峰頂白雪皚皚。

  值得一說的是，曾有很多詩詞歌賦讚美蜀中之美，因為山巒層迭，海拔高的峰頭常年被白雪覆蓋，水道密布，森林覆蓋率接近百分之五十，不難想像，這裡的風景應該如畫一般。

  此景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

  但在龍門山脈，這些似乎並不稀奇。

  一句風景美如畫根本不足以形容此地之美，既有陡峭的山峰，又有蒼翠的綠植。

  可是，林餘一心趕路，並沒有注意沿途的風景。

  時間實在是太趕了。

  林余對徐德的叮囑就是，如果有什麼突然的災害發生，組織人手盡力開通要道，救人要緊。

  徐德充滿了疑惑，但也沒敢追問。

  林余還叮囑他要能用的東西都捐出去，到時候找到上級組織，聽從對方安排，分發物資就好。

  奉城。

  沈嘉頤帶著自己的保鏢劉藝，帶著林余的保鏢三人，登上了飛往香江的航班，至於林余那個便宜二弟，自從林余參加李明玥姥爺的葬禮，就被沈嘉頤扔給了周文濤。

  這些事情離自己越遠越好，如果不是因為林余的安排，像秦鳳鳴和李元浩兩人，沈嘉頤都不想帶。

  此生，能進入眼裡走進心裡的男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林余。

  或許有那麼一絲虐戀的味道。

  但這不正是她此生的追求和目的嗎？

  飛機上，沈嘉頤的眼皮總是跳，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她思索了良久，也沒察覺到底是什麼原因。

  難道是大自然災害來臨，心裡預兆？

  還是林余？

  林余不會的，他已經說了在李明玥那裡，那麼安全沒問題。

  到底是什麼引起她這麼不安，不管她怎麼想，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她勸自己想點別的，讓自己安心，雙手不自覺地撫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輕輕地撫摸著。

  不知不覺嘴角翹了起來。

  眼神里充滿了期待和希望，散發著熠熠的光彩。

  晉城。

  李明玥家。

  今天起來之後，本來心情不錯，母親的情緒看起來好多了。

  但不知怎麼了，現在這心裡怎麼這麼不安，不免有些忐忑，究竟是什麼原因她也說不上來。

  只覺得心慌，她一雙修長白皙的玉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輕輕地撫摸了幾下。

  不會是真的吧。

  嗚嗚這個混蛋，人家還沒當夠姑娘，這八字還沒一撇，就先懷上了？

  嗚嗚

  過了很久，心裡嘆了一口氣。

  心道，李明玥這輩子交待了，完蛋了。

  又過了一會兒，心裡釋然了，就這樣吧，不然怎麼辦，原本就沒想過別的，這輩子只有喪偶，沒有離婚！

  根本不會也沒想過要和那個混蛋分開。

  想到了那強壯如龍的體魄，想到了那張讓她又愛又恨的臉，即使帥氣，也更讓她生氣。

  還有甜蜜。

  心想，不知道那個煩人的東西，哪天能來看自己。

  益州。

  龍門山鎮到茂縣有兩條路可以走，時間不同，從南面經過汶縣可以更快一些，從北面直接到茂縣，時間長一點。

  然而林余依然選擇了第二條路。

  原因是不知道多久能到，不知道能不能在危險來臨之前趕到，所以一定要繞開震中，第一條路必須經過震中。

  即使茂縣受到的災害不在汶縣之下，但這樣走還是穩妥的。

  一邊飛趕，一邊問路。

  顛簸的路段，林余依然不怎麼減速，從車尾看去，如一匹脫韁的野馬，所過之處塵土飛揚，可見他的心情有多急。

  本來他在等待災害的到來已經很緊張了，遇上了這麼個事，他感覺自己的激素分泌都過量了。

  心跳的太急促了！

  茂縣，鳳儀鎮。

  一個攝製組，取完了最後一個景。

  片場的人員歡騰了，殺青。

  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晚上必有一場盛大的慶祝晚宴。

  導員和助理，駕車匆匆離去了，當他完美地利用拍攝技術表達了自己心裡的故事，再也不想浪費一分一秒，抓緊一切時間，想要剪出成片。

  剩下的一些收尾事物，交給了劇務。

  一眾演員瘋狂了，遊覽，爬山，購物，拍照

  時間來到十二點一刻。

  從林余出發向這邊趕，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不管他再如何飛馳，也經不住路不好走，而且還堵車。

  時不時得給大車讓路。

  心急的像火燒了一般，自從出發之後，林余就不斷地給對方打電話，不知道是她在給林余打電話時，被林余罵了，還是故意賭氣。

  電話一直沒打通。

  林余越打越心急。

  說來，人，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她的生死早已和林余無關。

  但是作為曾經的那束白月光，兩輩子的前女友，曾經的心頭好，不救她的話，估計不用估計，一定會內疚一輩子的。

  因為林余改變了她的命運，因果循環。

  如果不是推薦她拍這齣戲的話，估計她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如果按照上輩子的軌跡的話，可能她已經嫁做人婦，可是為什麼一定要選這裡拍攝，林余摸不到頭腦。

