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穿著棉襖,雙手交叉抱胸,走出黃泥屋。
聽著院後響起的慘叫聲跟怒罵聲,徐墨皺著眉,腳步更快了。
與此同時,老徐也走出大屋,在看到徐墨後,臉上泛起複雜。
徐招財等左鄰右舍,在聽到吵鬧聲後,紛紛走出門。
小竹林外,李圓圓哭爹喊娘,狼狽的在地上翻滾著,躲避老村長一下下砸落而來的扁擔。
「俺打死你這個狐媚子……」老村長罵罵咧咧,喘著粗氣。
「村長,你干哈子啊!」
「那是李圓圓?」
「村長怎麼跟李圓圓打起來了?」
「這是打起來了嘛?應該是村長在揍李圓圓吧!」
徐招財瞧著在雪地里翻滾的李圓圓,連忙快步跑向老村長,一把將其抱住,喊道:「村長,你還真要打死她啊?」
「老子就是要打死這個狐媚子!」老村長掙扎了兩下,沒掙脫,狠狠地將扁擔丟向李圓圓。
李圓圓淚眼婆娑,被老村長這麼一鬧,她算是把臉丟盡了。
徐墨皺著眉,瞧瞧被招財叔緊抱住的老村長,又看看一瘸一拐,不斷後退,滿臉淚水的李圓圓,搞不懂這兩人為啥在自家院外打起來了。
眼看著人越來越多,李圓圓上吊的心思都有了,忍著全身酸痛,貝齒咬唇,轉過身子,一瘸一拐的快步逃離此地。
「村長,這到底是咋回事嘛?」
「對啊,你咋跟李圓圓,在這裡打起來了?」
老村長甩了甩膀子,示意徐招財鬆手。
徐招財見李圓圓已經跑遠,便放開了老村長。
「老子一早就看出來了,那狐媚子對黑子沒安好心……你們都瞧見了吧?還真被老子給逮住了。」老村長一臉得意,掃視眾人,抬手伸出兩根手指,放在自己眼前,道:「老子這雙眼,看人賊准。」
一瞬間,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向徐墨。
徐墨一臉鬱悶,雙手一攤,道:「各位,這事兒,跟我沒啥關係吧?」
「黑子啊,你現在可是有媳婦的人了,可不能被那些狐媚子給勾搭走。」
「對對對,劉薇薇雖說腦子不正常,可她畢竟是你明媒正娶的。」
「其實,俺覺得吧,黑子可以跟劉薇薇離婚……」
老寒叔話還未說完,便感覺數道森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嚇得他連忙乾咳一聲,大聲道,「黑子,你可要把持住,千萬不能做出對不起薇薇的事情。」
對於村裡的男人而言,始亂終棄,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至於什麼離婚……那是城裡人才玩得起。
鄉下人,只有喪偶,沒有離異。
徐墨感覺自己很冤,大晚上的,又這麼冷,莫名其妙的被三公七叔教育了一頓。
十幾分鐘後,眾人都冷得有點兒受不了,才放徐墨離開。
……
第二天一大早,徐墨就被徐鋼喊醒了。
徐墨穿上棉襖,出門一看,只見徐大頭他們全都挑著扁擔,籮筐裡邊放著粗糧等等生活物資。
「哥,俺們都準備好了。」徐鋼興奮的顛了顛肩膀上的扁擔,咧嘴一笑,「今兒個,俺們就要跑遍附近十三個村子,把所有黃精、田七都收回來。」
「那你們路上小心。」徐墨心生感慨,現在的人吶,還是很實誠的,沒有那麼多歪心思。
「哥,那俺們就走了啊!」
「兄弟們,走咯!」
徐大頭吆喝一聲,大手一揮,率先向著院外走去。
大屋門口。
老徐、老娘、徐安還有小翠,齊刷刷的站在台階上,一個個面露複雜,看著從後院走出來的人群。
「這畜生,真的起勢了!」老娘憤憤地一跺腳,旋即看向滿臉羨慕的徐安,罵道,「看啥子看?趕緊回屋!」
徐安撇撇嘴,嘀咕道,沖我發什麼火?有能耐,你去找黑子啊!
姚村。
姚進春坐在村委會辦公室裡邊,手裡拿著火砌子,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瀰漫著化不開的愁容。
大雪封山,各家各戶都缺糧食,可咬咬牙,省著點吃,還是能夠撐到開春的。
問題是,那些下鄉知青咋辦?
下鄉知青的吃喝拉撒,一直都是由村里供著,可現在村裡邊也沒餘糧了。
就在剛剛,那群下鄉知青的代表,剛跟他談完食物問題。
「哎!」
姚進春低聲一嘆,實在不行,只能冒險去縣裡購買糧食了。
「粗糧換黃精、田七啦。邦邦邦!!!」
就在這時候,外邊響起一陣重物敲打銅盤的聲音。
粗糧換黃精、田七?
啥玩意?
提著火砌子,姚進春滿臉疑惑的站起身來,向著辦公室外邊走去。
此刻,村委會外邊,已經聚滿人,一個個探頭探腦的盯著兩個籮筐裡邊的各種生活物資。
「你是上葉村的徐大頭吧?」
「大頭老哥,你們村現在這麼富裕了嘛?居然有多餘的糧食。」
「大頭,你剛說粗糧換田七、黃精,是啥意思?」
徐大頭挑著扁擔,笑呵呵的走到屋檐下,將兩個籮筐放在地上,掃視迎上前來的村民們,咧嘴一笑,道:「今兒個,俺來你們姚村,是來收黃精、田七的。當然,要錢還是要糧食,你們自己選。」
「大頭,你們上葉村在搞什麼鬼啊?」
「對啊。你們就不缺糧食了?」
迎上眾人好奇的目光,徐大頭拍了拍身上的積雪,咧嘴笑道,「俺們現在可不吃粗糧了,吃的是白米飯。嘿嘿。」
「真的假的啊?」
「徐大頭,你在吹牛吧?」
被村民們質疑,徐大頭也不氣,自顧自的從口袋裡掏出飛馬煙,給自己點上一根,看得那群老菸民只咽口水,慢悠悠的說道,「信不信隨你們。糧食都在這裡,你們要換,就趕緊回家拿黃精、田七,晚了,可啥都沒咯!」
有機靈的,扭頭就往家裡跑。
姚進春滿臉驚疑的走到徐大頭前邊,看著兩個籮筐裡邊的東西,除了粗糧,還有油鹽醬醋等等。
「徐大頭,你們上葉村到底幹了啥啊?咋還能多出糧食來?」
「姚爺,別人問,俺肯定不搭理。可您就不一樣了。談起這事兒,就不得不說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