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洪蘭聞言一怔。
「這我哪知道。」
「你問這個幹嘛?」
於萍看向喬洪蘭,小聲的說道:「我姨家的表妹結婚也好幾年了,一直懷不上孩子,去醫院一查是她家男的不行,生不了。」
「我妹她婆婆說讓他們悄悄地抱養一個男孩,給家裡續香火,為了這事,我姨家都愁得夠嗆,可哪打聽誰家生了孩子養不起,想要抱一個。」
原來是這麼回事。
這個年代,生孩子不養送人的也有,只是不常見。
想要抱養一個孩子,還真就是靠運氣。
喬洪蘭哼了一聲,隨後一臉不悅地教訓道:
「自己家的事都沒整明白呢,你還有心思管別人家的事。」
「你和根生都結婚幾年了,肚子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操心別人你還不如操心操心自己,趕緊生一個兒子,比啥都重要。」
於萍強行壓下心裡的怒氣。
為了完成李有財交給她的任務,於萍只能繼續忍。
「也不是白操心,我表妹他們家條件不錯,公公婆婆以前都是國營廠里的領導,家底厚實,人家說了,誰要是能給他們家送一個男娃,就給四百塊錢,牽線搭橋的也給五十塊錢。」
「我這不就是尋思問問看唄,萬一要是遇上了,那不就是既成全了我表妹一家,自己也能撈點錢嗎。」
「你表妹家真這麼說?」喬洪蘭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真的。」
「我表妹親口說的,男孩給四百,女孩給二百,當場就給錢,不過他們只要剛生不久的嬰兒,大的不要,免得以後親爹親媽再往回要。」
為了釣喬洪蘭,於萍可是想了好半天,才完善這個謊言。
她知道喬洪蘭這個人是嗜錢如命,想要從喬洪蘭嘴裡套出二十多年前那名醫生的名字,難如登天。
唯一的辦法,就是錢。
直接用錢來買,肯定也不行。
昨天就在於萍放雞蛋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謊稱自己表妹家不能生養,想要抱養孩子。
價錢給的高,方便開條件。
只要嬰兒不要大孩,這條件也說得過去。
畢竟把孩子送人後,人家養大了親爸媽又往回要的例子,可也不少。
「給這麼多錢呢!」喬洪蘭一聽竟然給這麼多錢,心裡也活泛了起來。
「是挺多的,可惜我也不認識誰家,要是知道誰家要送孩子的,幫著聯繫一下,也能掙點錢。」
於萍故意說道:「媽,你認識的人多,你在大隊裡打聽打聽唄,萬一成了,咱們白拿五十塊錢不也挺好的嗎。」
喬洪蘭聞言,應了一聲:「嗯,那我就給你問問,你那個表妹真能給錢啊?」
「肯定能,他們家家底厚著呢,根本不差這幾百塊錢。」於萍很是肯定地回道。
吃完飯後,於萍照例洗完碗筷後,便回到了西屋。
而東屋裡的喬洪蘭還在也在心疼那被輸掉的十塊錢,漸漸心思卻是放在了於萍所說的事情上。
一個男嬰給四百塊錢,介紹還給五十塊錢,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入夜後,熄了燈。
於萍躺在炕上,一直都沒有睡著,她在擔心喬洪蘭萬一不上套可怎麼辦。
而東屋裡,喬洪蘭同樣也沒睡著。
心裡惦記著那450塊錢,喬洪蘭這一宿都沒怎麼睡著。
雞鳴便起了炕。
於萍睡眼朦朧的,被喬洪蘭從被窩裡扒拉起來:「雞都叫了還睡,趕緊起來弄早飯,吃完飯我去辦點事。」
睡得正迷糊的於萍還沒回過神,直到聽見喬洪蘭說要出去辦事,她才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哦,好,我這就起來弄飯。」
穿上衣服,於萍煮了點米粥,又熱了幾個饅頭。
喬洪蘭就和著鹹菜吃了一口後,獨自一人離開了家。
於萍早就留了心眼,一直在盯著喬洪蘭的一舉一動,見喬洪蘭出門,她便悄悄的跟在了後面,想看自己的這個老婆婆到底要上哪裡。
而她這一跟蹤,便來到了縣城的婦產醫院。
於萍跟著喬洪蘭,親眼看見喬洪蘭進了婦產醫院的產科主任辦公室里。
擔心被發現,於萍沒敢靠得太近。
正著急自己在外面什麼都聽不見,於萍卻瞧見辦公室的門又打開了。
喬洪蘭被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女醫生給推了出來。
於萍躲在牆角,見那女醫生和喬洪蘭一起沿著走廊往樓下走,猶豫了一下便又跟了上去。
一直來到醫院外面,那醫生和喬洪蘭拐進了醫院側面的一片無人的樹林裡。
於萍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見前面二人停下腳步,立馬蹲下身子藏在一棵灌木後面,豎著耳朵聽著那邊的動靜。
「不是說好的,以後永遠都不再提這事,你怎麼又來了。」
聲音陌生,應該是那個醫生。
喬洪蘭滿不在乎地說道:「這事都過去20多年了,你現在都是大主任了,你還怕什麼?」
「我怕什麼,我什麼都不怕,你來找我幹嘛?」那女醫生沒好氣地問道。
「沒事我能來找你嘛?你們這還有棄嬰嘛?我想要一個男娃。」那女醫生的態度不好,喬洪蘭的語氣也變差了很多。
那女醫生一聽喬洪蘭的話,頓時炸了毛似的說道:「你有病吧?這裡是婦產醫院,不是孤兒院,哪有那麼多的棄嬰。」
「我當然知道這是婦產醫院,我還知道你現在是這的產科主任!但是你可別忘了,要是沒有我,你能有現在的生活嗎?喬洪蘭這個名字,你自己都快忘記了吧?」
喬洪蘭嘴角上揚,滿臉的戾氣。
於萍躲在灌木後面聽得清清楚楚,只是婆婆是不是說錯了?
她怎麼管那個醫生叫喬洪蘭?
於萍很是不解。
「我沒忘,當年的事,我真的很感謝你。」
「可是喬菲,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永遠不再提這件事,你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揪著不放呢?」
「這些年,你用這個秘密,不斷地威脅我,壓榨我,我也沒有少給你錢。」
「再怎麼說,咱們也是堂姐妹啊,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嗎?」
「我就是要這麼絕!憑什麼你可以上學?憑什麼我就不可以?」
「你媽媽是資本家的女兒,為了讓你上學,就把我的身份和你的身份互換了,你頂著我的身份去上學,而我就只能在農村里種地。」
「是你偷走了我的一切,我從你這裡拿走什麼都是我應得的!」
喬洪蘭惡狠狠地說道。