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過得有些鬧心。
但因為有於鳳嬌的陪伴,所以張耀陽還是打起精神,如同去年一般,請來了鑼鼓隊,在村子裡面進行了舞龍的表演。
至於看戲就免了。
現在大傢伙兒都想看的,是春節聯歡晚會。這可比戲劇好看許多。
張耀陽家的電視早已經換了一台比較大一點的,而且還是彩色的。
這是從國外買回來的。
花費的錢不少,但是在趙家村的話,也是獨一無二的享受。
於鳳嬌原本近鄉情怯的心情,也因為這個大家庭的包容性,慢慢地融入了進去。
其母劉惠芳不時的敲打著張耀陽,問他何時才和於鳳嬌,先把婚事定下來。
最好是能和其兄長張勇強和安妮的婚事,一起解決了。
安妮比起張勇強,是要大上好幾歲的,對方原本只是一個碩士,此時經過了半年的時間努力,已經考上了博士。
這麼高的學歷,簡直是整個趙家村打著燈籠都找不出來的存在。
所以,那幾歲的差距,也很容易就被人忽略了去。
別說只大個三五歲,就是對方大著十歲,為了抱孫子的劉惠芳,也會毫不猶豫的將其接納。
二人的婚期,就放在正月十五那天。
而且,那一天正好是工廠開業大吉的時候,算得上是雙喜臨門。
劉惠芳想要把張耀陽的婚事,借著這一股子風,也一併解決了去。
但張耀陽看著於鳳嬌明媚如花的臉,不知道怎麼的,這個話卻是絲毫也開不了口。
如果沒有任何意外的話,於鳳嬌是會同意的。
但這份同意,讓他有些惶恐不安。
他只想再等等。
至於等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冥冥之中的一股直覺。
好歹是兩世為人,活了那麼多年,他不著急。
如果就因為現在的退縮就導致二人不能成行,那只能說,沒有感情的婚姻,將會散得更快。
張耀陽在大年初一的那一天,帶著全村的人,一起去逛了廟會。
這個廟還是如從前一般,香火旺盛如故。
去年的時候,廟中的道姑,並沒有和他有什麼交集。
這一次燒香許願的時候,從來不信這些的張耀陽,卻是特意去道觀那裡抽了一支簽文。
「譬如初三四五缺,半無半有末圓全,等待十五良辰夜,到處光明到處圓。」
這是一隻很普通的中籤。
道姑拿到簽文後,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這才對其解簽起來。
「此卦月缺末圓之象,凡事候時則吉也。只在過程中,還有風雨的考驗,但看結果,張先生還是有待機會。」
張耀陽看到這樣的結果,很是認同的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這個簽文和他現在的境遇,如此的貼合。
莫非真是有天助?
為了感謝這個道姑的解簽,他特意拿了一萬塊的現金,放在那個功德薄上。
然後話也不多說的離去。
道觀對於那一萬塊,好似沒有看到一般,表情淡然肅穆,繼續接待著下一個上香的人。
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後,他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
是大爺家中那邊的人。
對方雖然遠在鎮上,但是這一天燒香,早已經是刻入骨髓的習慣,不管他們有多發達,去了多遠的地方,最後也會不由自主地回到這貧瘠之地。
張耀陽沒有和對方打招呼。
事實上,此時的集市上人潮擁擠,大傢伙兒都在忙著劈開一條道路,儘快做完事就離開這個地方。
張耀陽在人群裡面繼續收羅著家人和於鳳嬌的身影。
這個女人還是挺活潑外向的,回到這裡,見到了很多曾經一起在學校裡面上學的同學。
自然是好一翻熱情寒暄。
眾人並不知道她已經出了國,只知道她考上了最一流的學校,言語之間,自然是帶著幾分羨慕。
「鳳嬌,去年來這裡,就沒見到你,你可曾回來過年呢?」
「想來你都已經跳出這個窮山溝了,以後都很少再出現在這裡了吧!」
「真是羨慕你啊,能去那麼好的城市生活,不像我們,永遠都只能待在這個山村里,這輩子是沒有什麼出息了。」
……
於鳳嬌聽到同學們的話,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她剛要開口回應,眼角的餘光卻瞥見張耀陽正朝這邊走來。
張耀陽不動聲色地走到於鳳嬌身邊,自然地攬過她的肩膀,對著那些同學說道:「這話說的,咱村子以後也會越來越好。鳳嬌就算去了外面,也還是咱們這兒的人,過年自然是要回來的。」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沉穩。
同學們看著兩人親昵的舉動,眼中的羨慕之色更濃了,又寒暄了幾句後便各自散去。
於鳳嬌輕輕靠在張耀陽的肩頭,輕聲說道:「耀陽,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有些恍惚,好像過去那些在村子裡的日子已經很遙遠了,但又好像一切都還在眼前。」
張耀陽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陪著她感受著這集市上熱鬧又帶著些煙火氣的氛圍。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就到了張勇強和安妮訂婚的前幾天。
家裡上下都忙得不可開交,劉惠芳更是里里外外操持著,臉上洋溢著即將抱孫子的喜悅。
張耀陽看著這一切,心中卻對於自己和於鳳嬌的未來更加迷茫起來。
這天晚上,於鳳嬌拉著張耀陽來到村子外面的小河邊,月光灑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於鳳嬌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著張耀陽,認真地說道:「耀陽,我能感覺到你最近有心事,是不是和我們的事有關?你知道的,我願意一直陪著你,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張耀陽望著於鳳嬌明亮的眼睛,心中一暖,剛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那笛聲婉轉空靈,仿佛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
兩人不由自主地朝著笛聲的方向走去,只見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上,一個身著白衣的孩子,正靜靜地吹奏著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