  可是，此生她已經完全脫離原來的那些軌跡。

  不管好壞，不管對錯。

  都需要去一趟，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得出的結果。

  看著花一樣年紀的女子，就這麼離開這個世界，她還沒見過那麼多幸福，她應該還沒完成夢想。

  想到這些，林余暗暗自責，可能是因為事關生死，他和對方通電話的時候，態度和語氣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從對方遲遲不肯講一句話，就能想像到她當時肯定很難過。

  好在林余最後吼了一句，找個平坦的地方待著，不准上山不准下河，離開高樓。

  而此時對方在幹什麼呢？

  事實證明女人一般情緒化比較嚴重，此時早已經忘記了林余那吼聲中的叮囑，只記得林余吼他了。

  正一個人坐在二樓的屋裡哭天抹淚。

  本來劇本殺青，心情非常地開心，她覺得自己表現的很完美，導演那麼挑剔的一個人，也不斷地誇讚，本想把這個喜悅的心情分享給自己喜歡的人，可卻換來了一聲聲怒吼。

  劇組定下來的，又不是自己說的算，再者說，這邊夜裡的風景確實很符合題材。

  高山，密林，河流，古宅.

  修長的手指不停地抹著眼淚，抽噎的身軀一抖一抖的，看起來悲傷極了。

  可她根本不會理解林余的心情。

  這是玩命，不是高興。

  一個盤山道，林余躲避大車車隊，他從副駕駛下了車，喝了一口水，原地用力地蹦了幾下，看看手錶上的時間，心裡充滿了無奈的情緒。

  看著這個時間，再返回來估計有點難了。

  如果對方能再提前一個小時，那麼一切大有可為，可是剩下兩個多小時的時間，準確的說，剩下兩個小時十分鐘的時間。

  難了!

  如果半路返回，他自己卻能躲避這場災難。

  他將礦泉水瓶緊緊地捏在手裡，發出了咔咔的聲響，眼神有些落寞地看著群山，還有那山頭的皚皚白雪。

  龍門山一片祥和，誰能想到一會兒會發生那麼大的憤怒。

  現在如果依然前行，那麼對自己的兩個女人來說是極度不負責的。

  如果現在轉身向回走，他不敢去想。

  那個女人就在那群上的懷抱之中，一些美好的，不美好的畫面又浮上了心頭。

  他試圖假想那個艷麗又窈窕多姿的人即將被掩埋，或許會徹底和這個世界說再見。

  心頭不禁騰起一片悲涼。

  終有不舍。

  和她分開了，不在一起，但是不代表能眼睜睜地看她消失。

  這是一種別樣的情愫。

  有種祝福，希望她過的好，好好的生活就已經滿足。

  有時候，兩人的分開，並不是不愛了，而是沒辦法生活在一起，因為種種原因，這種事也要坦然面對。

  不是相愛的兩人都會有好的結果。

  如果走過半生，驀然回首，心裡有了閱歷，就會發現深愛不行，合適才行。

  這時候就會發現，如果人生中能找到一個三觀相合的人，並一起走入婚姻，這一定是上天對這個人最大的寵愛。

  用一句得天之幸也不為過。

  現實中的選擇，映照著靈魂上的抉擇，究竟應該怎麼辦！

  正常人，應該是不會來的，因為從林余的角度出發，他已經走上了人生巔峰，以身犯險不值當，何況還是拋棄過自己的前任。

  可那是白月光！

  雖然她那麼任性地走自己的路，但並不是因為喜歡上了別人而離開了自己。

  不欺騙自己來講，還是有一定的情分在的。

  何況林余本乃純良之人。

  林余拿出手機再一次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不久，電話接通了，對面抽泣和哽咽的聲音依然有。

  「你幹嘛吼我…嗚嗚…就是想和你分享一下喜悅，你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苦，為了拍好伱選的劇本，我有多努力…嗚嗚…你幹嘛這樣對我…」

  林余沉默。

  「我都很久沒有給你打電話了…不敢打擾你，怕給你帶來負擔，只是一個報喜的電話…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你答應過我的，要看首映的，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殺青了…」

  「聽我說，我現在正往你那趕，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你，一切聽我之前電話里說的那麼做，如果…你我此生再無相見之時，咱們互道一聲，珍重！」

  聽筒的一邊沉默了下來。

  「哥哥…你什麼意思？」

  林余眼望著山下。

  「不出意外，馬上會有一場災難，找個平坦的地方，照顧好自己，等我！」

  掛斷了電話，從他停下來已經幾分鐘過去了。

  好在車隊已經過去了，林余跳上車，系好安全帶，深踩油門，車子快速地竄了出去，向山下疾馳而去。

  最終，他還是去了，帶著李芷涵曾說過的那種英雄氣只身前往。

  翻過了這座山，向下走，越過了這道彎，就是茂縣。

  鳳儀鎮就在不遠處。

  李芷涵在兩人掛斷電話之後，立即站了起來，快速地忙了起來。

  忙的不是收拾東西要逃避，而是找出漂亮的衣服來打扮自己。

  完全無視林余的囑咐，卻對等我那兩個字激動不已。

  他要來看我了！

  難道他一直關注自己在哪裡拍戲？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合，而且一會就到，至於他說的危險，這青天白日的，說的什麼胡話。

  林余的推測多準確，連李芷涵都不相信他說的話，更別說陌生人。

  女為悅己者容！

  她擦乾眼角的淚水，盈盈的笑容浮現在了她那清純又艷麗俏臉上，開心之意不用多說。

  來到衛生間，先洗把臉，將早已哭花的臉好好清理一下。

  今天她決定不化妝，素顏見心上人。

  用以純潔來表達自己的心意，她心知這樣並不能改變什麼，可表達和不表達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輕輕地修了幾下娥眉，上了一層唇秞，原本粉嫩的唇瓣，顯得更加嬌嫩欲滴，她對著鏡子點點頭。

  打開行李箱，找出自己喜歡的幾件衣服，開始思考穿什麼。

  思來想去，找了一套類似第一天和林余見面的那套相近的衣物，穿戴了起來。

  在鏡子前，轉來轉去。

  再次點點頭，然後仔細地攏起長發，紮成了一個高高的馬尾，左右轉頭，檢查了一下後面。

  最重要的，她找出隨身帶的首飾盒，找出林余送給她的定情項鍊戴在了脖間。

  裝扮完成。

  來到窗前，向外邊看了看，心裡有些焦急。

  恍惚之間，她想起了林余說的話，既然都說了，那就收拾收拾，不管有沒有下午都是要出發的。

  劇務今天中午通知，晚上在益州市內安排殺青晚宴。

  作為資方，又是第一女主，李芷涵是肯定要參加的。

  她看了看時間，下午一點十分。

  想來，林余應該沒有吃中午飯，於是她準備給林余安排一些吃的，然後和她一起返回益州。

  下樓，來到了旁邊的一個當地餐館，點了幾樣她吃起來不錯的菜。

  於此同時，林余還沒有下到山地。

  大車太多了，剛才為了躲避一輛大車，無奈之下，他讓到懸崖邊，就差一點點就被大車給蹭掉山崖，並不是他願意到路邊，只有那兒突出一塊空地。

  看上去和他的車身大小差不多。

  但對方的司機並不是一個講究人，完全不顧林余的安危，會車之時，幾乎貼著他的車鏡子過去的。

  不知是對方要炫耀他的車技，還是誠心地要嚇一嚇林余。

  林余得出一個結論。

  盤山道，讓路的時候一定不要在左邊讓，遵守交通規則，一定要在右邊，靠近山體。

  來不及慌亂，林余準備出發了。

  他看了看手錶，時間已經一點半了，心裡已經放棄了能逃出去的希望了，時間根本不夠用。

  看了看手上這塊限量版的百達翡麗，一念之間，又想起了李帛臻。

  不知道她過的怎麼樣了，也不知道今生還能不能再見面

  一腳油門，發動機發出咆哮的吼聲，車子快速竄了出去。

  有的時候，越是著急，往往越不順利，來到山腳下，鳳儀鎮就在前方，結果被一個老婆婆擋住了，她趕著牛群。

  左邊是山溝溝，右邊是山體，路面的寬度會車足夠，但是架不住牛多啊。

  大的小的公的母的…

  林余輕輕地按了兩聲喇叭，前面那位走路有些蹣跚的老太太無動於衷。

  這如何能讓人不壓著火氣。

  不得已，林余長按著喇叭，老太太停下了腳步，不僅不讓，走得更慢了。

  「淦！」

  林余只能慢慢地跟著。

  他不停地看著手錶，雖然心裡已經沒什麼希望了，可還是想要見到人。

  爭取找個安全的地方，一起躲一下吧，也不知道能不能倖免。

  雖然已經輪迴過一次，但心裡還是不甘的。

  想我林余早已登上人生巔峰，還沒怎麼得瑟呢，又要面臨生死抉擇之境。

  好人不長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見一點五十，林余的額頭開始冒汗，雙手開始輕微地哆嗦了起來，呼吸急促，感覺心臟要飛出去了一般。

  群山之間，地震時最讓人害怕的就是滾石或山體滑坡，希望不要下雨。

  不然，幾無生還可能。

  這時，林余停下了車，從背包里拿出一捆錢，推開車門下車了。

  「老奶奶！」

  早安！

  求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